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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鱼戏莲叶


秋风萧索,即便今天是个晴日,寂夜的余寒还是叫室外劳作的人们冷得直哆嗦,不自觉地裹紧了衣襟。

        这样的天气里,竟也有本能安然躲在楼阁内享福的王孙公子,情愿跑到外头来吹一吹暮秋冷风。

        誉王府门口,誉王锦衣金冠,站于长阶之上,徘徊来往,跂足而望。誉王府两个最重要的谋士——秦般若与毕师爷,竟也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等待。

        全京城,到底是谁,竟有这样大的面子?

        巷口徐徐折进来一辆青色的马车,在离王府十丈之远时停了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拂开了车上厚厚的遮风帘,坐于车内的男子下了车,不徐不疾,稳步向几人走来。

        白衣胜雪,仪容如玉。气若宫音缓三分,眸似星河灼九尘。

        俯天下,除了江左梅郎梅长苏之外,谁敢有这份姿容风度,谁还配呢?

        “苏先生。”誉王大步走上前去,迎一礼。秦般若与毕师爷紧随其后见礼。

        “誉王殿下。”梅长苏浅笑,回礼,“天凉风大,叫殿下等候多时了。”

        “没有没有,是本王心急了。”转身吩咐道,“我带苏先生去看看宅子,你们俩不用跟了。”

        毕师爷一听,立即识趣地弯腰让路,秦般若原本想跟,但没机会开口,想了想,还是福身退后:“是。”

        誉王上了梅长苏的马车,马蹄“嘀嘀嗒嗒”缓缓从二人眼前驶过。

        .

        秋日,万花凋瓣育成果,将赏玩之情转为实用之利。好在秋有忍菊,冬有傲梅,文人雅士满腔诗意不必全付枯枝败叶与饱腹之乐。

        皇上匆匆接见了华殷公主,礼节性地问候嘱咐两句,命太子伴她在宫中参观,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旁人不知为何,皇上对异族人,特别是异族女子,偏见颇深。

        “劳烦殿下百忙之中还要照顾漆罂。漆罂惭愧,只是除了殿下之外,异国他乡,我真的如枯草似的无所依靠了。”漆罂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低头含泪。

        此等委屈模样,我见犹怜,何况太子,他责任感熊熊升起,安慰道:“你我之间,不需如此客气,能放下政务与美人一同赏花,于本宫而言何尝不是一桩妙事啊?”

        漆罂仰脸,泪眼朦胧:“皇帝陛下好像很不待见我……漆罂,本有所求的。”

        “你有什么事,与本宫说也是一样的。”太子急忙应下。

        “真的?”

        “说一不二。”太子有些得意,负手而立,等着漆罂来求他。

        “殿下,原来是这般威风的啊。”漆罂绕到太子面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吐着气:“漆罂只想看看那十月节彩头,鱼戏莲叶簪。”

        ·

        “鱼戏莲叶簪?”

        “没错,母后说,这便是此次十月节的彩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应该是以前宫里的妃嫔留下的吧。”誉王与梅长苏并肩走在一处久无人住的荒宅中,凝眉说道。

        “皇后娘娘可真是殿下在后宫中的好帮手啊,有了娘娘,做起事来便方便了许多。可有跟你说宫女盗窃之事呢?”

        “说起来也奇怪,她们偷的也都是些女人用的玉簪,只是被抓到的都被处死了,也无从询问。”

        “如此,事情也就真有趣了。”梅长苏走累了,在回廊长椅上坐了下来,向远处眺望景致,却又不真正留心。

        誉王掀衣,在梅长苏对面坐了下来,焦急问道:“先生可是知晓这簪子中的玄机了?”

        “那倒没有。”梅长苏仍侧脸远望,“只是苏某能够认定,此簪能引起异族之争。”

        “异族之争?”誉王的眉毛敛得更紧,“般若虽为滑族之后,但这些年来,她对我忠心耿耿……并无半分异心……”

        “除了秦姑娘在代表滑族争取此物,殿下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梅长苏回过头来,玩味地看着他,“殿下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想来宫中盗窃,也是参赛者受伤后,秦姑娘无路可走才出的下策。不只是秦姑娘的滑族,此次北延人也不甘示弱呢。”

        “先生是说,华殷公主?”

        “不错,北延国在去年得知此物后,便立即下了拜帖。华殷公主在北延国有着&#o39;北国第一舞&#o39;的名誉,她此时进京参加十月节,目的何在,不是一目了然吗?

        “殿下培养的选手,在北延使团进京前几日之内悉数失去了比赛条件,殿下这边没了人,剩下的选手们实力参差不齐。那五人退出,谁受益最大呢?”

        “这北延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我大梁的地界上伤人抢物!”誉王气极了,攥紧了拳头拍向美人靠。

        “唉,殿下此言差矣。华殷公主伤人是真,但十月盛宴,秦姑娘即便是惊才绝艳,也无参赛资格。那华殷公主胜券在握,得奖那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怎么能说人家抢东西呢。”

        誉王起身,来回踱步徘徊,忽然想出一计,脸上多了几分冷厉的笑容:“哼,这可是大梁的地盘。她能拿彩头,但拿到的不一定是那簪子。我去求母后,让母后以皇后之名更换奖品,本王即刻就能将它带回来。”

        ·

        “你看那簪子做何用?”太子一头雾水。

        “人家想看嘛!漆罂还不知道参加的比赛有何奖品,一点点参赛的动力都没有了。”漆罂拽着太子的肩膀,笑眼弯弯,“殿下想欣赏漆罂的舞姿吗?”

        “只是,那珍宝馆并不……”太子说着,看着漆罂妖媚的眼神,话头一转,“本宫为了你,便亲自走一趟珍宝馆吧。你在此等我回来。”

        ·

        “殿下不可!”梅长苏喝住了誉王前行的步子。

        “有何不可?”誉王不解。

        “今日代天子接待北延国使团的人,可是太子殿下啊。”

        “那又如何?”

        梅长苏淡淡一笑,摇摇头,无奈道:“如果在男女之事上,要殿下选一个词来形容太子,殿下如何形容?”

        “哼,”誉王不屑地扬了扬嘴角,一字一句道,“色令智昏。”

        梅长苏略一点头表示赞同,看着誉王再不言语。

        “先生的意思是……华殷公主会想办法,让太子助她?”

        “是,华殷公主可是有名的蛇蝎美人。她处于异国他乡,无依无靠,怎么可能会放弃太子这个绝好的踏脚石呢?此时,太子应该是乐呵呵地拿着珍宝去献给美人了吧。”

        “这个景宣……”誉王阴着脸,“太子必然会以东宫之名命令守卫将簪子拿出,但他没有胆子不经过父皇的允许就将宫中登记在册之物送出。只是如此一来,我再去求母后要那簪子,父皇必定生疑,到时候谁也拿不到……是了……”

        誉王的话语阴狠起来:“反正我又不是异族,拿了那簪子,不一定有什么大用。若我拿不到,她华殷公主也别想沾到手!”

        梅长苏看着他凌厉的模样,有些出神地想起来另一个人,那人下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番模样?

        “苏某说过了,此次十月节彩头,一定会出现在殿下手中。”梅长苏转眼去看风景,淡淡道,“苏某已全为殿下安排好了。”

        ·

        景霖与阿元探望太皇太后后从宫中出去,必经御花园,路遇一红衣胜火女子拿脚踢着开得正好的菊花,侍女们远远地跟着并不上前阻拦。走上前去略一福身,便要擦肩而过之时,一颗小石子又快又准地砸到了华殷公主的肩膀。

        “嘶……”华殷公主吃痛,回过头来看见景霖要走,“站住!”

        景霖疑惑,便也随和地停下了:“这位小姐,何事唤我?”

        “你撞疼了本公主。”华殷公主瞪着眼,凶相毕露,“本公主要你还回来!”

        随着众侍女的一声惊呼,华殷公主狠狠地把景霖推到在石子路上,沾了满身尘泥。

        “你放肆!这位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咏乐郡主,你也敢打!”阿元见主受难,连忙去扶,大声呵斥。

        “哦,这样。本公主还以为什么东西呢……”漆罂手指把玩着长,不以为然。

        “何人在此喧闹!”此时,太子殿下自珍宝馆归来,身后的随从捧着一个琉璃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玉簪。

        “殿下……”漆罂蓦地挤出两行清泪来,恶人先告状,“漆罂好好地赏着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样一个疯女,撞得我好痛……”

        太子眼一沉,看着衣带尘土低眉顺眼的景霖和清清爽爽的漆罂,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去打量一二。

        “你是何人?”

        景霖低头敛容:“咏乐郡主萧景霖见过太子殿下。”

        “哦,是你啊。华殷公主来者是客,又是代表北延国来访,你当知如何进退吧?”

        “景霖知道。”景霖侧过身来,向太子身后走了几步,站在随从身边,对漆罂说道,“是景霖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行了,要去哪快走吧。”太子一摆手,觉得如此打了便可。景霖也确实当即便带着阿元走了。

        ·

        “什么!”皇上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刚有机会喝一口茶,一位公公便在他耳边一阵耳语。不知说了什么,却惹得他勃然大怒。

        “那丫鬟说,咏乐郡主乃朕亲封,不得羞辱。那异族女却说不知大梁皇威为何物?”皇上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回皇上,确实如此。在场的众人们都听到了,那华殷公主还狠狠地推了郡主一把,郡主摔得可不轻呢。奴才吓傻了,赶紧前来禀报陛下!”

        “放肆,放肆!”皇上起身摔了茶杯,吓得众人纷纷噤声跪下。此时,誉王自外殿走了进来,见到满室跪成一片,一脸疑惑随他们跪下: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为何震怒?”

        “唉,你不知道,那个北延国华殷,在朕的御花园打了你纪王叔的女儿。还扬言说不知道朕算什么东西。哼,真是气死朕了。”皇上说着,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这异族之女简直是不知礼义廉耻,打了纪王叔的女儿事小,可她竟敢对父皇出言不逊啊!可不是有太子在侧陪伴的吗?景宣怎会容她如此诋毁父皇呢?”

        皇上见他提太子,便心下一松,断不能叫誉王得了机会再进一步打压太子,理智了一些,转移话题:“欺负你王叔的女儿,这事也不小哟。她是他的宝贝,你纪王叔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跟朕闹呢……哦,你为何在此啊?”

        誉王如大梦初醒,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册呈上:“父皇,这是今年十月节参与表演的世家子弟的名单,请父皇过目。”

        高公公接过名单送给皇上,皇上翻着,誉王似是无心地补充着:

        “只是今年,有多位参赛者染疾不可参与,去年前年的位又各自嫁娶,不在参加者之列。此次节日位,应该就是华殷公主无疑了……”

        “啪”,皇上把名册摔在桌上,目光犀利,前伏在桌上问誉王:“难道朕的大梁人才就如此凋敝了吗?啊?”

        誉王低头,不敢答应。

        皇上深吸一口气,细细思索了一番,吩咐左右:“去,赶紧把咏乐郡主请来。”

        约两柱香之后,景霖来到了大殿之上。

        “咏乐郡主萧景霖参见陛下。”

        “好孩子,抬起头来给皇伯伯看看。”

        景霖懂事地抬起脸来,带着泪痕的小脸上沾了些灰尘。

        “孩子长大了,出落得越标致了。朕让你受了委屈啦。”

        “陛下,”景霖俯下头去,带着哭腔,“景霖不敢觉得委屈。”

        “你应该敢!”皇上的口气突然严厉起来,“你是堂堂亲王之女,是朕亲封的郡主。你应该代表朕,为大梁为你父王争口气!在十月节上狠狠地给朕挫挫那异族女的锐气,懂吗?”

        景霖愣愣地抬起头来:“可是,可是我的名次一直不靠前啊,我……”

        皇上看着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几乎要气昏过去,恨铁不成钢地引导她说:“你父王最爱歌舞,在京城的大小乐馆都有人脉。你需要什么,朕也会派宫廷的乐馆舞馆助你,你知道了吗?”

        “是,景霖明白了。”

        “下去吧,今天委屈你了,回府赶紧换个衣服吧。”

        景霖走出大殿,默默地背过身去,对里面吐了个舌头。

        皇上当然不会知道,他还在扶额生气,对誉王说道:“你看她那个前顾后怕的样子,像谁啊?跟你纪王叔简直一模一样!”

        誉王一边答应着,一边也暗笑了起来,这个苏先生真的是料事如神,算无遗策,如此,他的人选便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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