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标记

周末，阳光明媚是个出门游玩的好日子。

        前几日姜铭答应今天去给曾尔打掩护，没等姜铭出门，曾尔就敲开了他家的门。

        脚伤差不多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冒还没好，甚至还加重了。

        今早起来，他有点头昏脑胀、四肢乏力。等他走到客厅，来人除了他表弟，还有一个。

        那人笔直地坐在沙发的一角，身穿黑色卫衣。从落地窗溜进来的光洒在那人的浅淡的眼眸上，又留下根根浅影。

        宋微寒怎么来了？

        许是感冒加重的缘故，姜铭的大脑有些许的生钝——就像那生锈了的年久的转轮，嘎吱嘎吱地企图转动，却只是徒劳。

        瞥了一眼便该收回目光的，但他那生钝的大脑没有做出该做的指令。

        直到浅影覆盖了那人的半张脸，直到那双浅褐色眼眸上映出了他。

        生锈了的大脑终于上好了油重新运作了起来。

        想起宋微寒这几天坐他旁边那冷漠的样子。

        不管宋微寒来干嘛，应该都和他无关。

        姜铭移开视线，口有些干，他伸手去拿桌子上榨好的橘子汁。

        然而，橘子汁却被人抢了。

        “小寒，来喝点橘子汁，现在还喜欢喝吧？”

        姜妈热络极了，都没看到她身后正伸着手的亲儿子。

        “嗯。”

        清冷又平淡的声音入耳，有端地引的姜铭有些窝火，眼不见为静。收回手，他也不打算喝水了。

        “曾尔，走了。”，是冷冷的语气。

        直觉姜铭的冷气不是对着自己，曾尔还是赶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姑，我们这就走了。”

        姜铭在玄关换好了鞋，却瞥见本要喝橘汁的人此刻正跟在曾尔后面。

        宋微寒不好好坐着，跟着要干吗？

        喝了的感冒药似乎才起了作用，卡顿的大脑得以再灵光些，一瞬间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曾尔这憨货找来的另一个人总不会是宋微寒吧！

        下一刻，这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怎么就走了，不再坐会儿？”

        “嗯，姑我们出去转转。”

        好死不死，坑哥货又加了句，“姑，我哥和宋哥好久没见了，今天得好好玩玩，可能很晚才回来。”

        还没到广场，曾尔就像挣脱了牵引绳的狗，一路撒欢地朝他女友飞奔而去。

        冷眼看着一个劲儿地黏着女孩的曾尔。

        呵、谁和谁好好玩？！

        曾尔这坑货。

        姜铭今天出来是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去武馆看看，很久没去过了。

        至于在他旁边走的不紧不慢的那位，他懒得理，也懒得问。

        很久没走过去武馆的这条路了，一路走来，花里胡哨的店名看的人眼花缭乱，比如‘西域胡丝一剪’、‘炼丹炉’、‘火焰山’……

        只看店名，都不知道这店是干嘛的。

        往店里一瞧，前一个理发店，后两个是火锅店……

        一些店将音响大声外放，姜铭头部本就有些不适，在这些魔音的敲击下愈感难受，好几个瞬间，他眼前出现黑影，又迅速消失。

        名为‘武馆’的中式建筑就沉静地坐落在这群牛鬼蛇神之中。

        斑驳的朱红大门上，挂着有些掉漆了的黑漆金字牌匾。跨过门槛，走到院子里，便可看到已染了金色的竹子，落叶铺在地上。

        站在哗哗作响的竹子前，焦躁的心仿佛就此可以沉寂下来，如果身后没站着一个让他心烦的存在的话。

        宋微寒一路都跟着他。他在竹林前站着，宋微寒也站着，站在他身后。

        风起，姜铭转身盯着宋微寒，“喂，打一架吧。”

        再看到宋微寒，他抱有期待，可他摸不透宋微寒的态度。

        宋微寒装不认识他，却不装到底。宋微寒疏远他，却又亲近他。

        宋微寒在矛盾，他也在矛盾。

        一架之后，一切随缘。

        往武场走去，周末本该会有很多学员，但不知为何一路上却没遇到几个人。

        场地很安静，只有零星的一两声音，馆内仅有的几个学员懒懒散散的，腿不是腿，手不是手，有气无力地训练着。

        姜铭和宋微寒相对而站。

        几年前他们也是这武馆的学员，那会儿馆内喊声阵阵。

        他们身穿蓝色道服，在场地里相对而站。

        他们是搭档，是对手，彼此熟悉，熟悉对方的套路，熟悉对方的漏洞与空隙。无需试探，便知深浅。

        而现在，空隙与漏洞被填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变化繁多。

        他们都下了狠手，落在对方身体上的每一拳每一脚是实在的，击打在身上产生的闷痛也是真实的。

        出手干脆利落，一招一式犀利至极，半点情分也不留。

        不知交手了多少次，眼帘被咸湿的汗水浸润，热气模糊了眼前，两人身体已到了极限，出手比起先前沉重了许多，但胜负依旧未分出，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原先懒懒散散胡乱比划的那几个学员，不知何时站到场外静静地看着在场中交手的两人。

        明明没有穿馆服，不是武馆的学员，但一招一式却极为规范，且强劲有力。交手许久，两人的疲乏肉眼可见，但谁也没放弃。

        他们许久没见过这样精彩的对练了。

        馆内荣誉墙上挂着许多奖牌，可近几年那面墙上奖牌数再没变过。每次比赛，他们总在败，已愈来愈没信心，武馆里学员越来越少。

        他们想为这场精彩的比赛喝彩，却不敢打扰场内的二人。只怕这是一场短暂的美梦。

        黑发渐湿，汗珠从姜铭鬓间滑下，滴落。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他还没有趴下，即便臂膀已无力，即便疲惫不堪，但只要宋微寒不倒，他就绝对不会倒下。哪怕用牙齿咬，他也会继续斗下去。

        他们僵持着，只看谁先认输，可他们都是固执的人，谁也不肯认输。

        比试将近结尾，场内两人就像捕猎时的猎豹，用专注且犀利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对方。

        沉重的呼吸，已湿透了的黑色半袖。比起姜铭，宋微寒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撑不了多久了，但他不愿意放弃，姜铭应该也是。

        如果一定要分出胜负，那么力竭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人妥协，沉重的呼吸中夹杂了一丝有些熟悉的橘味。但宋微寒无暇分心去想，那到底来自哪里。

        猎豹终于盯准了猎物，猛然发力，迅速扑向猎物，将其扑倒后，撕咬其咽喉。

        “啊！”

        场内骤然发生的变化，惊到了学员。姜铭动作太快，快到场外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直到浓浓的青橘味信息素将他裹挟。宋微寒才知道，姜铭失控了。

        宋微寒不知姜铭用了几分的力气，那猛烈的撞击，将几近脱力的他扑倒。

        周围的一切在向上升，他用力要将压在他身上的姜铭推开，然而，在对上姜铭那双冰冷陌生的眼后，双手却骤然卸了力。

        垂下要推开姜铭的手，放任对方将炙热的鼻息喷上脸颊，脖颈传来刺痛，也许破了皮，渗出了血，似在被舔舐，又似在被吮吸。

        这种感觉并不好。于alpha来说脖颈是极为敏感的部位，是不允许其他人随意靠进的存在。

        但姜铭疯狂的眼神占了宋微寒全部的心神。

        如果，做这些会让姜铭好受一点，能让他泄愤，那便随意吧。

        他妥协了。

        埋在宋微寒肩头的人终于松开了嘴。

        在喘气的间隙，带着凉意的手又突然将宋微寒的头强行勾起，宋微寒脖颈后的腺体暴露了出来。

        带着凉意的指尖点在腺体上，宋微寒克制了想要挥开那双手的意念，克制着后背的收缩，他没有动作。然而那手的主人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修长的手按在宋微寒腺体上，然后带着冷意在那极为碍眼的、尚未完全消退的咬痕印记上狠狠地搓着，直到搓的那里红到发烫，才收了回去。

        在姜铭又一次低下头时，宋微寒察觉到了姜铭接下来的意图，但他没有阻止。

        只是伸手搂住了骑在他身上的姜铭，用手轻抚姜铭的背部，借以安抚躁动的姜铭。

        带着些烫意的唇，终是落在了宋微寒的腺体上，在舔舐片刻后，又轻啄几下，随即便覆盖了先前那被搓红的印记，像宣示着所有权。

        这次咬的实在太深，在被迫注入信息素的那一刻，宋微寒的手在瞬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随着被强制注入的信息素的增多，宋微寒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a之间的信息素是相互排斥的，他低估了a的天性。

        两种alpha信息素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争斗和对抗着。他体内正叫嚣着要狠狠地揍这个胆敢向他注射信息素的alpha，叫嚣着要用信息素压回去，要征服对方。

        馆内医师今天请了假。有人去找武师但还没回来。赶上前来想帮忙的学员们在看清现状后，不知是否该继续上前。

        a对o进行标记时，不能被打断，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这条是否适用于两个alpha之间？

        在感受到因周围多了别人，姜铭越发凶狠地朝他注入信息素后，宋微寒让那些学员们停止上前。

        抑制本能是很难的，他早就知道。

        即便他已尽最大努力地去压制体内信息素的□□，但被接连不断的征服信息素压制，还是逃逸了些。

        白茶味信息素在被咬破的腺体处逸散出来。果不其然，压着宋微寒的姜铭更加暴躁，注入的信息素的量几乎是成倍的增加。

        好在，宋微寒尽心压制了体内的信息素和恶念。在收敛他的信息素的同时，还不忘用手再次轻拍姜铭的背部。

        曾经他用这种方法安抚过姜铭，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有效。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而有节奏轻拍似乎起了效果，他明显的觉察到姜铭的焦躁缓和了许多。

        因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脖颈已有些僵硬，汗珠从鬓间滑落，他试着缓缓放松他那紧绷着僵硬的背部。

        很好，这一细微的动作没让贴在他怀里的姜铭暴躁。

        姜铭那双控制着他的手还滑落到他的肩部，用的力也小了些。

        照这样下去，只要没有意外，大概要不了多久，姜铭就会平静下来。

        安静的武馆里，每个人都竭力保持安静。突然，某个学员大声喊，“我这里有镇定剂！给他注射！”

        听到镇定剂，宋微寒分了心，而已安静下来的姜铭，突然暴动起来。

        冷气灌了进来，原先在宋微寒怀里的姜铭已朝那人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

        男学员面露兴奋，举着手中的镇定剂朝姜铭冲去。

        在众人的惊呼中，目光冰冷的年轻男alpha一把折住学员举着镇定剂的右手。

        镇定剂掉落在地上，被踩了个粉碎。

        随即，一个过肩摔。那学员周围的世界翻了一圈，有东西闷声砸在地上。之后，脊背传来剧痛。

        然而，更危险的是，那有拳已朝他的面部挥来。拳未到，风已至，风带着彻骨的寒意，想逃，可躲不开。

        然而疼痛却迟迟未到。睁眼后才知，有人拉住了发疯的男a。

        拉住姜铭的是一位鬓间发白的老人，他是武馆的老馆主。

        满头白发的老人虽身形枯瘦了些，但钳住姜铭的那双手却稳稳的、丝毫不动。

        在理智早已丧失的姜铭将攻击目标转向老人后，老人不慌不忙，游刃有余的应对了姜铭的进攻。猫抓老鼠一般的单方面玩耍后，一举将陷入狂躁的姜铭制服。

        宋微寒将昏迷的姜铭从老馆主手里接了过来。

        再见到老馆主，他内心颇为……复杂。

        几年不见，馆主虽面容老了许多，但其武力不减当年，恶趣味也不减当年。

        “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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