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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似有帆影来微茫


  世间善恶,原又如何凭说。

  她是方媛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侍女……没有人说过她生前饱受虐待,方昭仪中毒致死一事,很有可能出自她之手,现在死无对证。

  先生说过,佛有千面,世间从无绝对,清官未必无贪念,贪官未必不为民,善人也许作恶,恶人或曾为人所害......

  谢乔折起她拾来的日记残页,心中多了些许清明。

  雨天好遇人,谢乔回寿康宫路上,巧遇御前红人左子旭。

  他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伞面打开是蜿蜒红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上面颜色更加鲜艳,煞是好看。

  “卑职见过黎月公主。”

  “左大人免礼,雨日还要执勤,辛苦了。”

  “是卑职分内之事,应该的,不敢言辛苦。虽然天气沉闷,公主这般冒雨独行恐生风寒,若您不弃,卑职送公主一程。”

  她注意到伞柄,悠悠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也好。”

  左子旭这人很不对劲,他每次出场都给谢乔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一路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路过人流较多之处,谢乔心上忽生一计,假装突发眩晕,向后微斜两步,靠向他身边,他果然张开手接住她。

  “卑职失礼,望公主见谅......”

  “嘘,左大人可有家眷?”她竖起食指轻碰他唇边。

  “没、没有。”

  谢乔深情看着他,嫣然一笑:“那就好,多谢左大人相送,我到了。”

  他嘴角抽动,闪过欣喜又忍下:“卑职告退。”

  她站在宫门口目送他离去,瞬间变回一张愤世嫉俗的冷颜,嘴里嘀咕:呵,男人,负心汉。

  “来人,传喜公公。”

  晋王府,不速之客詹凌不时啧啧,模样十分不满。

  “叫我说啊,这个谢小姐真的是恣意妄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背着公子你勾搭别的汉子......”

  “别说了。”

  唉,为了这个谢小姐,自己闯进重重宫闱给周大夫送去了公子的锦囊,交代不管一万还是万一,定要护着谢姑娘。

  这哪里是姑娘,分明就是他的姑奶奶。

  “公子护犊子护得好,詹凌哪敢说什么。”

  “你在玉儿那儿安逸太久,动动筋骨也是极好的。”公子轻笑。

  “公子说什么都对,詹凌也去护犊子了咯~”

  一提到她,詹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轻身一跃消失在他视野里。

  公子有些伤神,也就只能像这样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她,不像詹凌每每缠在玉儿身边,纵使被讨厌也是愉悦的。

  最近晋王频频相约刘绮真,相处的似乎很融洽。若是真心相交自然最好,如若不是......他又想做什么。

  南溪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晋王举止越发古怪、多疑,越发让他揣测不出其意图来。

  “南溪,你可知如何亲手摧毁一个人?”

  “......”

  “本王告诉你,无条件的给她全部,再一次性收回。”

  “伤人必伤己,王爷……莫要如此。”

  “你总怪本王心狠手辣,呵,且不看看你自己。为了不让本王再对她下手,你竟真舍得弃了她。南溪,你比本王更薄情。”

  “我只要她安好。”

  “你不了解女人,分分合合最伤情,如此反复,你猜她会怎么做是?”

  “相交又如何,相离又如何,各有各的命途。”

  “依本王所见,有一种女人尝过甜头,纵然是丝毫萤火都要当做唯一火光,死抓不放,结果便是愈挫愈勇,直到粉身碎骨~这样的女人,最烦也最有用。”

  “我此生此世绝不做伤她、毁她之事,王爷放过她吧。”

  那天与乔儿说完狠话,既知自己又伤了一次她的心。

  一段关系,最无奈的大抵是被迫放手,她可以什么都不知,我却不能安慰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可是这世界那么大,偏偏拦在他们之间的阻碍那么多。

  他手中长剑如芒,剑刃闪着寒光在林中自由游走,盛怒之下,鼓起平生之力,长剑疾刺插进石缝中,假山石块顷刻炸裂。这番汹涌势态吓得扶风远远躲着不敢近身。

  徘徊于她与晋王之间,应当选谁,应当弃谁。

  对不起……乔儿。

  长舌妇喜公公总不叫她失望,七月的第一天关于她的桃色谣言已满宫飞。

  黎月公主与御前侍卫长左大人雨下同行,举止亲密,许有私情。

  还有一个坏消息,桂公公押入大牢当夜便不治身亡。

  又一个死无对证。

  喜公公神秘兮兮捂嘴说来:“回禀黎月公主,奴才打听到云光殿有些动静。”

  “快说快说。”

  “惠妃又开始犯倔,惹怒了皇帝拂袖而去。明玉两眼肿的像核桃,流珠还突然生了病。”

  “得力,赏!”

  她一回头,忘了阿楚早被她遣回府中了。

  谢乔只好尴尬对他笑笑,然后从在袖口里掏了掏,只有几张日记残页……身无长物。

  扎堆的线索涌上心头,自己所听所闻未必准确,知道的越多越让人糊涂。

  “那个,什么,喜公公啊,赏赐先欠着,记太皇太后的账上,等芳彤姑姑回来一并给你。”

  “哎呦,公主真是折煞奴才了,能为公主办事是奴才前世修来的福分!”

  “好说好说,那你给我理理六月二十日至今日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六月二十日,方昭仪失足落水,惠妃施救落水,不幸小产。方昭仪殿前失仪,打入冷宫。

  二十五日,方昭仪被人发现中毒身亡,第二天她的婢女投井自尽。

  二十七日,德妃在皇后长乐宫中毒昏迷。

  二十八日,捉获凶手,德妃醒。

  日记属实的话,孙念之是故意推方昭仪落水,自己又跳下水救人,为了嫁祸方媛导致她彻底失宠,造成意外小产,未免太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她根本不愿留下皇嗣。如此一来,一石二鸟。

  她无心固宠,折腾来回为的是报仇,她的目标应该是皇后。

  近日所发之事纠结点在于,鸩毒从何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方昭仪,直接死于鸩毒。如左子旭所呈出入记录,桂公公在事发当天去过冷宫。

  桂公公是新调来惠妃身边的,最不可靠,惠妃如有何举动,流珠、明玉皆可使唤,不会派他去下毒。

  云光殿被搜出同样的毒药,大家都以为最先出现鸩毒的地方是云光殿,按理说惠妃已经在多次较量中大获全胜,完全没有必要下杀手,明显是被人栽赃。

  桂公公背后的人,陷害孙念之,定是忌惮她得宠,方氏的太后、皇后、昭仪皆有可能。

  排除已死的方昭仪,皇后处事公正、风评极好,第二次事发在她宫中,她只言片语也不曾解释,模样十分哀伤。

  皇后知道鸩毒之祸始作俑者是谁。

  记得太皇太后说过,太后多年来残害皇嗣和宫妃,只为了让皇嗣出于方家,可惜皇后多年不孕。

  桂公公是太后的人。

  这便说得通皇帝为何听了福公公说的什么,便不肯深究,是要为太后遮掩。

  那么,反过来推演,这本是一场以嫁祸为目的的局,一开始出现鸩毒的地方其实是冷宫,太后事先备下毒药,再让桂公公带进了云光殿。

  太后设局陷害孙念之,藏毒一事造成方媛死于意料之外。

  谁想要最没有价值的方媛的命?

  最有可能、最直接的便是那名长期受她虐待的贴身婢女,方昭仪极有可能是意外死于私人恩怨。

  确定桂公公是太后的人,从延禧宫出来一事有待考证,淑妃暂时没有嫌疑。

  鸩毒再次出现是皇后的长乐宫,下毒一事必将连累皇后,太后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谢乔一时心乱如麻,凶手到底是谁。

  喜公公见她一脸严肃,起了话头:“前一阵儿子,奴才养了一只猫想解解闷,这猫啊,就没狗忠心,才被隔壁房的李顺养了两天,就易主了……”

  对了,易主。

  为什么非要觉得两次下毒的人是同一个,就是宫里出现这鸩药经过冷宫、云光殿,能够接触到的人又岂止二三。

  既然如此,谁陷皇后于不义?

  是被皇后误杀情郎的孙念之,她当时被禁足,手伸不了那么长。但是德妃中毒,最受益的就是她,洗脱命案嫌疑被解除禁令。

  同样还有,觊觎后位之人,想借机扳倒方清,德妃、淑妃等等皆有可能。

  德妃酒杯中的毒又从哪里来,为何只有德妃一人中毒。

  周大夫说德妃所中之毒极其微妙,辛夷一边下毒一边护主,行为矛盾,为什么下手伤人不伤命。

  这样一说,辛夷极有可能就是德妃的人,德妃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害己。

  明玉的伞,是左子旭撑的那把,他是孙念之那头的。

  德妃中毒,辛夷第一时间跑来寿康宫求救,皇帝那边几乎同时得到消息,便是左子旭接应的。

  辛夷被捉,左子旭带人伏法,双双指向毫无关联的淑妃。

  桂公公向自己求助的神情,吞食硫磺明显不是自发行为,左子旭屡屡说谎。

  种种线索看出,德妃绝不是一人作战。德妃与孙念之一向亲密,近期忽然疏远,原来道理是在这里。

  等一下,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将作为太后的人推出来,诬陷最不干系的淑妃,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桂公公的身份,或许早就发现了藏毒之事,引而不发,为的是给皇后以重击……

  要不是自己找来周章吟不经意打乱了她们的计划,现在帝后必然离心。

  拨云见日,一切明了,谢乔嘴角勾笑。

  复杂的故事背后是多个人在操作全篇,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目的都不尽相同,最初的阴谋或许因为谁的举动,偏离了原本设定的轨道。

  比如那名婢女的出手,比如我的安排,比如周大夫的出现。

  对了,周章吟临走前警示自己,事情已经出乎你我意料,莫要深究,恐有杀身之祸。

  皇后不孕......不是秘密。

  皇后找周神医的目的轻易便透露给我,也不是秘密。

  周大夫下套捉辛夷之时,还跃跃欲试,毫无惧怕之意,不曾这般深沉缄默。

  在他为皇后诊脉之后,他谈虎色变,事情恐怕与皇帝有关。

  皇帝从未责怪过皇后无孕一事,如果没猜错……

  云韶府,詹凌长发披面趴在遍地都是的情报信笺中,一手整理一边提笔标记,嘴里还叼着几封未开的密信。

  玉姑娘端着饭菜进了屋,嫌弃道:“你疯了吗?”

  “噗——”他吐出了嘴里的信,快速越过她端着的餐盒,将她抱起,“玉儿,你踩到我救世的情报了。”

  “去!”玉儿不满。

  “你这人整天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样子,先瞧瞧自己,邋里邋遢的,像五十多岁的夫子。”

  少年杏眸映着斜阳:“你懂什么,这叫位卑未敢忘忧国!就是到了五十岁我也是最铁骨铮铮一条硬汉。”

  “噢,我是不懂。”

  “你总会懂的。”

  “我只知道人要吃饭,否则会饿死,什么崇高、伟大的理想都不如一顿饱饭来得实在。”

  生活不易,自顾已经不暇,哪还有心情去管别人。

  詹凌意气凛然:“抛却生死,愿为苍生一战,死有重若泰山,生有轻如鸿毛。何为仁,舍生取义也。”

  “笑话!”她情绪有些激动,略微失控,“死了就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不要说得这般无私无畏,你难道看不到有那么多人苟且偷生的活着?”

  世人总是这样的吧,就连他也不例外,轻易拥有别人渴求不到的,还不知珍惜。

  他将她轻轻放在桌上,探近她耳畔,声音放缓。

  “有人居庙堂,有人守边疆,多少先辈穷其一生为天下太平,詹凌一人力薄,但我相信同道者众,百川赴海,定能让天下流民不再无依,让天下家庭再不支离。”

  她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暖意升起,冲上眼瞳,迷蒙一层水雾。又羞于自己浅薄,撇过脸,让眼泪滴落,别留在脸上。

  “我懂阿玉,更希望阿玉也懂我。”

  她破泣转笑:“知道啦,知道啦,大英雄,咱们先把肚子填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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