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你有本事现在就去死
苏愠被过于直白的表白怔到，他同陈尔也只能算几面之缘，若非是客套之话，怎会轻易这样许诺，他悄然瞥着陈尔的面庞，刚毅沉稳雕塑般的黝黑糙汉，似乎这样的人，说的每句话，都足以令人信服。
他藏匿起诧异的探视，客气地道谢，“谢谢陈先生，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
说这话时，苏愠盯着副驾驶前的挂件，那是一个类似少数民族的小型钝器，尖锐的一角，像是秦羽的分身，在命令，“过来，刺破自己的手。”
苏愠冥冥中已成为秦羽的信徒，他怕疼，可从此刻开始，他必须克服。
手掌要捏住钝器的前一秒，陈尔余光瞥住，他怕大声呵斥会吓到苏愠，下意识伸手径直拦住。
苏愠死死闭着眼，抓住的是陈尔的手。
使下的死劲温润裹下陈尔满手的血，苏愠吓得懵懵的眸，充斥着透亮的泪珠，“对…对不起，陈先生，我只是想，想…”
想不再怕疼，想取悦秦羽，想离开父亲。
可这样的话实在太下贱，他羞愧的脸裹挟上不可名状的迥然，拿出方巾给陈尔简单包扎。
陈尔是秦羽身边最亲近的人，得罪了他，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苏愠始终活在被无形控制下的多面世界，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知道想逃离什么，多年的负强化，好似已经预见父亲可怕张狂的咒骂，“你这个废物，送给秦羽，别人都不要，你还活着做什么。”
痛苦的害怕铺展在梨花带雨的脸上，苏愠越不想露怯，越容易搞砸，豆大的泪珠，滑到锁骨。
陈尔的心悬了一瞬，他刚抬起手，只觉得自己太脏了，舍不得去碰苏愠的泪珠，隐回眼神，轻轻地说，“没事的，我不怕疼，我习惯了的。”
一句轻轻的安慰，如同特赦令，苏愠紧张的心绪舒缓下来，他被捏习惯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只要别人不怪他，他就能好过。
但很快，苏愠泄气地低下头，小声嘀咕，“所以，秦总身边的人，不能怕疼…”
陈尔立刻明白了他方才行为背后离谱的原因。
为了取悦秦羽，怕脏怕疼的苏愠竟然傻到这个地步，他眼神渐渐暗淡下来，“苏少爷，其实，二楼那些房间，原本都是为秦总他自己准备的。”
苏愠不解地摇头，完全没明白陈尔的言外之意。
车程已经行驶一大半，陈尔漩涡般的眼，望着逐渐出现在眼里的苏宅，前尘往事，像没有颜色的风，只有他一人记得。
他很小的时候成了孤儿。
脏兮兮的他，在苏宅宴会院子门外张望，佣人用扫帚打走了他。
是苏愠，牵起他的手，递给了他，一个世界上最甜的蛋糕。
陈尔眼神有些失焦，停好车，苏愠揉着手指，欲言又止想套话，心底又泛起无限的紧张，这都被陈尔看在眼里。
他知道，苏诚朴经常打骂苏愠。
小时候，二楼的客厅落地窗前，苏愠被戒条抽背，继母在旁边吃水果嬉笑。
瘦弱的陈尔只能拼命往二楼扔石头，他挥动手臂，用了最大的力气，也够不着窗沿。
如今，他依旧没法子，他够不着。
陈尔递给苏愠一份合同，“秦总有一定自虐倾向，那些房间以前都是拿来他自己用的，那天他会那么对你，只是名正言顺拿给你这个。”
一份合同，5股份，只是额头上和脚底刮了点血丝。
这个买卖他不吃亏。
秦羽待他，或许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苏愠道谢下车，外人都说秦羽可怕，可苏愠却轻柔地回味起来，秦羽是他的救世主，连同争气的小腹，一同剥离他离开这个地狱。
“父亲，我回来了。”苏愠深呼一口气，偌大的别墅，却无人回应，他往楼上走，给父亲汇报工作，从来都是头等大事，若他心情好，还能少骂两句。
他的脚步一向轻，所以走到阁楼的书房时，父亲也没发现他的到来。
书房的门半掩着，清晰的对话，一句比一句叫人震惊。
苏愠的腿软瘫下来，他捂着嘴，不想叫惊颤的眼泪落下来。
“那秦羽通通都知道了怎么办，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放心，等苏愠怀上，我们就拿这个孩子当筹码，这个苏愠保我们繁荣，他生的孩子，保我们平安。”
……
苏愠缓缓使了点力气，从阁楼往下爬，他感到背脊被插了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转动地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疼。
腿在发颤，不争气的他直接从二楼坠了下去，惹起不小的动静，阁楼的苏诚朴立刻止住声，看见是苏愠时，防备的神色，变成了不在乎的鄙夷。
满脸是泪，混合着血，磨红了的手肘，都不是苏诚朴关注的重点，因听者是苏愠，只得到他不屑地啐，“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苏愠听到了一个滔天秘密。
17年前，苏泽清失踪是父亲的第一步筹划，接着，他用王叔乡下孙子的命，逼迫王叔哄骗大伯签下假合同，想以此自导自演，惹来审计，将大伯一军。
可这件事，最终竟然导致船舶上所有人的死亡。
大伯花了很大功夫去弥补，却架不住父亲时刻想要破坏的心，他不知道，破坏的人里面，有一个，叫秦羽。
更害怕的是，这个如今在边市数一数二的人物囚禁了苏泽清，想要继续旧事重提，怨气不散。
苏泽清被折磨，这并不会让父亲同情，可若是苏泽清想要去查当年的事，真翻出这些陈年往事，秦羽会放过父亲？
所以，父亲未雨绸缪，想将自己卖给秦羽，可自己有什么呢？除了尚可售卖的面容，和年轻可孕的身体。
他们已经没别的法子来筹谋，居然想出让自己生个秦羽的孩子拿来做威胁。
苏愠绝望地皱着眉头，本就疼的额头，被父亲不耐得摁了摁，他的命不是命，他这个人，从来没被父亲当过人。
可他没想到，父亲居然还要利用他的一辈子，利用他的孩子，利用他的一切…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苏诚朴见施压不成，轻蔑笑笑，“你都知道了又怎么样，谁能救你？秦羽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以为你逃得了干系，苏愠，我告诉你，你没得选，你是我的儿子，我造的孽，你不还，你就现在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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