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我的童年几乎都是在黄河边上度过的，但是也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就跟随父亲搬到了城市里去住。小时候的故事，也因为我新生活的展开，逐渐在记忆里模糊，最后完全淡忘了。

        高中毕业成绩不太好，父亲找了很多关系才让我上了一所还算有名的陕西xx大学，报的是当时还很冷门的考古专业。我的生活也变得和很多平常人一样，典型，也并不特别。

        大学生活泛泛可陈，和其他普通人一样，我最后入了一个不起眼的行当。在陕西给一些民间人士收购和鉴别古董为生，生活平淡至极，说起来是开了个古董店，父亲在老家说起来倍有面子，其实自己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知道，所谓的古董店，也只不过是一个小铺子。

        我在大学里学的，是考古，按说应该是参加国家的考古队，从事古董的研究和发掘，我现在的古董店也算是学以致用，但是我真正入了这一行倒不是因为大学学的考古。之所以入古董这一行的偏门买卖，是因为我的父亲。

        这样说起来，其实我入这一行也算是世袭了，在这个年代，如果不是世袭，很少有人会做这种偏门生意。父亲是个手艺人，用现在的话说其实就是个盗墓贼，他对于古董相当有一套，我整天在父亲的熏陶下，也渐渐的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

        真正喜欢古董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一旦接触到古董，就很难不被里面所蕴含的高价值高利润所吸引，但是却忽略了其中的高风险。

        古董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就吃三年，真碰上愿意花十几万买个花瓶的人，我们倒也乐意卖。所以平日里清闲惯了，不到被催着交水电费的时候，都是坐在店门内的躺椅上，浑浑噩噩，一天就过去了。

        不过最近倒是空闲的过头了，眼看旺季就要过去，什么好东西都没进来，也没卖出去什么，所以也有点耐不住了，于是便决定亲自去下面收一些好东西出来。

        山西，是中国文化荟萃之地，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拥有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迄今为止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达三千年之久，素有“中国古代文化博物馆”之美称。

        有道是地下文物看陕西，地上文物看陕西，想当年山西开钱庄的大老板汇通天下，用富可敌国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后来，大量的古董从全国各地汇聚到山西，山西就成了古董交易的中心，经过了十年浩劫之后，很多的古董流落到了民间，所以很多人都选择来这里淘宝，最多的人是那些半吊子，看别人搞古董发财了，也想来试试水，却不曾想花几千块钱买回去一些一文不值的赝品，而且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古董这一行，水太深了。很多专业的古董贩子，反而不会立门面什么的，而是拿一张桌布铺在地上，很多古董就这样胡乱摆在地上。上了赌桌的人，没人想空着手回去，古董也是一样，这样凌乱的摆放，给了客人一种淘宝的心理，但是假货居多。

        来山西逛了几天，每天在古董市场逛着，却没有发现一件能瞧上眼的物件，看着满眼嘈杂的人群在赝品堆里挑来挑去讨价还价的，我就有些上火，心烦意乱的。

        很多人都以为古董可以让他们成为暴发户，就像赌博一样。但其实没有这么夸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全国人民来收古董好了，全国奔小康不到一年就完成了。这些都是瞎话，不过确实，古董这一行一夜暴富一夜爆穷的有很多，但是人们只看到了那些一件古董买几十万几百万，却自动忽略了那些买卖古董而吃不上饭的人。人就是这样，只能看到别人的成功，而看不到别人的失败。

        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我做的生意叫古董盘子，店开在陕西，旺季前后都会来山西乡村收收古董，也在这些古董市场里转转，靠着自己的几分眼里，勉强能讨个生活。

        古董盘子，顾名思义，就是指两地贩卖古董，赚取其中的差价。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现在人民的生活逐渐变得越来越好，古董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而我就像是今年走背字一样，还要催着交水电费，而吃饭更是不用说了，没穷死算老天可怜我。

        古董本身没有价值，当然，考古价值另当别论，这个价值指的是钱财。古董的价值由自己的爱好来体现，你觉得这一个瓶子值二十万，那它就值二十万。在不懂古董的人手里，即便是在别人眼里再好的古董，在他们眼里一样是一文不值。正因为这样，我们这些人才有利可图。

        而我这次来山西的主要目的是帮隔壁古董店的老板收一些青铜器，据说他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客户，张口就要青铜器，其他的看都不带看的，所以嘱托我这次帮他收一两件青铜器，他能帮我卖了，给他提个成，请顿饭喝喝酒就成了。如果这生意要是真成了，我就能安然的度过我的饥饿期了。

        可是在当地的古董市场转了几个来回，基本上没看到可能是真货的东西，甚至连能看上眼的假货都没有，后来来到了一个以前做过生意的店主那里，递了支烟聊了一会，吐了吐苦水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现在全国各地严打盗墓，这么久了，拿着好东西的那些土耗子都没办法把东西运出来，货源没了，靠去民间收能收上来多少？自然是一片萧条之景。

        我想，那个要收青铜器的大老板，估计也是不懂古董，在这个时候，董古董的人哪里会跑到店里大喊大叫要收青铜器的？国家法律规定青铜器是不能交易的，因为青铜器一般都是汉代以前的文物，大部分都是国家一级文物或者特级文物，按理说应该是要上缴国家的，当然，除非你能证明这东西是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国家还会给你一部分奖励。私自倒卖，那就属于倒卖国家一级文物，是要判刑枪毙的，不管买还是卖，那都是要去蹲号子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可怜我这一单生意，油水还不少，就这么打了水漂。生意做不成事小，名气坏了，我这盘子想开起来，可就难咯，再过几天我再交不上水电费，铺子非关门不可。

        在市场里穿来穿去，也没有看到什么好东西，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往西走了，再过一会，天一黑，就算有好东西我也不敢看了，因为这时候是眼里最差的时候，什么假货都敢往上上，又多又乱，一不留神，就给打了眼了。

        心想，反正那大老板也不太懂古董，何不弄个模样逼真的假货卖给他？我心里感慨，越想越闹心，越想越郁闷，索性在这里多留一天，到明天再看看，如果没有，只好空着手回陕西了，我点上一支烟，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声，就往宾馆走去。

        后来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如果当时我选择当天回陕西，或者再多看几眼，最多被人骗个千把块钱，也不会蹚这浑水了。

        我住的宾馆就在古董市场的一头的角落里，属于无证经营的那种，可以说什么人都有，我的房间在二楼，窗户对着大街，而对面是一家发廊，因为我经常趴在窗户上抽烟，导致那些发廊妹子看着我想要和我搭话，可能是以为我有贼心没贼胆呢。

        房间很小只有十几个平方，但是我一个人住也够了，又有独立卫生间，洗澡上厕所都不用排队，对我来说，已经是总统套房级别了。才走了没几步，忽然看到宾馆的门前不远处，有一个卖烤红薯的，闻到香味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想来我一直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翻兜里还剩了百十来块钱，想着倒不如买个烤红薯，又能充饥而且还便宜，就走上前去问：“喂，老哥，你这红薯，，，怎么卖啊？”

        摊主是一个干巴巴的大叔，大概四五十岁，穿着土里土气的蓝色工作服，腰板倒是站的很直，正在翻动着烤炉上的红薯，看样子也是个苦命人。

        “不卖！”

        说着，那人还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轻声对我说：“快走！”

        我一听就急了，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候就有些毛了，便对他道：“不卖？你他娘的就是做这生意的，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为什么不卖？”

        那人一听也急了，瞪着眼睛道：“红薯不卖，你要是想挨揍倒是可以！”

        我嘶了一声，我从小也是野地里摸爬滚打皮的不要不要的，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负？就想顶回去，却看那人一边翻着红薯，一手抓住衣领说话：“各队注意，目标出现，目标出现，来客宾馆这里，请求行动！”

        我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了，这是警察惯用的抓人的方式啊，一瞬间快速回忆了一下，我也没干过什么犯法的事啊，接着转身就想跑，却见那摊主“嗖”的一声从烤炉上跳了出来，脱去外面的蓝色工作服，露出里面的黑色皮夹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我认识，那是手枪啊，，，一下子腿就不听使唤了，差点把双手举过头顶，心想我这是犯了什么罪了，还值得动枪？就我这样的人即便是犯了什么罪一两个警察也能把我制服的死死地啊，犯得上动枪？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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