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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三章 风势


  (防盗章节)陈玉卿接过舍利:“过去身已逝,这舍利子将来自有去处,你可放心。”

  智瑜大师面露欣慰:“没想到当年禅门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时隔七千多年,其他派别灭尽,唯禅门竟还有你这样的杰出传人住世,真是禅门之幸,可喜可贺。”

  “只是老朽当年住世存身之时,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禅门之中,似乎也没有你这样一个弟子?斗胆问一句,你是什么来历?”

  陈玉卿略迟疑了片刻,合十到:“七千年已过,如今说也无妨。英雄美梦终归去,南北东西黄土中;只叹生于帝王室,皇袍空落他人家。悲欢离合劳心力,清闲永无谁得知。若能忘却身前事,从此回头对岸来。”

  老瞎子听到这里,顿时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看向陈玉卿,微微有些讶然。

  智瑜和尚心领神会,苦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一切都是定数,果然是因果不空!可惜老朽不能奉陪了。我华严一脉,就此就交付与禅师。老朽——该去了!”说完化作一缕清风,消散无形。

  道出来历后,陈玉卿神色有些莫名空寂,盯着东方怔怔看了半晌,直至老瞎子出言催促,他才收回大日如来金身,跟着老瞎子向南山飞回!

  回到韶云县书店,陈玉卿运功替多罗大将祛除体内的血煞之气,将其交给凌婉嫣照看。

  到了下午暮色之时,浓浓的阳光透过窗棱,洒下斑驳的光斑。陈玉卿正在记账,他笔尖一抖,合上账本。一人来到后院,折身上二楼,推开书阁拉门,一股浓浓的书香和松柏熏香味扑面而来。

  书架上罗列有各种书籍,处处堆积的密密麻麻,毫无空地,不少都是孤本和典藏本。为了防虫,室内香炉里点燃松香驱虫。

  陆玄灵一身白衣,半卧在靠近窗户的黑漆长案上,映着阳光余晖,浑身放出淡薄白光。手拿一本古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见陈玉卿推门现身,扭头淡笑:“陈先生回来了,昨晚一行,可有妨碍?”将书顺手放在案头,扉页书名为《大梁通史卷一》。

  “神君来了,不知等了多久了?”陈玉卿看到那本书,眼底微微一动,款款走过去,盘坐在长案旁的茶桌前。

  “刚到而已。我已经沏好茶!”陆玄灵起身,将茶水倒了两盅,递了过去。

  “记得之前,我问过先生曼荼罗佛珠二十四诸天的真实身份!先生你告诉我,说他们是大梁的二十四个皇帝。释提天帝就是梁太祖。”

  “按照先生的说法,月宫天之主与日宫天那位,必然也是某位皇帝。于是我心血来潮,看了看史书!按时间和皇帝的次序排位,发现日宫天之主和月宫天之主,竟然是兄弟!”

  陆玄灵走到书架前,找到《前梁通史》后十几册,从第二册开始,直到翻阅至第五册,才找出前后继位是兄弟的皇帝。

  “结合史书,月宫天主便是梁朝第八位皇帝梁晟帝,本名冯云怀,登基后改名冯云晖。”陆玄灵一边自顾自的说话,一边将史书推到表情越发沉寂的陈玉卿面前。

  “按照史书记载,这位梁晟帝之前,登基称帝的是梁景帝冯云瑞。冯云瑞乃梁昭帝第六子,冯云晖为第九子,他们本就是兄弟。”

  “兄长冯云瑞十七岁登基,做了皇帝不到五年,便因为荒淫无度生出暗疾驾崩。”

  “而后冯云晖于十五岁登基,做了五十七年皇帝,后因为某种原因主动让位给他的儿子,自己做了太上皇,寿终时八十五岁。”

  史书中退位的原因写的倒是很高大上,说梁晟帝德垂九州,功过圣贤,自感暮年体力不支情愿退位。

  关于这位梁晟帝,历史书描述很是模糊,大部分只写了诸多伟光正的事迹,其他很少提到。

  总的来说,这位皇帝在位期间,一改他兄长的暴虐本性,将偌大一个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失为一位圣明君主。

  而且字里行间,隐隐透漏出这位皇帝似乎是个极有诗意的才子。

  反倒是他的哥哥梁景帝冯云瑞,史上着墨颇多。书中记载他为人狠辣,不思进取,并且处理政务昏聩无道。最喜欢流连于坊肆之间,与青楼歌女为伴。

  甚至经常彻夜不归,连累御林军外出搜寻。至于书里有几分可信,就值得商榷了!这位冯云瑞最后暗疾而死,可是埋葬之地却很神秘。

  陆玄灵回想起陈玉卿那首诗,默默对比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拿着史籍坐在案前,翻了几页。

  后面记载的东西,多数都是明面的正史,并没有过多记载梁景帝本人的性情,于是抬头问陈玉卿:“陈先生可知道这位梁景帝?”

  陈玉卿表情立即一松,面上划过一丝有趣之色:“梁景帝?那位日宫天主?我不仅知道,还曾见过呢。”

  陆玄灵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心底立刻奇到,他不是梁景帝!难道自己猜错了?那他是谁?心头迅速回想大梁史,想要找出陈玉卿的真实身份。

  陈玉卿将茶水一口饮尽:“当年我禅功修到了破妄之境,师父要我入世间行走,见众生疾苦,知障才能破障。我那时第一次出山,去了人间第一繁华地京城,当时在位的便是梁景帝。”

  “记得那一晚恰逢夏宫夜祭,城里热闹非凡。我当时挂单在西京南坊的净相寺,晚上出门去凑凑热闹。”

  “竟然被我碰到了微服出行的皇帝,他在花蕊斎与当时的一些才子歌女写诗作画,还一起饮酒作乐,共跳胡旋舞。”

  “这位皇帝当场做了一首东巷花夜曲,极为雅致脱俗,其诗情画意,令人惊叹。”

  “过了这么多年,至今回想起来,那首曲子依旧使人怀念。这位皇帝依我看来,倒是个奇人,只不过我南下云游之后,便没见过他了。”

  “他早年随其父梁昭帝在胜鬘寺接受过灌顶,死后也成了诸天护法坛上的神主之一。也就是二十四天,日宫天之主!”

  室内阳光越来越弱,光线开始变得昏暗起来。陆玄灵眼底黝黑,凑近淡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以为陈先生就是这两位皇帝中的一个呢?”

  陈玉卿眼皮子一跳,摇头淡然道:“贫僧怎么会是他们?他们都是密教坛上的护法天神,贫僧一个大活人,哪里会是他们?”

  陆玄灵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反而淡笑道:“你这和尚,俗家真的姓陈?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既然猜测没用,不如直接询问。

  “据我观察,你上知天文地理、王公贵族,下知走卒狗夫、鸡犬农耕,皇帝都见过好几位。可谓是无所不知,这可不是凡俗家宅教养出的和尚,应有的见识。”

  陈玉卿放下杯子:“或许是贫僧活了几千年,见识多而已?”

  陆玄灵却摇头道:“见识再多,如何能改变一个人天生的性情?你行动间流露出的气息,绝不像那些普通百姓。”

  “让我猜猜,莫非你出家前是什么了不得的贵族?更或是朝廷的王侯皇族?”他拿起陈玉卿之前抄写的书籍,略微看了看。

  “这个字体也是旧朝宫廷中的一种,曾经流行于上层王侯之家,你说对不对?”

  这话一出,室内一时寂静无比,只有茶壶火炉里木炭啫啫作响,茶杯热气旋转升腾。

  陈玉卿低头间眼眉里划过一丝暗色,淡淡将地图卷起来搁在一旁:“都是些前尘往事,不值一提。神君又何必多问。”

  对方这反应让陆玄灵反而兴趣大增:“你这反应,莫非我猜对了?之前你说你见过梁景帝冯云瑞,你那个时候已经颇有修为,能出山行走,那我往更前推测。”

  “你是梁朝太祖年间初入修行,那你必定是太祖年间的人物。你通晓皇族的一些内幕,极有可能是皇族之人。这样一来,范围便可缩小为太祖年间的皇族。”

  “我之前看过《大梁通史》,太祖皇帝麾下有七个皇子,其中五位参与太子之争,最后被太祖软禁,剩下两位一位追随太子,一位不知何故在夺位之前,早早就被贬庶人。”

  “这位庶人皇子名称都被太祖抹去,如今史书中仅有‘三皇子被贬庶人,不知所踪’一句话。”

  说到这里,陆玄灵将那本记载太祖的书籍拎到桌前,翻至后面几页,凑到陈玉卿面前,语气带有一丝试探:“莫非——你就是那位被贬为庶人的皇子?”

  陈玉卿面色一僵,罕见的显出一丝复杂之色。室内一片死寂,几乎针落可闻。

  沉默了许久,陈玉卿带着一丝幽沉的微笑,开口道:“神君好本事,捕风捉影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陆玄灵淡淡道:“主要是你懂得太多了,就算是那些修士,也不敢说样样通达。最关键的是,梁太祖转化为释提天帝,你连皇族的内幕也知道很多。”

  到了此时,陈玉卿不再否认,淡然的将纸卷铺开:“最是无情帝王家,是我错生皇族。当年父皇被群臣胁迫,必须尽快立下太子之位。”

  “七个皇子中,唯有大皇兄和五皇弟争夺的最为激烈。我本无意于此,但父皇为了权利不外落,把水搅得更浑,强行将我也推入那场争夺之乱。”

  “他把所有子嗣当成蛊虫,互相厮杀,意图角逐出最厉害的那位,作为真正的传人。”

  “我当初一心扑在诗书中,父皇为了让我也陷入那场纷乱,假意重用培养我,令其他皇兄暗中妒忌。我迫不得已,也参与进去。”

  “但我发现是父皇一手主导这场阴谋后,便当着他的面,割发威逼。父皇被揭穿,羞怒之下将我贬为庶人,流放到南山深处。他这么做,倒成全了后来的我。”

  陆玄灵越听越有趣,连忙又问:“那接下来呢?你怎么成了和尚?”

  陈玉卿伸手触碰史书上那一行字:“我被囚禁在南山之中,还心存侥幸,以为父皇能顾念人伦,并抄写五部大经献给父皇,唯求父皇开恩。”

  “岂料父皇竟然指责我为人懦弱,不堪大用,将我抄写了一年的佛经全部扔了回来。父皇情薄,兄弟又视我如同仇人,一切令我彻底绝望。”

  “愤怒之下,我满腹怨恨,发愿将抄写的佛经全部回向恶道,诅咒梁氏皇族生生世世不得好死!除非有人能重拾人伦真情!”

  “不想此愿竟然真的应验,所以后来梁氏皇帝,全部死后变成傀儡,受人掌控驱使,灵魂永远无法解脱。”

  陆玄灵听的一惊:“他们变成这样,竟然都是你造成的?”怪不得当年陈玉卿和自己进入释提天帝的天宫时,神色很怪异,提前主动离开,原来是有这些内幕。

  陈玉卿淡淡点头:“梁氏皇族的命运,都是我盛怒之下发出愿力,感召来无数南山深处的恶鬼神一起见证,令天地生出感应所导致。这就是咒怨之威!”

  “世间常言一心向善,可立地成佛。可是一心向恶,同样也可以立地成魔。”

  “在我被咒怨缠身,即将堕入魔道之时。师父智光禅师正好在南山采药,他察觉到我的愿力,立刻进入初禅之境,在定中与我意念交感。于是他为我授戒传法,引我入了佛门。”

  “后来父皇驾崩,五皇弟登基,继续囚禁我四十多年,直至确定我毫无威胁后,他才大赦天下,放我离开。”陈玉卿寥寥几句话,道出了诸多皇族秘闻。

  话虽说得简单,但陆玄灵透过词里行间,一同感受其中的惊心动魄。那种宫廷争斗,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陆玄灵收回史书:“不想和尚你竟然是这样的来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奇怪,皇族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都是过去的事了,七千多年,梁朝已经覆灭,与我再无瓜葛。自我出家之后,皇族的事就与我无关。”炉子上的水开了,咕噜噜沸腾。

  陈玉卿将茶壶添满,为两人重新倒上新茶。他沉默了片刻,拿出舍利子和大日如来的金身,放在桌上,推到陆玄灵面前:“神君!这两样东西,也交给你了,华严宗的心印,我已放在金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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