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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应似飞鸿踏雪泥


  终于保住了......太医院首杨大人抹了抹额前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禀告圣上,德妃脉象平复,已无生命之虞。”

  赵冀沉思一会儿,命人将德妃送回常宁宫,吩咐左右退下,殿上只留下皇后、惠妃还有谢乔。

  “子旭没有在长乐宫搜到鸩毒,皇后或许无辜。”

  “皇上,既然在念之宫里搜出了毒药,想必念之死有余辜。”

  “念之,莫要说气话。”

  皇后此刻动了一动,看到他温柔哄惠妃的模样,眸子又暗了下来。

  谢乔按奈不住:“皇后娘娘今日拿出醽醁美酒款待妃嫔,不知黎月可否讨来一杯尝尝?”

  “你不怕?”

  “太医院守既已验过,左大人又已搜过,没有证据,为何要怀疑?”

  此言虽是回答皇后娘娘的,可是谢乔却是对着皇帝赵冀说的,一番话同时点醒了两个人。

  方清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是非轻重拿捏得清楚,当下实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谢乔能在此刻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她感动不已。

  “哀家多谢义妹信任,来人,将醽醁酒悉数取来,赠与黎月公主。”

  “无功不受禄,娘娘谢礼太重,黎月受之有愧。”

  “良言三冬暖心脾,锦花附玉何足惜?”

  “黎月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皇后娘娘。”

  赵冀被一人一句臊得慌,面子有些放不下。

  一切皆是源于对方氏屡屡施压的恨意,牵连方清未免有失偏颇。清儿一直是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当她深入是非漩涡之中,自己做了什么。

  其实他深知皇后的为人,她识大体、顾大局,从前也是个为了救下雏鸟,立在暴风雨中为鸟巢打伞的傻姑娘。

  赵冀心里相信方清,只是......他在等今日皇后之辱传到方狗贼那儿、传到他母后那儿,敲山震虎,以便挫一挫方氏的锐气。

  谢乔凝神望着赵冀,将他心声捕捉个正着,蹙眉轻叹一声,“今日大家提心吊胆的,想来也折腾累了,不如且到这里,明日再审?”

  “朕觉得黎月言之有理,皇后今日受苦了,惠妃也受惊了,且安歇吧。”

  赵冀顺台阶就下的本事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说完就跑,毫不犹豫呢。

  剩下的三个女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嚯,好大一出戏。

  孙念之一改先前在皇上面前娇弱乖顺的模样,看向皇后态度傲慢,眼神里竟是怨毒。

  将门虎女你收着点呐,这是大不敬之罪啊。

  皇后想起皇上紧张惠妃的样子,心里别捏起来,很不是滋味,面露漆漆寒光。

  噫,莫惹女人,由于是妒火中烧的女人。

  谢乔夹在中间,两边难受。

  你们都冷静一点儿好么,说好三个女人一出戏,偏偏没我什么事。

  谢乔也不淡定了,当即打断她俩要掐架的苗头,“皇后娘娘您安歇,黎月陪惠妃去看看德妃娘娘。”

  “惠妃娘娘,这边请。”

  孙念之想了一会儿,没搭理谢乔,恨恨回身走出长乐宫。

  “惠妃娘娘,等等我啊。”

  谢乔追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皇后失礼笑笑,方清动动嘴角也回以可亲的笑颜。

  四下无人时,孙念之凶恶威胁道:“谢姑娘可知道利器刺破一个人的喉咙,是什么感觉?”

  “世上从没有设身处地这么一说,没被刺破喉咙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突然,一支锋利的金钗顶在谢乔颈边,针尖刺在皮肤处深陷一个小点。

  “只要我一按金钗上的机关,钗腹针尖便可立即穿透喉咙,人不会立马咽气,眼见着自己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最后上不来气,活活窒息而亡。”

  “你若还想再见岑何,就......”

  “根本就没有岑何此人,我骗你的!”

  “是么,这我倒没看出来。”谢乔从袖子里掏出镂花匕首,手柄处是刻着“何念”二字没错。

  她讥笑一声,从谢乔手中抽回匕首,同时也撤下了另一只实行恐吓的手。

  “幸亏你没有将此物拿出来,否则你必死无疑。”

  “为何?”

  “因为这根本不是所谓的定情信物,是我母亲送我出嫁的嫁妆。你若故意泄露秘密,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看,不见得吧。”

  谢乔握住匕首把柄,从孙念之手中刀鞘里拔出,匕首刀身崭新光亮,刀鞘古朴有些年头,成色不一,分明不是一个时候制成的东西。且匕首刃比镂花鞘中缝细薄很多,是后来补制的。

  孙念之神情冷漠,警惕注视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回头是岸。”

  “我付出那么大代价,你叫我回头,我竟有些感激,可惜晚了。”

  “向善之心永远不晚,况且他在等你。”

  孙念之打翻她握刀的手,锋利的刃快速划开手背,鲜血一滴一滴落下。

  孙念之没有看伤口,而是攥紧拳头,撕扯声带用力咆哮:“不要再骗我了,百丈悬崖粉身碎骨,你跟说他还活着?一个字我都不信!”

  鲜红血色刺痛了谢乔的眼睛,旧时悲景触动心弦。

  谢乔从腰带上拉出手帕,慌张握紧孙念之的手,为她止血。可血流的太快,染红了谢乔的手。

  谢乔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看着她无畏的样子既同情又难过,哀求道:“信我一次,信我一次啊,我一定把他来带见你,好不好?”

  她的手是暖的。

  孙念之凝视她,没有回绝。

  为什么呢,讨厌被怜悯,讨厌自欺欺人,讨厌空梦相逢,她只是疲惫极了。

  心上落满了大雪,飞鸿踏雪泥,落成了心头恨,假意欢喜、伪装温柔,在无尽厌恶之中耗尽生命力,玉食锦衣也填补不了心殇。

  长乐宫,晚风透过高墙,残烛有泪灯影一幢幢。

  “啪——”

  方清捂着被打红的脸,跪在锦团上不吭一声。

  “你一贯有主意,哀家往日与你说什么来着,你的利刃不指向别人,可别人的尖刃迟早指向你。”

  “……”

  “别用对付皇上那套对付哀家,不堪大用,方家到了你这辈儿尽是些目光短浅、妇人之仁的蠢货!”

  方太后深夜移驾长乐宫,训了皇后足足有两个时辰。

  皇后紧咬双唇,倔强道:“母后,清儿忍气吞声还能为的什么,还不是咱们方家的颜面......”

  栖霞山上,有人旁敲侧击告知有人趁着月夜谋划不耻之事,偏偏那夜有宫人在庵门外台阶上拾到方媛留下的耳环。

  那只红翡翠滴珠耳环还是方媛在她妆匣里看到,撒娇打滚讨去的。

  我派人搜遍全山,果然发现可疑人迹,幸好就地正法,不然,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

  “方媛未出阁时那些龌龊事儿,母后要我说出口吗?我本以为罚过她,便会知道收敛。”

  “那个荒唐废物,哀家早不把她放在眼里,母后是担心你啊。”

  “清儿知道您在云光殿插了眼线......”

  为了扳倒惠妃,母后不惜弃了媛儿。方清心里阵阵发寒,与媛儿虽算不上唇齿相依的情谊,到底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父亲母亲相继去世,妹妹又进了宫,本该和妹妹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

  “你何故招惹德妃,她绝不会安什么好心。”

  “若非德妃提醒,方家出了胭脂马的笑柄只怕名动京师,届时世人怎么看皇上、怎么看方家……”

  “她是晋王的暗线。”

  方清跌坐在蒲团垫子上,有些出神,中计了……

  德妃不过是一介舞姬出身,卑贱之人无依无靠,适逢赵冀及冠之礼,宫中引进一批出众舞姬。

  其中领舞者流萤舞姿卓绝,妖娆妩媚,教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帝皇见之难忘。赵冀赐其名琉盈,从盈美人一路攀升做了德妃。

  那时她兄长方颐文派人查探到,宣威将军孙焕山曾与琉盈有过接触。

  当盈美人怀上龙种,她派出得力姑姑,赐了一剂虎狼之药,彻底虚了流萤的根底。盈美人愈发弱柳扶风,叫君王怜爱,所幸是此后再未有喜讯。

  “方家就指着你的肚子争气了,哀家也明白了,自打强塞了那蠢货进宫,皇帝一直将气撒在你头上,未曾给你好脸。”

  “皇上怎么对清儿都有他的道理,清儿只需做好妻子的本分。”

  “如今事儿过几天消停了,就揭过去,两夫妻到底没有隔夜仇,你只需好好哄哄皇帝,早日让哀家抱上皇孙才是头等大事!”

  “是。”

  成婚九年,东宫无所出,是大忌。

  方清不是没有祈求过、努力过,不知是哪里出过岔子,上苍似乎并不眷恋她。

  晚意姑姑有话要说,挪了挪脚,张不开嘴。

  “没用的东西,连皇后都护不住,反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会子要说什么?说不出有用的,哀家非扒了你这层皮。”

  晚意自打了两巴掌,磕头请罪:“太后仁慈,晚意辜负太后栽培,罪大恶极,可一片忠心可鉴日月,望太后、皇后娘娘宽恕啊!”

  “好了好了,晚意姑姑也算得上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了。”皇后为她求情。

  晚意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谢娘娘体恤老奴,谢太后仁慈!适逢太后说到子嗣,奴婢听说,民间新出了个千金科圣手,额,姓周,都夸他妙手回春,十分传神……不过、不过他是个男人……”

  太后诡笑:“哀家还以为有什么难的,宫里不正好有个躺那半死不活的么。”

  寿康宫,太皇太后与赵冀祖孙二人闭门深谈,留谢乔在一旁服侍。

  她哪里服侍过人,待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都有芳彤姑姑打点,按部就班即可。今夜倒好,一上来就独自面对是两尊大佛。

  赵冀玩味儿看着谢乔一会儿放错茶叶,一会儿打翻杯碗,连连摇头:“真该让你去太后宫里待个一年半载,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是,黎月愚笨,托老祖宗的福,浑浑噩噩尚留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命。说来,还是吃斋念佛的人最是仁善,胸怀宽广。”

  “你是在指责朕?见微知著,娇生惯养的金丝雀连小事都做不好,还妄比鲲鹏,不自量力。”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千古帝皇大多不拘泥于此”,谢乔一挑眉,话锋急转,“然,若每代帝皇是能像皇兄这般暌违大局,细致入微,那青史留名的万古帝王怕是挤不下了。”

  毕竟她还是惜命的,不想太早魂归故里。谢乔觉得自己奉承的本事大概是天生的,无师自通。

  赵冀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偏偏挑不出错。抹不开一句“皇兄”的刻意逢迎,既然是自己封的公主,这点儿薄面还是要给的。

  太皇太后淡笑:“小东西,都说旁观者清,今日的事,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谢乔收回嬉皮笑脸,正色道:“阿乔以为,不是皇后。”

  才不是收了皇后重礼才为她说话,实在是皇后身上没有那种歹毒凶恶之人特有的气质。

  若说谁有,喏,太皇太后……不对不对,是太后方颐琳还差不离。

  不知道什么叫生存欲?看看谢乔本人就明白了。

  “还有一天时间,朕看你到时候如何交差,哼。”

  “回禀皇上,事出突然,长乐宫没有搜出毒药,或许有人动了手脚,但总会有证据留下。德妃娘娘还没有醒转,当务之急等她醒来,问明前因后果。”

  “呵,拖延时间?太医院医术精湛,救治琉盈也费了杨守义半条命,等她醒来要等到何时?”

  “老方法用多了,也该试试新法子。世上奇人异事不胜枚举,总有出人意料的奇淫巧技。”

  趁皇帝思忖之时,她举荐民间神医周章吟。皇帝一抬手唤来福公公,让人明儿一早把神医给带进宫来。

  谢乔立即拦住,为难道:“周大夫是个医痴,脾气又倔,将病人看得极重,只认先来后到,侯府贵府来人也得排队。我估摸着等福公公明天一早出宫,也排到傍晚才请得到了……嗯……我与他熟,多少会卖些面子,黎月不烦辛苦愿意替公公跑这一遭。”

  “你相熟的人还不少。”

  赵冀虽语气古怪了些,还是予她明日带着圣旨去请周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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