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再见旧人
早在庙下村之中，苏杰就曾听说过贵谷楼的大名。
贵谷楼不是青楼，却堪比青楼。
据说，贵谷楼中一切享受应有尽有，可价格却高的恐怖，就像名称那样：贵谷，每一粒谷粒，一旦进了贵谷楼，价格都高的离谱。人人都已进入贵谷楼消费为荣，但贵谷楼昂贵的价格却使绝大多数普通人望而却步。
苏杰摸着怀里鼓鼓馕馕的十余两银子，心想这点钱应该吃得起大鱼大肉了，没准还能洗个澡整个桑拿，搓个背啥的，要是还有手法轻盈的美貌技师交流人生心得……嘿嘿，那可真不错。
刚想跨进贵谷楼，他却被两名看门的房门拦下。
”抱歉，衣衫不整谢绝入内。”房门保持微笑，彬彬有礼看似很有礼貌，眼中却透露出一股看不起穷人的鄙夷。
苏杰不以为然，从怀中拿出几枚铜板，笑吟吟地递过去。
房门的鄙夷更深：“这位客官，打赏乞丐请去别处。”
苏杰眉头大皱，这贵谷楼的档次还比他想象的高那么一丢丢，正要再拿点银两填饱这条看门狗，冷不防一个人影被人从楼上丢了下来。
“哎呦！”
那人躺在地上惨呼，却半点事情都没有，咕噜爬起来就冲着楼上开骂：“你们这帮畜生，居然欺负我这个残废！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残废？苏杰扭头，看到这人右臂少了一截，竟是一年前的狱友，闻香教无香老祖座下弟子，康明。
苏杰大喜，差点双眼放光，他急忙上前抓住对方仅剩的那只手：“康师兄，你居然没事！”他清楚的记得，这货身为邪教教徒，抓住了报官能拿赏银千两！
“你…你是？”康明有点受不了苏杰的热情。
苏杰往大街上扫了两眼，拽起他的手就走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内。
“是我啊，周青青，丁春秋之徒！”
“原来是你！好哇！哈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康明亦是两眼放光，看宝贝似得看着苏杰，热情地抓住他的手，“你我师兄弟有缘见此一面，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请你喝茶！”
苏杰：“好哇好哇！正合我意！”
康明：“这地方我熟，那边有个茶房，我带师弟过去。”
苏杰：“走走走。”
两人亲热地互相勾肩搭背，一路说说笑笑，走进胡同内七拐八拐，直到进入了一个僻静府衙的后门才停了下来。
苏杰傻眼：“康师兄，此地，看起来没有茶室啊？”
康明：“有有有，快随我来！”
苏杰：“康师兄，这里是衙门的后门吧。”
康明心虚，强笑：“怎会如此，这里面明明有个茶室，我带你进去。”
苏杰脚步一动不动：“……”
康明激动地抓住他手，涩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师兄我便实话跟你说了，自从地牢塌陷后，我根骨受损再难修行，连采石场的采矿之法都掌握不了，被人从采石场驱赶了出来。”
“如今只能仗着肉身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些，混迹街头讨口饭吃，一年下来，我手有残疾，饱受饥寒交迫之苦。”
说到这里，康明双目发出狼一样的绿光，闪过一丝狠色：“楚国通缉闻香教徒，赏银不俗，师弟！你就当是拉我一把罢，师兄来世再报答你！”
言罢，对着衙门放声大喊：“闻香教徒在此，快来抓人！”连喊三声后，衙门鸡飞狗跳，传出惊恐的声音。
“大…大人！闻香教杀上门来了！！”
“快！快去请法师！我们先去后门避避！”
“大人…是从后门来的！”
“啊！闻香教果然诡计多端！快！我们从前门走！”
……
“其实……”苏杰有些不忍心，“其实我
并非闻香教徒。”
康明感慨地望着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师弟，否认是没有用的，你一年前被抓紧牢中，卫子玠自然记得你。”
“令师兄失望了。”苏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康明自是不信，牢牢地抓着他手，担心他逃跑。
……
一顿饭的功夫后，两人已经离开了衙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康明失望地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着，面色十分复杂。
卫子玠确实来了，可只是单单瞧了苏杰一眼后，卫子玠又走了。
此事无疾而终，县令十分生气，将康明安上寻衅滋事围堵衙门等罪名，绑起康明狠狠地打了五十个板子。幸亏康明曾是修士，体魄强健，挨了那么多板子无性命之忧。
“我早就提醒过师兄了，可是师兄不信啊，还在卫前辈面前一口咬定。”苏杰看了这位饱受摧残的师兄一眼，开始甩锅。
康明：“……”
苏杰目光在他挨板子的臀部停留了一会儿，敬佩道：“说起来，闻香教的功法确实不错，还能锤炼肉体。看师兄的英姿，别说是二十个，再来个几百完全不成问题！”
康明：“……”
“师兄因我而负伤，小弟实在抱歉。”苏杰叹了口气，有些于心不忍，又有些良心发现，“不如我请你去贵谷楼潇洒潇洒，找个小妹按按臀部？”
“其实，贵谷楼……”康明欲言又止，面色更为复杂。
“那就这么定了，走走走。”
苏杰拖着一瘸一拐的康明又回到了贵谷楼。
来到贵谷楼下，那门房没注意到苏杰，反而注意到了一瘸一拐的康明。
门房面露嘲讽，奚落道：“哟，独臂大侠您又来了，怎么，这回成瘸子了？是不是要改成瘸腿大侠啊？”
“你小小一个门房，居然敢瞧不起我师兄！”苏杰有些生气。
门房一愣，才刚刚看到苏杰：“哟，感情您是独臂大侠的师弟，请问您名号是……”
“老子绰号独脚大仙！”苏杰大怒，一脚踹在门房胸口，门房只觉胸口遭到重创，人已腾空而起，飞出老远，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谁！敢在贵谷楼闹事！”
“不想活了，找死是吧！”
门内之人听到外头声响，立即窜出数个打手模样的人，个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众打手一拥而上，将苏杰与康明两人围在中间，领头之人瞪着康明：“残废，四爷可给了你不少机会了，是你没把握好，如今还带着人来闹事，是何居心！”
康明面红耳赤，看情形不妙，想跟苏杰撇开关系：“这，这位是……”
“老子绰号独脚大仙，你们欺负我师兄身有残疾，我便挨个打得你们残疾！”苏杰才不管他们的恩怨，摆明了是来挑事的，区区一群凡人，竟然还欺负起修士来了，反了天了这是！
“找死！给我上！”领头之人果然大怒，决定给这小子一些颜色，众打手一拥而上，与苏杰战成一团……
围观的人群中，两名文人模样的人手持折扇，在人群中左躲右闪，钻进了贵谷楼。
贵谷楼内金碧辉煌，温暖如春，正厅放了数十张八仙桌，宾客满座，有数名乐师演奏着轻松优雅的曲子，宾客们并未品尝桌上的佳肴美馔，如痴如醉地看着二楼阁楼之上，有一名伶人翩翩起舞。
那伶人仅穿着肚兜，两截玉润藕臂轻轻挥舞，火光映照之下，她容色晶莹如玉，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美艳不可方物。
“哟，是张公子，欢迎欢迎大驾，今天来点什么？”等候在厅内的下人眼尖，立刻就认出了眼前之人是现任汝南郡郡守的公子张容燕。这张公子自从一年前初次见到贵谷楼，便被这里的伶人吸引，慷慨解囊，此后常来楼里打
赏，是真正的贵客。
“门外居然打起了了，现在的人真不讲究，居然敢在贵谷楼闹事，啧啧啧。”张容燕嘴上不停说着，眼神一进来便再没有离开过那伶人。
“吟儿姑娘舞了多久了？”
“回公子，才刚开始。”
“哦，带她来三楼，陪我喝酒。”张容燕随手一挥，身旁的那名文人立即掏出一枚硕大的银锭。
下人看着那枚银锭，却不敢接：“这个…..”
“怎么？”张容燕脸色一肃。
下人连忙赔笑：“张公子有所不知，四爷在一个月前修缮三楼，那儿早已不对外迎客。”
“四爷？”张容燕皱着眉，改口道：“既然如此，那先去二楼罢，替我找个最靠近吟儿姑娘的好座位。”
下人应了一声，带着两名文人模样的公子哥蹬蹬蹬上了二楼，在离舞台最近的一处找了个席位，才刚刚坐下，就三楼突然下来了一人，是一名黑衣劲装打扮的武人。
张容燕与同伴见到那武人面孔，脸色大变，慌忙打开折扇挡住脸面，可那武人径直过来，盯着他恭敬道：“公子，玩够了？老爷让我带您回去。”
张容燕放下折扇，面色难看：“好哇，段宏，原来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居然还提前一个月包下了三楼，你好大的气派啊。”
段宏平静道：“我昨天刚到。”
“那你为何从楼上下来。”
段宏刚要答话，徒然听到楼下有异动，好奇地往阁楼下打量了一眼，看到一道道身影被人从门外被丢了进来，砸碎了正厅中的几张桌椅，正是看护贵谷楼的那些打手们。
“啊！”
“杀人了。”
宾客惊慌失措，纷纷往楼上跑，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
张容燕好奇：“到底来了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连贵谷楼也敢动。”他知道贵谷楼的老板四爷来头很大，大到足以让自己的郡守父亲都忌惮。
段宏眉头大皱，回头对张容燕说：“贵谷楼是风雨楼的地盘，可能是江湖纷争，我们去四爷那求个庇护，免得卷入这些事情，这些江湖中人目无王法，横行无忌，若是不慎被杀，你我都无处喊冤。”
“快请吟儿姑娘也上去。”张荣燕面有惧色，带着同伴跟随段宏上了三楼。
正厅，苏杰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对身后的康明道：“如何，我害你挨了板子，却替你挣回了脸面，心情有没有好那么一丢丢？”
康明神色复杂，解释道：“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你不知道。我在贵谷楼碰壁，是想要进入风雨楼的义虎帮。”
“风雨楼？是搓澡的么？贵谷楼吃饭，风雨楼搓澡，那有没有云雨楼？”
康明眼角抽搐：“风雨楼是个江湖帮派，几乎全是修士，义虎帮是其所属帮派，多为武艺不俗的江湖客。”
“康师兄你好歹也是混过邪教的，现在竟然沦落到应聘江湖帮派，还没选上……”苏杰十分不屑。
康明：”师弟此言差矣，义虎帮虽为江湖帮派，却是属于风雨楼的势力，红利真是不错，若是选上精英之流，每月足有十两纹银。”
纹银！苏杰承认自己有点小心动，纹银指十足成色的银子，十两纹银能换取十二十三两银子呢。但是这又如何，自己可是堂堂修士，虽然修为才练气二层，可也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潜力股。
“吾辈修道人，应该以进入大宗大派为荣耀，以赚取灵石为己任，区区纹银而已，又怎能入我的眼。”苏杰嘴硬道。
康明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若是师弟你这样的修士加入义虎帮，每个月二十两纹银，那还是少的。”
嘶……二十两！苏杰倒吸一口凉气，双眼放光：“在哪应聘，快带我去。”
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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