第12章 狗血八卦通古今！

一个月后，凡人界虢国边境，西北边境的小镇不大不小，五脏俱全，酒肆食宿尚还能入眼。大路两旁的房屋栉次鳞比，人们一边喝着小酒听着闲话一边打量进城门的旅客。

        靠近西域魔族的边陲小镇，出入的人大多粗犷大气，扛大刀大斧，身高体壮，看得酒客们两眼发昏，昏昏欲睡。土灰的门外忽走进两个纤细高挑的修者，叫人眼前一亮。前者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碧玉的长簪将如瀑的黑发挽成个高髻，面纱后的一双眼睛漆亮如墨，打一把白伞。后者黑衣裹身，脸庞俊俏，视线虽平和却暗藏凌厉，腰上悬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几乎与人融为一体。

        这一男一女，牵着两匹马缓缓行着，人也悠闲，马也悠闲。走到酒幡之下，笑着跟老板娘打听，“请问，这附近可有提供食宿的店家？”

        老板娘抽出腰间的帕子往屋里一甩，笑眯眯道：“姑娘算是问对人，咱们家就是这平沙镇唯一一家有吃有住的店了，两位楼上请。”

        “劳驾再问一句，镇后的那座高山可是折枝岭？”

        老板娘动作一顿，笑容浅淡了些，“姑娘初到此地吧，打听折枝岭干什么？”

        洛白鱼哦了一声，“无事，我们从南方来，计划翻过折枝岭到北方去。”

        非良自动上前一步，掏出块白花花的银子来。老板娘立马笑出牙花子，收了钱，殷勤地走在前头。

        “千万去不得。”老板娘把门打开，先进去，四下里看了一圈，“姑娘不知道，这折枝岭古怪着呢，近些日子上去的人管你多高的法力修为，就没平安下来过，说来前前后后都走失上百人了，不伐修仙的仙人。姑娘要去北方，不如再往西北走两百里绕过去。”

        “一个人也没平安出来过吗？”洛白鱼直接忽略了后一句。

        老板娘回忆了一番，“倒也不是，有一个回来的，疯疯癫癫，语不成调，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过，他也有清醒的时候，倒是说了一桩怪事。”

        “什么事？”洛白鱼与非良异口同声道。

        “说是山里住着一个妖怪，开一间茶铺，进去喝茶的人都要给它讲故事，讲不出来或者讲的不中听——倒不知它到底是个什么标准——就要听它讲故事，等它故事讲完了，听故事的人也就玩完了。据说那妖精每天生吃十几个人，逃出来的那人便是趁它晚上消化的时候跑掉的，您听听，可不怪吓人的。”

        “以前也有那个东西吗？折枝岭一直不能过吗？”他们过来这一路怎么没有听说。

        “嗐，不是几天前，西域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什么魔焰山□□，就是从那之后频繁有人失踪。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稀得管，多是流民乱冦，贱命烂命，死了就死了。”

        看这二人脸色淡淡，瞧不出情绪，老板娘不由怯怯，怀疑自己说太多，贵客不耐烦，描补道：“您二位一看就是身怀绝技，自不怕那个东西，只是好歹小心为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洛白鱼听完，觉得诡异不合理之处颇多，因为信息太少，也不能好好辨别。送走老板娘，师徒二人洗漱后休息了一会儿，汇合到楼下去吃饭。

        刚刚进门打量他们的那群人还在，一个个装扮异于凡人，身上背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武器，想必也是修真界的人，很有可能还是风闻消息来探这折枝岭的。

        洛白鱼捡了偏角落又能纵观全局的地方坐下，点了几个小炒菜，把菜单交给老板娘，打算拿出魔罗书看看，便听见斜前方那一桌奇装异服的客人其中一人铺开魔罗牌叫人抽。

        同伴不屑道：“你还真相信这玩意儿啊，还不如用青门的占卜术呢，就算难一点，好歹算得准。”

        打算占卜的那人不乐意了，“嘿你侮辱我可以，你别侮辱魔罗牌，我不就算错了一次，之前的可都准着呢。再说这一次也不算我的啊，本来咱们是要取道魔域的，是你们听说魔族□□不敢去的。”

        “谁不敢去了？！魔族大乱之后沉寂几十年，这一次魔焰山暴动，各大门派都没人去呢，我去干什么？有道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可不去捡便宜。”

        “不敢去就是不敢去，少吵吵了，笑死人。”

        “我笑死人？总比你信个黄毛小孩子写出来的东西强。”

        “洛白鱼不是毛头小孩子，魔罗书超级出名超级有用，你懂个屁。”

        “再出名再有用，你看玄学大派承认她吗？你看青门给眼神没有？”

        “没给眼神巴巴把弟子送过去进修，既然过去学习就说明他们承认洛白鱼的魔罗书。她凭一己之力，把玄学一门发扬光大，谁都不能否认她功德无量。”

        “放屁！青门宣扬玄学的时候，洛白鱼不知道在哪里呢。再怎么说，也是青门更厉害更有底蕴，洛白鱼给青门提鞋都不配！”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有本事出去打过。”

        魔族魔焰山是孕育魔族的绝地摇篮，很多大魔族在那里闭关修炼成威风一方的大妖怪，用现代的话说，简直就是一个人才培育基地，是魔族不可窥视的密地、圣地。魔焰山也是后来男主的大本营，等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登上魔尊宝座，便在魔焰山下修建魔都，受异族供奉，引万方来朝。听到魔焰山，洛白鱼不由竖起耳朵，哪里想到那些人东扯西扯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就仿佛在网上冲浪，突然遭遇粉黑大战，正主还是她自己，那感觉真够微妙的。眼看要打起来了，她轻咳一声，无意道：“对面是什么地方，这么热闹。”

        这清凉的一声提问，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街对面去了，对面的土庙不大，上位的供奉者很是怪异。一对泥塑的新郎新娘，并肩而立，新娘满面笑容温柔幸福，新郎面孔僵硬神色诡异，牵连两人的并不是普通的大红花绸缎，而是铁链，当然铁链也是泥塑的，很是精细逼真。

        在底下祭拜的十来个人脸色各异，或惧怕，或惊惶、或麻木，独独没有虔诚，仿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祭拜。这种有什么好祭拜的，祭拜的人痛苦，被祭拜的也很痛苦吧，想必其中必有缘故。

        刚想到这里，就有人开口了，“没成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莲家的怪事还没摆平吗？”

        “不止莲家，孟家还不是一样，只要有新人成亲不拜她，就火烧人家洞房，哼。”

        “那位姑娘听说活着的时候貌美心善，贤淑温柔，死了怎么是个刁鬼，搅得两家人都不安静。”

        “诶诶，你们在说什么啊？”

        洛白鱼支着茶杯也在听，听土著讲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原来在二十多年前，此地有孟、莲两个家族，族中虽也培养出一些有出息的子弟，到底根基浅薄，比不上其他大族，什么好事只能跟在人家后头捡一些残羹剩饭。后来两族的族长便商量通力合作争取生存修炼的资源，而非亲非故的两个大家族最好的合作方法是什么，答案毫无疑问是联姻。

        当时莲家最出息最美貌的是嫡系的大小姐莲台，孟家也有一位如风公子，聪颖上进，天资绝佳，两家一拍即合，在两人少年时便制定了婚契。本来是一桩天作之合的美满姻缘，见到两位的人无不赞叹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可是或许旁人再赞颂推崇的事情，没有得到命运的认定都无法走到尽头，莲、孟姻缘的红线或许有短暂的相交，相交之后却是渐行渐远，终究没能交汇在一起。

        就在两人即将成婚的前夕，孟如风出门一趟历练，让所有事情偏离了几乎两家人都认定的轨线。在那个闪电爬过漆黑夜空，似乎将苍穹撕破成碎片的大雨瓢泼之夜，远行两月有余的孟如风回来了，而同行的还有一个正值青春貌美的女子。

        那讲故事的人讲到这里略微停顿，端起蓝花白底的瓷杯呷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地歇一口气。急得众位听众抓耳挠腮，“后来怎么样了？又跟那几个祭拜泥像的人有什么关系。”

        后来怎么样还用猜吗？狗血剧果真古今中外都不会过时啊，依照洛白鱼在众多小说名著汪洋中浸淫的经验，就可以大致猜出。那位如风公子早不开窍晚不开窍，不偏不倚在成亲前夕寻到真爱，那肯定要跟家里闹一闹的，父母定下的婚约也是要反一反的，至于莲家的脸皮也是要踩一踩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位如风公子不愧是孟家那一代的门面，当真是毫不妥协、抗争到底，虽然被压着跟莲家小姐成了亲，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一对怨偶。活蹦乱跳十几年的如风少爷自此病倒，听说家中逼迫他带回来的云溪姑娘成亲，云溪姑娘以死相逼，如风少爷简直垂死病中惊坐起。

        “诸位有所不知吧，那供奉泥像的小庙原是孟家的祠堂，后来家中每每操办红事，便怪事频出。听一个云游的道人说他们家沾染邪煞，说来好解，办事的时候捎上人家，作个会，敬几炷香烧几页纸，一起热闹热闹就平安无事了。”

        众人感慨万分，沉默了片刻，“那位云溪小姐自杀成功了？现在祭拜的泥像便是她和如风公子？”

        讲书人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非也非也，那泥像其实是如风公子与莲家小姐。”

        众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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