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冲喜？？
“不可能。”张嗣修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能有多大事儿？！
“对了。”张嗣修神秘地眨眼说，“你还不知道，陛下免了张四维内阁首辅之职。”
“真的？！”静修喜出望外，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只问，“什么缘故？”
“自然是朝野弹劾他儿子高中状元之事。”
静修故作不解：“状元那不是陛下亲定的么。”
“难道你让他们弹劾陛下？”
她嘿嘿一笑，以张四维小心行事的作风，实在不可能主动把儿子弄成状元这么招风，二甲庶吉士不就行了么，该有的待遇一样不少，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这事儿一定是小朱同学怂恿的。
她猜的一点儿没错，张四维这种小人，放哪儿都招人恨。朱翊钧根本等不到万历十一年，张四维自己回家丁忧了，他早磨刀霍霍、想把这家伙给收拾了。
腊月里，朱翊钧酝酿好自己的戏，半夜跟张四维私会之时，就差没抱着他腿大哭了。
“张先生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官员守制去职古有定理，连朕都坚持要为母守孝三年，怎么到了张先生这便不行，55555”
张四维一脸尴尬：“这不是还没有……”
张老太爷这不是还没死呢……
“父亲只是病重，张先生就来威逼朕，要求朕下旨夺情。朕知道大明离不了他、内阁也离不了他，可是……55555……”
“陛下，您先别这样。”
“朕少年登基，如果没有张先生扶持，还不知如何。可朕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早就可以亲政了，难道张先生还要大包大揽政务到朕三十岁么……5555”
一开始，作为张居正的亲信，张四维还坚持为自己上司说话。
不过在朱翊钧一番动情演绎之下，他终于破防了，和小皇帝开始交心了。
两人一句接一句，咬牙切齿说着张居正的坏话。
朱翊钧一副无助的小可怜样儿，扯着张四维的袖口：“大人救我。”
这语气听着仿佛不像万历，而是当年的汉献帝刘协，内阁首辅张居正就是那嚣张跋扈的曹阿瞒，分分钟就要造反把他赶下台。
“陛下，可是如今满朝文武都是阁老的人，他若真一心要夺情，凭老臣一人之力，纵然拼死抵抗、也是不成的啊。”
“朕不信，朝中官员都是我大明的臣子，而不是他张居正的家臣。夺情这般不忠不孝之事，竟没有一人敢说一句真话吗？！”
“陛下不是不知，阁老这几年颇多压制言官，如今哪有敢言他不是之人呐。”
“那些身居高位者或许不敢，但新入朝的年轻人，见到他们的君主如此受制于人，竟没有一分血性么？！”
在小朱同学声情并茂一番忽悠之下，老谋深算的张四维定会联络一些“正义之士”一同弹劾张居正。
张四维前脚刚出门，朱翊钧瞬间上演四川变脸，那蠢萌可爱哭泣的一张面具立刻就被他吃进肚子里了。
他冷冷哼了一声，叫了齐奋进来。
“去给我盯住这几个人，他们谈了些什么、写了些什么，朕要立刻知道。”
“奴才明白。”
“不要打草惊蛇。”
“是。”
朱翊钧赞赏地拍了拍他脑袋，“朕幼时在裕王府的时候，冯保是我的大伴儿，他那时候跟你一样的机灵。”
“奴才怎敢和冯公公相比……”
“不，只一点，你就比他强，知道是哪一点么？”
“奴才愚钝。”
“你能善终。”朱翊钧说，“但他不能。”
……
果不其然，时空不一样了，张四维的心腹还是没有变。
吴中行、赵用贤这“夺情四人组”被朱翊钧张静修先下手为强瓦解了，现在张四维能用的是新三人组——李植、江东之、羊可立
这三人是原时空张居正去世之后，首批攻击张居正的人。
朱翊钧一开始担心有邹元标在里面，毕竟都是万历五年的进士，都是看不惯张居正的。
但作为和赵南星、顾宪成齐名的东林党“三君”，朱翊钧还准备等过几个月顾宪成高中，把这三人打包送出国见识一番呢，可不想他真的折在这儿。
后来还好，没有他。
朱翊钧把张居正送回老家，他知道张阁老在知道了张四维的二心之后，一定会好好收拾这个叛徒的。
张太岳人虽远在江陵，整个顺天府也都是他的眼睛和手段。
不过对于如何搞掉张四维，朱翊钧有特别的想法。
正巧几个月后，万历八年春闱，张四维的二儿子顺利高中。
殿试当中，朱翊钧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点他儿子当状元，榜眼都不行。
张四维是苦苦劝阻、皇帝是绝对不听，就差跟代理张首辅这么说了——
“张先生，现在你就是我爹，你儿子就是我哥，我们就是那吉祥幸福的一家人。”
什么是捧杀，这就是捧杀。
张四维估计被捧飘了，结果没几天就收获一堆弹劾。
他以为小皇帝肯定会支持自己，把那群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统统廷杖一顿，可没想到……
顺利搞定张四维，已经到了万历八年秋，内阁此时只剩下申时行一个光杆司令了，想商量都没个人。
“得向陛下上奏增加内阁人员了。”
考虑到他现在只是代理首辅，等张阁老回来就得挪窝了，他还特意请示了张居正，看他到底想有哪些心仪的人选。
没想到，奏本递上去却是一点动静没有。
申大人正奇怪着呢，这些日子也不见司礼监冯保，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三日后，他就知道了。
“陛下病重，已急招太岳先生回京！”
“病重？！陛下哪里不适，有没有请太医看过？”
司礼监齐奋满面忧心：“五日前，陛下忽然晕倒，过了大半日才醒来，而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人也消瘦多了。”
作为被朱翊钧送出去环游世界的第一位大名高级官员，咱们申首辅对西医很有几分了解。
“有没有请伯驾医生进宫来瞧一瞧？”
“请过了，也说不出什么原因。”齐奋双目含泪，“昨日，陛下独自见了潞王殿下，怕是要……”
皇帝没有子嗣，潞王就是皇储。万一陛下有个好歹，潞王就是下一任的天子。
申时行愁啊，这潞王当皇帝……大明要完了么？
“陈太后也心急如焚……”
这位陈太后是穆宗朱载坖的第二位皇后，也就是朱翊钧的嫡母。陈皇后虽美貌，却无宠无子，还惹了先帝不快，将其迁居别宫。
万历即位之后，为嫡母上尊号曰仁圣皇太后，居慈庆宫。万历六年，又尊为仁圣贞懿皇太后。
陈太后恭敬谨慎、并不过问政事。与李太后、万历皇帝关系也很融洽，在宫中存在感不高。
“陈太后说，应尽快为陛下准备大婚，兴许这病就好了。”
这在民间叫做“冲喜”，不管小门小户、还是大户人家，都是有信的。
申时行皱眉:“可这一时之间……”
就算不准备选秀，哪里能立刻寻到何时人选，这毕竟是陛下大婚啊。
“陈太后将一八字让高僧合过，说是若立此女为皇后，陛下必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谁？”
“张阁老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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