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行者当行(下)

“这我便不知了。囚驼门虽说位于西域，不过近年常有门中弟子随西域客商到我华朝来。不过，向来没听说囚驼门的弟子有这厮这般恶行。”王芸亦是皱眉道，旋即又展颜道：“这又不需我们多费脑力，老崔他手下有几个颇有手段的酷吏，待会儿等展大侠问他些事儿就可把那恶人交给他们好生盘问。”“嗯嗯。”十三点头应道。“单公子，展先生有请。”崔府的一个小丫头探头进来，瞧着十三叫道，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好奇。十三对着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崔通平，便向王芸说了声，径直出屋去了。

        展玉堂独自一人站在牢房前等着十三，他身子似是在不住的颤抖，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追捕六年的恶人终于落网，他等这一天已经登了很久了。虽说恶人并非为他亲手擒获，不免有些遗憾，但总算是了却一番心事，不算辜负了挚友的托付与这皇域十八郡县数十万百姓的期许。这时，他看见十三朝他走来，身上已换了身干净衣裳，他才定睛仔细看清十三的相貌。十三看来瘦削挺拔，头上绾了个髻，似是还未至及冠之年；脸上虽不是十分英俊，但也棱角分明，剑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气凛然。展玉堂瞧来不由得安安赞叹，心道：“好一个浩然正气，好一个名门之后！”方才为崔通平传功之后，他担忧十三年幼不敌朱恶，本欲前来相助，但王芸却自信的拦住了他，告诉了他十三的武功底数。现在，他已知十三非是崔王二人子侄，而是当世第一儒士，天下四公子之以及帝师单文丘的家人。当然，因为单文翟身份尴尬，王芸自然也没告诉他十三是行子单文翟之子一事。

        十三远远的瞧见了展玉堂，早已加快了步伐，走得近了便要躬身行礼。单文丘走后，他早已性情大变，虽说有时还是难掩自己跳脱的本性，但跟着王芸与崔通平久了，也学了诸多江湖上和官场中诸多礼仪规矩，见到这与白昭齐名的“锦猫侠”展玉堂自然是不会输了礼数。展玉堂见状连忙将他托住，不让他拜下：“单小兄少年英豪，为天下除一大害，展某怎么受得起你行这大礼！”“展大侠，且莫这样说，晚辈新学后进，这礼数却是不能少的。”十三听展玉堂如此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展玉堂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咱江湖中人不需居于俗礼，你也别老是叫我什么展大侠，你便叫我展大哥就好。”“不可不可。”十三瞪大眼连连摇头。展玉堂闻言奇道：“单小哥瞧来可不是拘于礼法之人，为何对这事如此不洒脱？”十三还是瞪着眼睛，说：“我唤白大侠白叔叔的，若是叫你展大哥，这岂不是乱了辈分了！”展玉堂闻言一愣，旋即便笑了起来：“唉，你这孩子，看来一本正经，倒有些精灵古怪。也罢，你也叫我展叔叔吧。三儿，我听王小姐说，你们早已设下了圈套等着这恶人，若非是我的出现，你们或许也早已抓住这恶人了。你且与我说说，你们到底设下了个什么陷阱？”

        十三脸一红：“展大侠，其实我们设下的圈套本来就是针对你的。”“啊？”展玉堂一愣，却听十三继续说道：“这恶人六年来先后在皇域十八郡犯下了共计三十五起骇人听闻的灭门大案，我崔叔自是早已对这事暗暗留心。数月前这第三十五起案子生后，崔叔把他收集到的信息都说与芸姨和我，芸姨现，除了这清水县便没有哪一个县未遭这恶人的毒手了。而且，这第三十五个案子便生在与清水县不过百余里的绿空乡，于是我们认为，这恶人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咱这清水县。”展玉堂点头道：“我亦是如此认为，所以也在一个月前来此暗中调查。”十三闻言面色怪异，继续说道：“朝中负责这系列案子的锦衣卫对这系列案子讳莫如深，崔叔职位低，得不到更多的资料，也瞧不出这恶人是否是他昔日江湖上的仇人，所以也只是嘱咐我和芸姨多加小心。不过，前些日子我武功有所小成，有些放松自己，便暗自留了个心，让县里与我玩得来的那些小孩多多留心。那天展叔叔刚来县里，因为身上带刀便被那几个小子多瞧了几眼告诉了我。”展玉堂苦笑不得，心想自己虽未怎么乔装打扮避人耳目，但也低调行事，却不曾想被几个儿童现行踪。

        十三继续说：“我与芸姨说了这事，芸姨也认为展叔叔你有些可疑。我们倒也不是觉得展叔叔形迹可疑，只是朝廷十六年前颁布禁行令的的同时，也一并颁布了禁武令，凡是携带武器的人需得到县衙备案，可展叔叔你一直未来，我们便多留了下心。”展玉堂闻言拍了拍额头，说：“是了，我有朝廷特颁的持刀令，不用特意去县衙备案，这是我习惯久了，也就不怎么注意这一事。”十三点了点头：“我们见展叔叔不时向邻里乡亲打探崔叔书的事，便把展叔叔你认定为那个恶人了。我们又从那恶人犯案的时机来看，现他总是挑选宴会之时，或者光天化日之下，所以认为他是一个张扬自傲的人，于是便让芸姨崔叔假作婚假之事，吸引这厮前来。而我时刻关注着宾客与周边的环境，终于现了展叔叔你的踪迹。不过展叔叔的隐匿之术当真厉害，我好几次看那房顶都没有现你呢。”

        展玉堂得知他们设下的这圈套，恍然大悟，对崔王二人的机敏啧啧称赞，听得十三夸他，想了想郑重地问道：“小三，我教你这隐匿之术可好？”“那当然是好的不行了！”十三大喜。“不过”，展玉堂忽地说：“你得随我进京。”“啊？”展玉堂瞧着十三说：“我方才查看了那恶人的伤势，看来仿佛都是他自己用剑割的一般。不过，他怎么会自残其身呢，所以，小三，你是用行子剑法击败他的吧？”“啊？”十三大惊，他不知展玉堂竟能瞧出他的武功路数，又不知展玉堂对行门持什么态度，连忙强自镇定说道假作疑惑问道：“什么行子剑法？”展玉堂见他紧张的模样，心道：“小三虽说武艺高强，终究还是个不通世事的孩子，这幅模样岂不是已经自承其是了？”摇了摇头笑道：“小三，莫要瞒我了。你是行门中人吧？”

        展玉堂也不待十三答话，自顾自地说道：“十八年前，我与行门行子单文翟有一面之缘，我与他相谈甚欢，对他心中的抱负钦佩不已。若非展某当时耽于私事，或许也已加入行门与他共谋大事了。”十三愣道：“您认识我父亲。”展玉堂拍了拍十三的肩，说：“当我听闻你是文丘先生的子侄时，我便知道，你就是文翟兄的儿子了，你们俩仔细看来果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啊！”十三默然，听到父亲的事儿他心里有些波动，不过还是强抑制住了。“我想带你进京，为你求得一块免罪金牌，你便可以离开这里，去这广阔的天下闯荡，完成你父亲未竟的事业。。如今已经那么多年了，圣上也已长大自己执政了，圣上幼时得文丘先生教导，奉行仁政，行门虽说还被列作邪教，但门中弟子也不用如当年一般提心吊胆了。”展玉堂顿了顿，瞧着十三，继续说道：“昔年，你父亲与我说了八个字，他告诉我说这八个字，便应当是行门弟子心中的信条。”“哪八个字？”十三颤声问道。“若攻若战，行者当行。”展玉堂一字一顿的念道。

        “若攻若战，行者当行。”十三喃喃地说。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王芸瞧着十三挺拔的背影，失落却充满爱怜地说道：“清水县终究是束缚你成长的小地方。小三儿，你长大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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