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立刻完婚
因为张居正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上，王氏又担心丈夫在京城无人照料，就让静修和二哥也去京城。
毕竟他们作为孙辈，孝期一年已经满了。
等静修千里迢迢回到阔别一年的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家喝口热茶，城门口就瞅见四哥张简修的身影。
“四哥，你是来接我的？”
“下来。”张简修一把把她拉下车，连拖带拉塞进早停在旁边的另一辆马车里。
静修莫名其妙从车窗弹出头:“这是做什么？”
“进宫。”
张老四言简意赅解释：“宫里让小妹进宫一趟，二哥你先回家，有啥事咱晚上回去再说。”
说着，也不等张嗣修多言，人就窜进马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爹也在宫里么？”
张简修捂着半边脸，静修问：“你牙疼？”
“我头疼。”他叹气，“总之说来话长。”
“你就长话短说。”
张简修一脸便秘的表情，好久才挤出几个字：“陛下病重……”
“啥？！”
静修：……所以说，让她爹这么急着回京是这事儿……
“还有……”张简修神色纠结，“宫里要立你做皇后……”
静修：！！！
“不是，皇帝不是要……那啥了么？”
“所以，才急着立后，冲喜你知道吧。”
如今整个大明，知道朱翊钧早就想拿下张静修的，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怕是只有张家老四一人了。
所以他才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戏啊？！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静修一脸无辜，小朱同学只说要娶自己，也没说他准备怎么干啊。
她还专门问过他，问自己要不要配合些什么？
朱翊钧说的倒轻松——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办了……
敢情，这就到时候了？
“等等，你再讲讲清楚。”
张简修斟酌了一下措辞：“总之，就是皇帝觉得自己身体不太行了，潞王作为皇储年纪太小，所以急招咱爹回京辅政。”
虽然此时张居正二十七个月丁忧之期还未过半，但皇帝都要咯嘣了，继承人是那么个不靠谱的熊孩子，而内阁就申时行一个人。
这时下令“夺情”，就算是张居正的死对头、怕是也不敢开口叫嚣不行。
“陛下拉着咱爹手哭的稀里哗啦，说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
“国家大事全都托付给先生了，只望先生能如当年辅佐先帝和朕一般辅佐幼弟。”
朱翊钧掏出精心准备的手绢，装模作样咳了几声，上面顿生血梅数点。
“皇兄……”
一旁的潞王也已哭的不能自已，朱翊钧抱着他兄弟二人又是一番痛哭，听着张居正这种铁石心肠的老家伙都受不住连连抹泪。
等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朱翊钧颤巍巍伸出因为饿了大半个月而迫不得已骨瘦如柴的手指，把潞王的手放到张居正掌心，粗喘了几口气：“汝与先生从事，事之如父。”
这话是当年刘备临终之时对儿子刘禅说的，虽然把潞王比作刘禅、怎么听怎么不太吉利，但把张居正和武侯相提并论，这可是很给咱们首辅大人面子了吧。
不过下一句……
“朕听闻欧洲诸国，行君主立宪之制，天子垂拱而治、是为虚君，议会才真正掌控帝国权力。”
朱翊钧微微闭上眼，片刻之后复又睁开，露出一抹神秘而凄凉的微笑，“先生，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张居正：！！！
潞王：？？？
……
“他……”静修惊呆了，“陛下真这么说？！”
张简修生无可恋：“你知道当时在场有多少人么？”
不光有张居正、申时行，司礼监冯保，六部尚书一个不少全都在。
还有郑王世子朱载堉，因为朱棣自己是藩王造反出身，所以明朝对宗室王公防范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差圈起来当猪养了，后来果然也养出了一堆的猪。
可咱们陛下自打登基以来，就诏令郑王世子入京，研习天文、数学、音乐等。后来的使团也让朱载堉作为宗室代表一起去，这其实不太合礼法。
好在朱载堉本人实在太过风光霁月，才华出众不说、人品也是一等一的，跟宗室那群只知道吃喝x赌、搜刮民脂民膏的蠹虫们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有这么一位宗室在，好在也让大家知道，咱老朱家还是有那么一些靠谱的人的。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陛下说出这话，岂不是把刀直接架到了咱爹脖子上。”
大明和汉末三国可不一样，这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
封建社会中央集权逐渐加深，你要在南北朝时期，篡位杀帝家常便饭、根本不叫个事儿。两晋南北朝时期的皇帝，有一说一、有几个不是篡位上的台。
但咱们法治大明不一样，不能这么瞎搞的啦。
“等等，这些跟我有什么干系，怎么就变成我要当皇后了？！”
……
那时，朱翊钧说完那句话，全场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没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杆子潞王都不敢出声了。
此情此景，张居正除了当场表演上吊抹脖子口吞毒药之外，还有别的办法走出这紫禁城么？
就在气氛逐渐失控之际，陈太后忽然就大步进来了，一脸欣喜：“哀家已让人算过了，陛下若与此女成婚，立刻就能转危为安。”
张居正如蒙大赦忙问：“哪家的千金？”
陈太后殷殷望着他：“正是张先生家的小姐。”
张居正：……
气氛才正常了三分钟，立刻更凝固了。
“这……”张居正皱眉，刚想说什么，朱翊钧却率先斥道：“母后糊涂了么，□□有训，天子之后，慎选良家女为之。先生是我大明肱骨、怎可违背祖宗家法！”
陈太后泣道：“陛下病情日益严重，已一日一夜不沾水米，哀家也是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更何况，张姑娘品貌端庄、张先生高风亮节……”
“母后不必再说，此事万万不可！”
朱翊钧脖子一梗，一副宁死也不被逼婚的贞洁模样。
“皇兄。”潞王迫不得已也上前劝道，“母后寻得的这位得道高人，已是半仙之身。他说你和张姐姐八字最为匹配，一旦成婚，不仅药到病除、还能佑我大明国运昌隆。”
这个时候，下面这一波大明高级官员们各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表态才好。
按理说，张居正虽然现在回家丁忧了，但大家都知道，他还是大明实际意义上的掌舵人，申时行那只是个代班儿的。
大明皇帝要娶内阁首辅之女为后，你听听、这都是什么疯话？！
□□皇帝要是知道了，也不得立刻从坟里爬出来，快马过来揍死他们。
但是……
“大臣们都不敢反对太后的提议吧。”
“这是自然。”
朝中臣子无非两拨人，一拨是张居正死党，另一拨天天琢磨如何让老张滚蛋。
说实话，张居正和他的铁杆们，自然是希望小万历死了，张居正重新执掌内阁、大权在握。
而且潞王今年才十三四岁，远不能亲政，所以咱们张阁老作为先帝托孤大臣，也就迫不得已得再多干几年了，简直是梦中才会出现的美妙情景。
“如果他们反对陈太后，不就等同于坐等皇帝死么。”
这事儿可连张居正自己都不敢明目张胆干出来的。
“至于反对咱爹的人，想着只要我当了皇后，甭管最后皇帝死不死，我是皇后还是皇嫂，张居正这个身份就算为了避嫌、也不好意思再回内阁了吧。”
所以，所有人一定都会同意的。
“朱翊钧啊朱翊钧。”张静修心里头咬牙切齿，你丫别是莲藕成了精吧，心眼儿怎么这么多呢。。
“等等，我的八字宫里和陈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好几年前了，陈太后说要收你为义女，要过你的生辰八字，后来因为不合此事才作罢了。”
敢情，小朱早就开始布局了。
“你知道待会儿进宫，要怎么做了么？”
静修面无表情地点头：“知道。”
“真知道？”
“我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
……
一个时辰后，她在乾清宫见到了朱翊钧、陈太后、潞王和父亲张居正。
朝中重臣都在，不过皆被厚厚的帘幕阻隔了，但声音还是听得见的。
司礼监太监方才把赐婚的旨意说了，一旁的朱翊钧秉持着演戏就要演到底的敬业精神，狠狠抓起桌上一个最便宜的茶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朕不许，朕……朕作为□□皇帝的子孙、绝不会违背祖宗家法……”
既然他这么卖力表演，张静修也不好落于下风了。
她啪的一声就跪了：“民女身份不堪入宫，断不敢接旨。”
“听到没有！”朱翊钧尖声道，“听到没有，她不愿嫁、朕也不愿娶。不娶她，朕说不定还能多活几日，若娶了她，只怕立刻就气绝身亡！”
说着，十根手指跟中了邪似的，在空中乱抓，“先生呢？朕的张先生呢？”
等张居正上前，他一把抱着张居正的胳膊，嘤嘤嘤乱哭，仿佛他和张老师是一对儿苦命的鸳鸯，而这张静修就是来拆散他俩的恶魔。
“陛下，这……”
说实话，以张太岳的智商，实在不可能不怀疑小皇帝是装的。可这装的也太真了吧，这比当年徐阶还狠啊。
静修琢磨，小朱同学这出戏演了都一个多月了，精神可嘉，同为穿越合伙人，自己也绝不能落于人后。
于是坐在地上一副梨花带雨：“民女愿削发为尼、一生青灯古佛，为陛下祈祷……”
“去。”朱翊钧恶狠狠说，“快去、立刻就去！”
“我……我这就去死，以保全我张家的声名……555……”
静修说着就要去撞墙，立刻就有四五个内监宫女来拉。大家拉拉扯扯、好不热闹。
“张姑娘，这可不……”
“拉什么拉，让她去死！”
“5555，让我去死吧……”
这个场景，活灵活现体现了现代穿越者对于封建包办婚姻的深恶痛绝。
不过，包办婚姻的灵魂在哪儿呢？
就在于你愿不愿意不重要、我乐意就行。
朱翊钧和张静修越是不肯，越是激发了在座各位大臣的逆反心理。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和自身安危为重。”
总之，闹腾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陈太后拍板了，就要张静修当皇后。
开玩笑了，她堂堂一个太后，连选个儿媳妇都做不了主了。
“一切从简，尽快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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