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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阿丑崭露头角


这已经不是最近的第一次了,高莽枝不知是抽了什么疯,整个人都变了似的,精神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许多。三番五次上曾家门,要求和曾无庸面对面交流,请他将之前高家不得已变卖给他的几家商铺和银号还给他,至于钱,可以商量,保证不让他曾无庸吃亏。

这些年,曾氏父子与高莽枝虚与委蛇,不过是看中了高家的财产以及那神秘的临川地库,哪只眼睛正眼瞧过他。现在,他竟然敢上门,还请对方主动开价,在气场上,曾无庸便无法忍受。一个平时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人,如今竟然要与自己平起平坐,这如何能让他心平气和。在外人面前,曾氏父子一直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形象,但在高莽枝面前,连伪装都不需要了。

“砰“地一声,曾无庸将手中的茶杯连水带茶全都摔在光滑的水磨大理石地面上,稍稍控制了下情绪,才未将面前的几案掀翻。

“长安路的那几家商铺,自从我接收你们高家那个烂摊子后,花了多少心思去重新经营它,如今已是风生水起,这也已经成了我曾家的一块招牌,你们如今竟然好意思说将他收回。赶紧收拾你们的东西给我滚蛋,门都没有。”曾无庸气势汹汹,在自家花厅内急速地走来走去。

“曾公子,按照我们当年的协议,我们只是临时将长安路的商铺转交给您经营,我们是有随时收回的权力的。”开口说话的并不是高莽枝,而是陪同他一起前来的那个叫阿丑的下人。

在高家,曾无庸是见过他的,最初见此人时,只觉得这人其丑无比,可这几次,高莽枝竟然都是带了他一同前来。和曾无庸对答如流的,也是这样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狠人。这尤其令曾无庸愤慨,高莽枝何德何能,竟然得了这样一个有力的助手,而自己却只能有陈水深那样的莽夫,连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请来了个无忧公子,却身份扑朔迷离,不仅没给自己带来一文钱的收益,反倒白白损失了一万两白银和一百匹良马。

“你算哪根葱啊,有什么资格和我对话?退下,滚开!”曾无庸气得银牙直咬,本来英俊的脸庞也变得丑恶起来。

“这是我高薪聘请的茶马顾问,阿丑先生。他如今已不再是我家的下人了,高家的所有生意均由他代理,你说他是否有资格和你对话?”高莽枝云淡风轻般笑着,再次介绍了身边的阿丑。

那日在夜秦,小玉和陈嫂子忍痛回忆当年的往事时,除了门内攸乐和凌云两人在侧耳倾听,门外还站着一个急欲揭开当年真相的人——高莽枝。

那日,他在门外泪流满面,经历了和攸乐凌云一样的心情跌宕起伏,毕竟,除了门内的亲姑姑,他也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他仍然不敢进去和姑姑相认,因为有马凌云在里面,攸乐在他心里,是一根永远无法拔去的刺,是永远不敢去揭开的伤疤。

除了得知真相的伤痛以及喜悦外,他的内心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这些年来,自己对高家对高普沧,都充满了怨恨,对高家的经营也并未真正上心,才让高家财产流失殆尽。他必须尽全力,挽救高家的损失,必须以一个全盛的高家去迎接父亲从狱中归来!

那日,趁门还未打开之前,他便悄悄离开了小玉家门口,并迅速离开夜秦,回到了大梁京城。

自临川地库事件以及得知了高家的马帮多次遭曾家蓄意破坏后,高莽枝痛定思痛,断绝了任何再与曾家复合的希望,但是否该重振高家,他并未下定决心,毕竟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但切切实实弄明白了二十年前的真相后,他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该如何振兴高家呢,依照高伯的意思,有两件事是迫在眉睫的,一便是主动去联络景王爷,请景王爷利用多方关系,给曾家施加压力,为高家重新崛起造势,营造舆论,同时,若有必要,也要请景王爷出面,到各大票号商行贷出大量银票,以便补充高家生意所需;

另一件事,便是将身边这位叫阿丑的下人收归自己门下所有,让他为高家所用。高莽枝对于这个阿丑,之前是根本不想多看一眼的,因为此人实在是太过于丑陋,脸上的两道刀疤也瘆人无比。可高伯一再推荐,说他从小便聪明绝顶,饱读诗书,只因幼时脸部受了刀伤,导致无法去参加科举考试,才难以施展一身的才华。

高莽枝自设了几次考题,那阿丑均顺利通过,且完成得非常出色,在他离开大梁这段时间,高伯和阿丑也将高家仅存的几家店铺打理的仅仅有条,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将阿丑收至自己身边的,并命他为高家的茶马综合事务大管家。

自阿丑接下这一差使后,便和高伯一起,到京城临近的几个镇去收到了几百石的茶叶,又陪同高莽枝到景王府,请求景王爷的援助。高莽枝因心结,始终不太敢和景王爷,马凌云等靠的太近,但阿丑却巧舌如簧,且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令景王爷都不禁对此人刮目相看。自此高莽枝在心中已认定,阿丑确乃奇才,高家的中兴或许要靠他来实现了。

曾无庸再次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阿丑,每次他绕至这人侧面时,总觉得此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接触到他的正脸,那种感觉便消失殆尽。

“如此丑陋之人也高薪聘请,看来,你们高家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了。”其实,这不是曾无庸第一次讥刺阿丑的长相。但每一次,阿丑的反应都是一笑了之,从未有半点怒气显现在脸上,那种潇洒凌云的姿态,不卑不亢的气概着实令曾无庸都为之折服。

“曾公子,您于大梁盛元十年正月和高大少爷立下字据,白纸黑字签下协议,因高家经营不善,高家自愿将位于长安路的商铺和银号共八家暂时转让给曾家,请曾家代为经营管理,议定期限为三年。如今,已是盛元十三年腊月,早已过了三年期限,高家完全有权力收回。当时,曾家以五千两银子暂时盘下这八家铺面,如今,高家愿将这五千两银子原数奉还。。。。”

阿丑滔滔不绝,可话音未落,曾无庸已不耐烦听他细说,只冷笑着踱步至他面前,“想要归还,可以,这三年我曾家在这八家商铺上耗费了大量的心血,虽然我们也曾赚了一星半点,但还远远不足以抵付当年的五千两银子。三年的经营费,管理费,伙计的工费,伙食费,我们给衙门的各种打点费,七七八八算起来,看在我们仍然是亲戚的份上,凑个整数,给我五万两银票吧。”

“五万两?你。。。”高莽枝已气结,只差一点便要破口大骂,一旁的阿丑仍然不声不响,只轻轻拉住了高莽枝的衣袖,暗示他稍安勿躁。

“曾公子,自今年三月至今年九月,整整半年的时间内,我对这八家商铺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据我所知,每一天的进账大约是五百两银子,支出大约是二百两,每天便可节余三百两,一年便可赚得约11万两,如今八家铺面已在您手中近四年,那便是44万两,刨去您刚开始接手时生意需要开支的各项费用4万两,这近四年,八家铺面为曾家至少收入了40万两。曾家已是赚得盆满钵满,如今还要狮子大开口吗?”阿丑分析得有条有理,说完这番话仍是不急不躁,冷冷地盯着曾无庸。

而曾无庸听到这番话时的吃惊,已明显表现在了脸上。没错,近四年,这八家铺面便是曾家的摇钱树,阿丑分析的数据也与自己统计的不差毫厘。此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会将这些情况掌握得清清楚楚。联想起近两年曾家的处处不顺,他心头狂跳,一个无忧公子还没搞定,又来了个阿丑,他们到底是何方背景,目的何在?

“一派胡言,这几家铺面明面上热热闹闹,很多时候却是只出不进,你想讹我吗?”曾无庸当然不肯承认,故意怒斥,想看看对手还有什么杀招。

“我这里有近四年来每家商铺的详细账本,您要不要看?”阿丑轻笑着,尽管这笑看起来比哭还要丑陋和令人厌恶。

“在哪里?”

“自然是留在高家了,八个铺面四年的账本,垒起来怕有一墙之高了吧,怎么可能随身携带?曾公子若不信,待会便可以派账房先生跟我们过去,一本本查。”

“你怎么会有我们的账本?”曾无庸冷冷地盯着阿丑,嘴里吐出的话如坚冰一般令人胆寒。账本乃做生意最机密最不可告人的,如今,他竟然说他拥有所有的账本,这无异于自己已经被剐的干干净净在人前裸奔了。

此时,对于眼前这个阿丑,他不仅仅是忌惮,而是动了杀机。

“这个不能告诉您,”阿丑面对着对手如剑般射过来的目光,坦然地迎了上去,“我们有我们的方法,这也是机密。”

“好,那我们换个话题,即便是我曾家获得了四十万的收益,我现在开口要五万两银子的补偿费,这丝毫不过分吧。“曾无庸气急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笔直地站在阿丑的面前,意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曾公子,您已经超过了和高家约定的三年期限整整十个月的时间,这十个月您又收获了八万两银子。按照协议,这八万两应该已经归高家所得了。我们大公子宅心仁厚,知道曾家这两年多有不顺,因此这八万两也不要求您赔偿了,如今我们支付给您当初的五千两,再看在大家仍然是亲戚的份上,多付两千两,以报答您当初盘下这些商铺缓高家燃眉之急的恩情,一共七千两银子,还请曾公子笑纳。”

阿丑说完这一席话,高莽枝已在一旁满脸生笑了。他知道这阿丑厉害,但未想到却如此厉害,这些话都不是他高莽枝教的,全是阿丑自己的想法。此时,他对于这个阿丑,除了敬佩,还是敬佩,只差上前一步顶礼膜拜了。

“那我要是不还呢,怎样?”曾无庸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将话吐出,手中此时若有剑,他抬手就会直直地刺向那阿丑的胸膛,待他全身冒血时,看这张嘴还能否口吐莲花。

“曾公子,这事我们早已和刑部,景王爷以及京兆尹衙门通过气了,他们都看过了我们的协议,认为高家是完全有权收回商铺的,且只需要支付五千两银子即可。若曾家拒不执行,我们也已经请好了讼师,写好了诉状,到时候咱们便在公堂上见。”阿丑气度从容,面对着曾无庸的咬牙切齿,礼貌地拱了拱手。

果然,高家与景王爷,刑部都勾连在了一起,虽然高莽枝这些年不肯与景王爷,马凌云过多关联,但景王爷和马家依旧是偏向高家的。

曾无庸想着,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不断地向高莽枝灌输的思想便是高普沧罪大恶极,不仅杀死了他的亲生父亲,且打残了他的一条腿,高家是亏欠于他的,所以高莽枝不仅对高家有敌意,也顺带对景王爷和马家有敌意,这样高莽枝即便在受尽了曾家的欺负之后仍然不愿去向那两家求助。因为他们知道,一个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王爷,一个是手握重权的一品大员,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

可如今看来,高莽枝已经完全不再受曾家摆布了,事态在一步步脱离自己的掌控。

曾无庸牙根紧咬,此时,他觉得自己已被逼至墙角,不做出暂时的退让似乎已行不通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别伤了和气,毕竟大家还是亲戚嘛。这件事我们再考虑考虑。。。”曾无庸沉默半晌,终于软了下来。

“曾公子,这事不容考虑,归还铺面已是铁定。”阿丑的口气无比坚定。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总得给我们个缓冲时期,将所有的铺面都盘点一下,将善后事宜都处理好,三个月期限如何?”曾无庸语气放缓,面向阿丑。高莽枝自始至终几乎未开腔,所以他也根本懒得去朝向那个方向说话。

“一月足矣。”

“好吧,各退一步,两月!”

“成交!”

一跨出曾家大门,高莽枝便迫不及待地对阿丑表达了自己的无比崇敬之情:“阿丑,你太厉害了,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好似这生意便是你做的,高家以后所有的生意都由你来打理,你绝对能做好。”他眉飞色舞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哦,那账本的事,是你唬那姓曾的吧,我们家可没什么账本。”

“这事,以后再向大少爷禀报。”阿丑平静地回答,今日虽打了胜仗,从他的脸上,话语里却听不出丝毫的喜悦,顿了一下又说:“大少爷,我家中有事,现在要向您告个短假,晚些我再回来。”

“准了准了,哦,你不必再住在自己家中了,我让高伯给你收拾几间宽敞的屋子出来,你把父母兄弟姐妹等都接过来同住吧,反正有的是地方。”

“谢大少爷好意,我会考虑的。”阿丑朝高莽枝拱了拱手,便匆匆朝另一方向而去。

而曾宅内,曾氏父子已进入密室,开始谋划最为隐秘的罪恶。无忧公子的倒戈,高莽枝的崛起,都令曾氏父子胆战心惊,他们要反击!

天已入冬,近黄昏时,街面有些清寂,只偶见三三两两的行人。而此时,攸乐却要出门。

她必须要尽早见到司徒浩,他整日待在高家,是否已打听清楚了这阿丑究竟是何人。事情进展到如今这一步,自己和景王爷的立场已渐渐明晰,她不能允许阿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高家,出现在自己周边,出现在景王爷周边,以至于节外生枝。

“攸乐,你来了!”司徒浩每次见到攸乐,都是极其开心的,那熟悉的身影一闪现,他的心跳便开始加速,只是他不如嫣儿那般跳脱,只将满腔的激动强行按捺进胸腔内。

对于攸乐的喜欢,他从来不敢过多流露,生怕给对方过多的思想负担,他明白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他也将这位置摆得很正,从未想过去逾越。很多时候,见到攸乐的脆弱,内心深处他也想要去给一个温暖的拥抱,但攸乐所见到的行动仅仅是他递过来的一方罗帕,供她擦泪拭汗,然后再默默拿回,细细感受那上面攸乐的温度。

“浩哥。”攸乐满面笑容地也叫了对方一声。浩哥对他的感情,她深深知道,但无奈心中早已住进了一个人,浩哥的关爱她也只能默默领受,将这份感激与温暖藏在最深处。

两人闲话了几句便开始步入正题。攸乐从珂玥处得知高莽枝最近与景王爷接触频繁,不知是何原因,她始终担心,高莽枝怀有异心,或被曾无庸等利用来攻击景王爷。

司徒浩拧眉想了想,慎重地道:“高莽枝去找景王爷,我知道是高伯强烈建议的,因他已经意识到,曾家是永远不可能再对他温情脉脉的了。但是有一人,我却看不透,便是半年前到高家来的那个阿丑。”

“阿丑?”果然,还未等攸乐开口,司徒浩便主动提到了这个名字。

“是的,如今的高家,似乎已由这阿丑说了算。”司徒浩有些忧心,“高莽枝和高伯都对这阿丑极其信任,已将这几年的账本都拿给他看,也将高家最要紧的几家铺面交给他去打理,且最近高家的生意有了较大起色。但我仍然担心,这阿丑是否别有用心,或者是由曾家派来的?”

“高家如今只剩个空架子了,曾无庸应该没什么必要再派个如此精明的细作过来。若是真有如此得力的手下,他还不如留着自己用呢。”攸乐细想了一会又问道:“你是否去暗中盯梢过?”

“有,他家住在离高家大约十里地的青果镇上,家中还有父母和一个妹妹,看样子倒都是老实人,平时也就贩卖点水果为生。他那个妹妹,貌似很稀罕这个哥哥,时常到高家来找他,给他送些吃的。”司徒浩边回忆边说道:“哦,对了,虽然那个阿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显然会功夫,有一次他在为柳伯母做竹椅时,我亲眼见他将碗口粗的楠竹连根拔起。”

“一个既会功夫又如此精明的人,来到高莽枝的身边,且将高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接管了并开始打理,这人的身份确实成迷。不过如此看来,此人应该不是去针对景王爷的。”攸乐分析着,她最担心的便是曾家安排了奸细去靠近景王爷,如今看来这个阿丑似乎只对高家的生意感兴趣。

高家几乎败落,若这阿丑得知高父下狱,高母疯癫,高莽枝又并非亲生且懦弱无能,高家已无其他后人,他是否想要趁此机会来谋夺高家的财产呢。这倒是有极大可能性的。

“哦,对了,这个阿丑似乎挺善良的,对柳伯母似乎颇为照顾。别的下人虽不敢对伯母有所怠慢,但毕竟不愿多去她的房间,但这个阿丑时常将丫头们不愿意干的活都揽下来,主动去柳伯母的房间照顾她。”

说起自己的母亲,攸乐的心似被钝器敲击了似的,有些疼痛,但又想要去忽略这疼痛。不管母亲做了什么,是否对高家不起,她都始终是自己的母亲,这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啊。

阿丑,一个刚到府不久的陌生人,他会对母亲好,到底是处于善良的内心,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思虑间,攸乐感觉到自己的臂膀被轻轻地拉了一把,低头一看,正是浩哥拖着自己的手臂,将她拉到了围墙边的暗处,且向她作了个静声的手势,顺着他的目光,攸乐朝高宅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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