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红衣佛爷(下)

那猫儿听到有人叫它，腾地跃起便跳入了赢玉儿的怀中，贴着她的衣衫蹭了蹭。赢玉儿欣喜万分，抱着猫儿一会瞧瞧爪子，一会儿摸摸猫耳，一时间竟忘了展玉堂与十三二人。

        十三微微喘着气，额上有些许汗珠，面上与衣衫上满是灰尘，看上去略微有些狼狈。他看上去有些疲倦，眼睛虽仍睁着，隐隐能瞧见眼白上的几条血丝，虽不是很清晰，但显然昨夜未有好好休息。

        十三瞧见猫儿钻入一人的怀中，微微一愣，仔细看去方才认出是郡主。他挠了挠头，又看见展玉堂，十三展颜喊道：“展叔叔。”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展玉堂连忙伸手扶住，笑道：“玉找到了？咱且回去再说。”

        “好。”十三脸上微微一红，知展玉堂已瞧出他没丢玉的事儿。他偷眼瞥了瞥赢玉儿，却见她将猫儿抱在怀中，也没瞧他一眼便转过身去径直朝县衙的方向走去，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失落。又瞧了瞧展玉堂，见他似笑非笑面色怪异地看着他，连忙问明了客栈的位置，自个儿一溜烟的跑去休息了。

        “嘿。”展玉堂瞧着两人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脚下步子都迈得挺大，似是生怕被人追到一般笑出了声。展玉堂摸了摸鼻头寻思着，旋即混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几个转落间便消去了身影。

        傍晚时分，十三悠悠醒转过来。十三跳下床榻，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见夕阳西垂吊在远方的天空之中，稍加思索便抓过挂在床头的外衫和放在案上的斩浪剑，大步踏出了客栈，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衙门口，却见一名衙役正要关闭府门，十三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嘴上叫道：“差大哥，且慢些关门！”

        那衙役听到有人叫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待看到十三之后，忽地似是受到莫大的惊吓一般向后跌倒，又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嘴上用祁县的方言嚷嚷着什么，一边府门也不关便往内里跑去。十三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脚下却也没有停下，大步朝着衙门赶去。

        “那么大个人了，却还似三岁儿童一般，肆意妄谈鬼神之事？这叫百姓瞧见，莫不是惹人笑话？”十三走到府门前，听见内里似是有人在呵斥着，仔细听来，那声音还隐隐有些耳熟。十三推开门去，却见方才那闭门的差役，正低着头挨着一人的训斥。

        十三看去，见那人身着墨黑儒衫，腰间配着一块青色玉佩，双手负在身后长身站着。头上头虽有些许斑白，但打理的整整齐齐并束了一个髻。脸方方正正，隐隐瞧去有些威严，但又有些苍老，眼窝深陷。十三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方才想起这人便是昨日唬弄他去祖园的老人。

        十三想起昨夜展玉堂与他对话，知他是展玉堂的朋友，也是这祁县现下的郡守，见他在呵斥别人，便垂手站在门前等待。

        少顷，那衙役挨完祖证艾的训斥，唯唯诺诺的退下了。祖证艾早已注意到十三的到来，当即信不向着十三走来。“让单少侠见笑了，手下人没见过世面，昨夜在外面挨了山里野兽的袭击，神智有些不清，见了少侠说什么山中精怪。适才老夫已经训斥过了，还请少侠莫要见怪。”祖证艾拱手说道。

        十三闻言微微一红，方才他已经认出那衙役便是昨晚被他打昏扒衣的高捕快，他也不知祖证艾是故意这般说还是确实不知此事，但他也有些羞于启齿，便含糊了几句。

        “祖先生，不知你可有见过展叔叔？”十三问道。

        “展兄白日陪郡主出去寻猫儿，一直没有回来。”祖证艾回道。

        “啊？”十三微微一愣：“昨夜我留在园中，已经将那猫儿找到，早晨回城之时便遇到了展叔叔与那郡主。”

        祖证艾闻言一笑：“单少侠当真高义，只身寻猫，可亲可敬。”

        十三不知他何意，微微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祖证艾朝着衙门外走去，并示意十三跟上。十三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跟上了他的步子。

        祖证艾背着双手走在大街上，此时已经临近宵禁之时，街上行人渐少。“听闻单文丘先生是单少侠的伯父？”祖证艾也不瞧十三，径直走着，开口问道。

        “嗯。”十三心不在焉地问道。

        “不错不错。”祖证艾赞道。“那如此说来，单文翟便是单小哥的父亲了。斗胆问一句，不知单小哥与行门有些什么关系？”

        “啊？”十三心神一惊，目光中透出警惕，紧紧地盯着祖证艾的背影，并四下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仔细看了看是否有人埋伏。

        祖证艾见他没有回答，嘿然笑道：“单小哥莫要紧张，祖某并无他意。只是听闻单家三兄弟的名气，不禁有些好奇那文翟先生和他的行门。”又道：“单小哥可知昨日那大和尚是什么人物。”

        十三解下背在背上的斩浪，将刀鞘握在手中回道：“小子见识短浅，未曾听过他的名声，只是昨夜听展叔叔称他什么‘红衣佛爷’。”

        “是了，他便是红衣佛爷。”祖证艾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十三，嘴上缓缓道：“红衣佛爷此人，听闻本是一个被放在木桶之中顺着止支河漂下的被人抛弃的婴孩，机缘巧合小被小木山上的僧人救下，便自小长在小木寺中长大。”

        “小木山小木寺？莫不是戈国那个僧们圣地？”十三思索道。

        “正是。他无名无姓，无亲无故，本是孤苦无依，但寺中僧人言他与佛有缘，便让他在寺中出家。”

        “小木寺中高僧众多，深谙佛法之人数不胜数。但不知怎地，自小耳濡目染地他却是对经文提不起半点兴趣，终日陪伴在寺中守寺僧人旁边，年岁一长，竟然练就一身高强武功。”

        “他这生本该就这样在寺中平淡过去，但是，他却囿于佛法与武学交错悖论之中，心生魔道，骤起杀念，将寺中一众僧人打伤。最终被打出寺门，闯入江湖，自此也被逐出寺中。浪荡江湖中时，他以赵为姓，以法号有空为名，竟然闯出了莫大的一番名声。”

        “此人生性桀骜，所做之事全凭喜好，并无定性。只因他爱着红色僧袍，并且头上并未留，于是江湖中人都称他‘红衣佛爷’。”祖证艾缓缓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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