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水行侠(中)

“阁下的身法也很快啊。”十三笑吟吟道。“猫”向身后瞥了瞥，见崔通平在左，王寡妇在右，将他的退路封住了，他有些懊丧，如今他似是被崔通平等人当作前来犯案的恶人了，他本想开口解释，又怕那恶人藏在院中宾客中，听得他身份便不敢犯案而逃窜至别地。好不容易才有可能抓住那恶人的马脚，“猫”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

        “三儿，且莫大意，先将这厮抓住你再慢慢与他戏耍。”崔通平脸上仍是笑意盈盈，似是眼前的“恶人”已经手到擒来了。“得嘞。”十三应道，便挽了个剑花刺向猫，猫冷哼一声，将刀从鞘中拔出，在胸口一横挡住了十三那一剑，接着便向高处纵起，正要施展轻功离开，十三忽地喝道：“贼人休走！”便即跃起直刺猫的后心。猫听得身后大呼，又听得十三手中利剑破空之声，连忙回身挥刀劈向十三的剑锋。“当啷”一声，刀剑相撞，十三与猫双双均觉虎口一震，手中的刀剑均觉不稳，几欲脱手掉落。

        崔通平上前扶住十三，听得十三说：“崔叔，这厮力气好大！”崔通平闻言白了十三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教你的剑术讲究身法飘逸而灵动，谁叫你跟别人角力了？”说着，朝十三腰间一拍，将十三送到猫跟前说：“你把那青猿剑法使出来吧，臭小子跟我打的时候使十二分力，抓贼的时候还没个正形。”“是是是，崔叔王姨你们瞧好了！”十三笑道，捏了个剑诀便又冲了上去。

        猫趁崔通平与十三说话时早已按下体内翻滚的血液，并了口气仔细瞧着十三的身形。他素知崔通平青猿剑法的厉害，刚又听他说此子得他传授，自然是不敢小觑十三。而且，他从刚才那一击中隐隐感受到了好友身负的浩然正气，已经把年轻的十三看作和自己同一层次的高手了。十三瞧他双目炯然有神，也不敢大意，脚下踏起临渊步，手上使着青猿剑法与猫缠斗起来。

        崔通平和王芸瞧着他二人打斗，他们瞧出猫似乎没用全力，但也知十三与那人武功差距不大，倒也不觉担忧。崔通平回头瞧了瞧院内，见诸捕快尽皆握着强弓劲弩对着那“恶人”，但却个个面色苍白，紧张不已；那些乡绅全都挤在一块，时不时抬头看看房顶的打斗，却止不住的浑身抖。崔通平瞧得有趣，挥了挥手示意捕快们疏散众人，那些人如释重负连忙作了个揖争相跑出府衙。王芸始终瞧着十三与猫的打斗，崔通平瞧她面色有些不好，知她心中所想，便开口说：“三儿他也该走了吧。”

        王芸闻言一愣，有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六年来，这孩子跟着我们学了很多东西，我本觉得这孩子如此贪多不好，可不成想他倒真的咬牙坚持了下来。”“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面上看着笑嘻嘻的，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崔通平也感慨道：“你瞧，他这手‘献桃式’使得浑圆通达，便是我达到他这般境界也花了不止三年，可他学这一式也不过一年。”“嗯，他的临渊步也已有大成，现在的你或许也比不上他了吧。”王芸瞧了瞧崔通平，笑道。崔通平也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那也是没办法的，谁叫咱家这几十年来了大财成了财主哩。”王芸苦笑着摇了摇头，瞧着与十三打斗的猫，眉头一皱说：“说来这恶人的武功当真不低，而且隐隐有大家风范，似是师承名门。不过，他藏住自己的身法内功，又使些寻常招式，我倒瞧不出他的来路。”崔通平笑道：“嗨，这厮作恶多端，想来师承也是什么邪门歪道，到时候抓住他给衙门里的那老汤一审，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王芸点了点头，但还是仔细瞧着猫，看着他的每一式每一路。

        猫与十三斗得久了，已然确定他身负的便是好友白昭家传的“浩然正气”，又听得崔通平已经疏散了院里的宾客，心道不如此刻表明身份。于是低喝了声“撒手”，运起七成内力使出卸劲，硬生生将十三手中剑击落。十三本自得意，自以为这贼人不过手到擒来，心里甚是得意，此刻手中剑被击落竟忽然呆立不动，怔怔地瞧着猫。崔通平见状大惊，正要上前接引十三，王芸却拉住了他的袖子笑说：“我知道他是谁了。”“谁？”崔通平一愣。“猫。”王芸笑道。

        崔通平兀自愣神，想着那“猫”到底是何人，猫却穿过十三朝他二人走来。“啊是了，是‘鼎刀客’展玉堂！”崔通平忽地想起他击落十三手中剑那一刀，惊呼道。“正是在下，崔兄，久仰！”展玉堂将刀收回鞘中，抱拳说道，又转头看着王芸说：“夫人面善得紧，可恕在下眼拙不识夫人，还望夫人……”话未说完，王芸笑着打断道：“展大侠可还记得夸国王家庄？”“王家庄……啊，是了，你是那王大小姐！”展玉堂瞪大眼睛打量着王芸，忽地展颜笑道：“是了是了，难怪我瞧着你时会下意识的颤抖。”他见崔通平看他二人，面色古怪，似要开口问些什么，连忙说道：“崔兄莫要多问，你知我曾经栽在王夫人手上就行，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崔通平闻言，也觉好笑，也没再多问。

        这时，十三提着剑走了过来讪讪地笑道：“原来你不是那恶人。”“自然不是。”展玉堂无奈地说。“芸大姐，你先引着展大侠去屋里坐坐，我与三儿说点事儿。”崔通平忽地开口说，王芸知道他要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又朝展玉堂使了个眼色，便施展轻功跃下房门去了，展玉堂会意，朝崔通平拱了拱手，又拍了拍十三的肩也跟着下去了。十三将剑收回了剑鞘，低着头不敢瞧崔通平。平日里，崔通平总是笑呵呵的不见其他情绪，十三与他打闹惯了，却也听出他语气不善。

        “你知道你错在哪吗？”崔通平厉声问道。十三没有回答，低着头不敢瞧他。“你错在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轻怠对手。”崔通平开口说：“你与展大侠本已碰撞一次，虽说展大侠没有讨着好处，可你也吃了亏。但是，你竟还不认真对待，兀自在那久战不决。你以为我与你王姨在，你就不会有事，所以就肆无忌惮么？”崔通平突然提高了音量吼道：“十三，你既知你身负血债，可依然如此玩世不恭，你如何去面对你父亲你娘亲？”说完，便将袍袖一甩，转身就要下房了。

        十三低着头浑身颤抖着，他瞧着自己手上的剑，那是崔通平三年前寻来赠予他的，他有些愤恨，不知崔通平为什么如此严肃，作势就要把那剑扔在地上，忽地，听到“嗖”的一声破空响起，还未反应过来，却觉得脸上有些温热，似是什么溅到了自己脸上。十三知道溅到脸上的是什么，因为，他看见崔通平向前倒了下去，背上有一个圆圆的血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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