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剑法(中)

仇王山在文博镇的东面十几里外，本来因形似太公椅而被当地人称作椅子山，后来仇国第一任仇侯齐文博葬于此处，人们也渐渐地把这儿叫作仇王山了。虽说此山有王陵，但时间已久，无论是仇国王室还是清水县县衙，都没有派专人来此看守，所以十三也没受到什么阻碍，便径直上山了。十三走到山腰，看到了一座亭子，十三想起来这是前些年崔通平刚到清水镇就任时雇人来修的，起了个名字叫“崔亭”。仇王山上除了王陵外，没有别的什么人文古迹，而山上亦无秀丽风光，所以平时少有人至，也因此镇上的人都不知崔县令为何要请人修这亭子。十三还年幼，走了一上午也已满头大汗了，再抬头瞧了瞧山顶，还有一段路程，便朝着亭子走去。

        到了亭子中，十三靠着柱子坐在地上，从背上的包裹里取出了几个馍，又从腰间摘下了水囊，正要开吃，却突然听到呼噜声。这荒郊野外的本无人烟，却突然有人睡觉打呼的声音，若是常人或许会提心吊胆，不过十三也没觉着害怕，反倒觉着有趣，便站起身来四下瞧了瞧，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寻了一会儿，那呼噜声也停下了，十三倒还是没有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只道自己听错了，便转身坐了回去，想要继续休息，却看到一人正坐在他的包裹前拿着他的馍与水囊大吃特吃。定睛看时，却是那崔通平崔县令。

        十三见有人吃他的东西，本是气极，待瞧清是崔通平后连忙堆起笑脸笑嘻嘻地对崔通平作揖说道：“哎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崔大人！”崔通平也不抬头瞧他，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你小子可算是来了。小三儿你且等我吃饱喝足咱一起上山。”十三见他今日和和气气，全然不似平日那般骄横跋扈，心里微微一诧，不过瞧他吃得起劲，也就没多问，自个也取了张馍吃了起来。

        没多时，十三带的吃食便被二人吃完了，崔通平站起身来打了个长长的嗝，又拍了拍圆滚滚地肚子，笑眯眯地盯着十三，十三瞧他神色，心里一阵害怕，脑子里转过不少念头。正自胡思乱想着，崔通平开口嬉笑道：“你老爹昨晚给我留了封信，让我今日来山上，说是要给我和你说些事。我昨夜跟相好待的久了，今早回县衙时才瞧见，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来了，倒要多谢小三儿你这些饼了。”“瞧您说的，您吃我的饼是看得起我小三儿。”十三堆笑道。崔通平啐了一口说：“别装了，你父子都一个样，脸上摆个样子心里不知道咋骂我哩。”“哪有哪有。”十三陪笑道：“说起来大人似是和我家父熟识？”十三平日见崔通平私下里常来与单丘文喝酒论茶，心里早觉奇怪这二人的关系，今日见崔通平和和气气的，就趁机问了起来。崔通平愣了愣：“你老爹没告诉你我是谁吗？”“没有。”十三瞪着眼睛回道，听起来老崔也是个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老崔闻言脸色一怪，转头瞧了瞧山顶，说：“那这样说来你便不知道当年的四大公子了？咱先走着，路上给你说。”

        “你老爹当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一手四季剑法天下闻名，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再加上相貌俊雅，被世人称作“剑玉公子”，名列四大公子之呢。老单他博览群书，数度同当世大儒辩驳并折服他们，后来更是被先帝一月内召见三次，先帝爱其才华，便任他为太子太傅，那时你爹年方二十四岁太子都还未出生呢！”崔通平滔滔不绝地说着，十三听得认真，也没答话，也没插嘴多问。

        老崔继续说道：“这位列第二的叫作‘鬼公子’，这人行事极为神秘，除了此人常常在淮国行动，很少有人能在别地看到他，此人长什么模样也没人说得清楚，甚至没人知道他的姓名。传闻当年淮国无论朝堂之上还是乡野之间，都对这鬼公子推崇备至，也因此他能在四大公子中有一席之地。说起来，最近民间有些传闻，说那淮国国君文怀轩便是鬼公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崔皱着眉头说着，十三倒没见过他这幅模样，见他说得郑重，便心里认真记下了鬼公子一名。

        “而三公子呢，便是‘问心公子’白昭，前两日你见过他了，加上平日说书的喜欢编些他的故事骗些茶水钱，他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说了。不过说起来，江湖上因为你老爹的归隐涉及一桩大事，有些避讳谈论你老爹的事儿，所以你老爹名字反而不如他了，嘿嘿嘿。”老崔笑嘻嘻地说。

        “至于四公子嘛，却是一个大大的好汉了，生于平民之家，长于乡野之间，小时候巧遇奇人被收为弟子，学得一身本领。长大后行侠四方，名震江湖。”崔通平侃侃而谈，说得极其认真，似乎每件事都是亲眼所见一般。十三听得好奇，瞧老崔看着他闭口不言，似是在等着什么，连忙问道：“这四公子叫作什么。”老崔嘿然一笑，正要开口，却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女声接道：“四公子叫作‘臭不要脸’崔通平。”十三听得一乐，顺着声音转身瞧去，看清那人时一怔，脱口惊叫道：“王姨？”正是邻居王寡妇。

        老崔见那女人，连忙收起自己神气的神色，陪笑道：“王大姐你也来了？”王寡妇也不理他，瞧着十三点了点头说：“这四公子嘛，便是你眼前这肥的流油的肥猪崔通平了。”十三大奇：“崔大人是四公子？那为何白大侠似乎曾经教训过崔大人？”老崔嘿嘿嘿地笑着点头，神色得意至极，但也没有回答十三。王寡妇目光复杂地瞧着老崔，也没答话，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走吧，老文还在山上等着我们呢。”说完，越过二人径直上去了。十三心里大奇，不过见状也没多问，瞥了瞥老崔，就跟着王寡妇上去了。而老崔，兀自在那失神地站着，脸上虽挂着笑，却难看至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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