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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阿丑身份曝光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正快速朝高家走去,步伐轻盈但有力,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他丝毫没注意到阴暗处有人正在观察他,头也不回地便进入了高宅。

“这便是那个阿丑。”浩哥悄声道。

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回音,司徒浩转头向攸乐望去,却见其愣愣怔怔,似陷入了沉思般。虽门口已无阿丑的身影,她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方向。

司徒浩觉得颇为异常,轻声问:“你认识这人?”

“不认识。”攸乐答得有些犹疑,又道:“浩哥,这个阿丑我觉得有异样,我还会在京城待上几日,然后便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这几日,我必须要弄清他的真实面目。”

司徒浩本来也觉得这个阿丑不简单,处处都透出和普通下人不一般的气度,虽长相丑陋身份低微,但却不卑不亢,毫无奴颜婢膝之气,因此也点头道:“好,我配合你。”

“那。。。”黑暗中,司徒浩的眼里流露出太多的柔情,他知道攸乐看不见,才敢如此不拘束自己。他很想说,你想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天涯海角山高路远,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可说出来的仍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路顺风,要保重!”

“嗯,你也保重!”攸乐回应了一句,便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了。

司徒浩眼见着那略有些疲惫的瘦弱身影在黑夜中消失殆尽,才轻轻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高家宅院。

青果镇之所以如此命名,便是因此镇盛产水果。临近京城,且有如此物产,这个镇的居民几乎家家户户以贩卖水果为生,且生活都较富足。

阿丑一家四口是这一年多才从外地来的此镇,一家四口因家中大旱,生活无以为继,又得知高伯在京城高家当管家已数十年,所以才过来投奔的。不过也只是阿丑一个人受了高伯的提携而进入高家,其他的三人却只在这小镇上租了个小房子,也学着周边邻居贩卖点水果,生活倒也还算过得去。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和周边居民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异样。

近几日因阿丑的母亲染了时疾,所以阿丑回来得稍微频繁一点,凭他如今在高家的地位和收入,拿足够的钱来给母亲治病已是绰绰有余。攸乐接连跟踪了这家人几日,未发现有特别异常之处,但经过细致观察,这家人的一些表现却仍让攸乐有点疑惑。

阿丑的父亲母亲均约五十来岁,看起来老实巴交,连数字都不认识几个,做生意时斤两钱数都会算错。妹妹约二十岁上下,尤其单纯,不懂人情世故。明眼人便能看出来这家人来自偏远乡下,但阿丑却明显与这家人格格不入。除了长相可怖外,这人全身上下透出的俨然是世家子弟的气质,虽衣着寒酸,出入均为贫贱之地,却丝毫看不出此人有畏缩扭捏之态。

攸乐跟踪至第三日时,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原因起于兄妹二人之间一场小小的争执。阿丑连着两日都回到了青果镇的家中,带了些药材让妹妹煎给母亲服下,很快便会离开。

因知那阿丑有功夫在身,攸乐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隐伏在房屋旁的树丛里。幸而周边邻居较少,且树丛里杂草甚多,轻轻松松便可藏下一人而不被察觉。

这一日,攸乐眼见阿丑拎着药包进了屋,又很快出门了,但随之追出门的还有他的妹妹。那个女孩子虽长得还算标致,可眉目间缺少了些灵气,直显得有些呆笨。

“哥哥,你就不能在家里多待点时间再走吗,阿爹今日买了狗肉,我们炖来吃啊。”妹妹大声叫着哥哥,话语很清晰地传入攸乐的耳中。

“不了,我还有事,你照顾好阿妈,我明日再回来。”这是攸乐第一次听到阿丑开口说话,声音不大,很柔和,但在攸乐听来,却如雷贯耳般轰鸣。

这分明是自己熟悉的声音!虽已五年未曾听过,但任何一个兄弟姐妹的声音都早已埋入了自己的心里,即便人的相貌变了,声音却始终很难改变。自己只因那时受了重创,也伤了声带,才会出现变声的。这人的背影,姿态和声音都与自己日思夜想之人如此相像,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吗?

攸乐觉得自己的心已狂跳到了嗓子眼,短暂的思虑之后,便强制自己的思绪再次回到现场。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妹妹撒着娇,扯着阿丑的衣角。

阿丑耐心地将妹妹的手分开,又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哥哥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呢?你别想多了。我是真的有事要走了,快进去吧,阿妈还等着你呢。”

“你别骗我了,阿妈说,你是瞧不上咱们家,是吗?哥哥,虽然你将自己的脸划伤了,但我绝不会嫌弃你的,你也别嫌弃我好不好?”妹妹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阿丑听得这话,似乎很警觉地四处望望,然后才回到妹妹身边,轻轻为其擦去眼泪,轻声安慰道:“阿爹阿妈和你,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你们对我就像对亲人一般好,我怎么会瞧不上你们呢?”

“哥哥,阿爹阿妈说,你是已经恢复记忆了,知道了自己是谁家的孩子,所以准备回去了,是吗?阿妹舍不得你啊,你不要走,不要走。”妹妹依然在哭泣,且越哭越凶,显然是非常看重这个哥哥的。

阿丑见状一惊,差点上前捂住妹妹的嘴,忙将那女孩推进了屋,周围一片安静。攸乐悄悄从伏身处起来,正准备靠近,门又吱呀一声开了,阿丑走了出来,朝周边警惕地望了望,才大步朝京城方向而去。攸乐急忙起身,跟在他后面约几十米处。

阿丑走得很快,有时甚至用上了轻功,不过幸而攸乐能跟上他的步伐,所以一直还没被甩开。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已经一前一后到了京城的长安街。长安街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车马川流不息,人声鼎沸,攸乐很快便混迹人群中,这样更不容易被察觉。

阿丑先是进了一家卖茶叶的商铺,接着又进了一家银号,再后来又依次进了杂货铺,当铺,裁衣店等,他似乎丝毫没察觉自己被跟踪了,每次进进出出都显得非常自由。攸乐却已经发现,他出入的这八家商铺目前都是曾家的,但多年前都曾经是高家的。待阿丑似乎闲闲地逛完这些铺子,又匆匆往一僻巷走去。

二人从热闹处忽转入冷僻处,攸乐不敢跟的过于近了,待阿丑转入另一条巷才跟过去。

攸乐自幼在京城土生土长,对这里的每一条街巷都清清楚楚,这条巷名为断头巷,顾名思义,前面除了一堵围墙外,没有任何出路。可当她转入这条巷时,却发现已没有了阿丑的身影。

她疑惑着向前又走了一段,立即折转身往回走,可眼前忽地飘下一人来,身段轻巧,落地无声,随即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已逼至自己颌下。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阿丑声音冰冷,直直地盯着攸乐,却见眼前这人竟一动不动地仔仔细细瞧着自己,那灼灼的目光似要将自己融化掉。同时,对于自己的问话,对方也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是不是曾无庸派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长安街的八家铺面他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他若不肯还,我们多的是方法让他还。想再使下三滥的手段,我阿丑可就不客气了。”阿丑眉目间透出凶光,手下的匕首也稍稍用劲,攸乐已感觉到些微疼痛,但此时,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此处,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声音也开始发颤。

“你,你是高革登吗?”攸乐颤声问道,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人,绝不放过他的半点悸动与犹疑。

这话无异于从晴天砸下的一个霹雳,阿丑眼里闪过的惊诧和震动足以令攸乐确认他的身份,但片刻的震惊后,他的回答仍然是冷冰冰的:“高革登是谁?”

“高家的四公子,五年前莫名失踪,至今毫无音讯。”攸乐仍然保持着被阿丑挟持的姿势,但眼里已落下泪来。

“我不认识什么高革登。”阿丑将匕首收回入鞘,冷冰冰道:“曾无庸别想耍什么花样,高家迟早是要崛起的,收回这八家铺面还只是第一步。你让他早作打算,好自为之。你走吧!”

阿丑放开这个男人,但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满眼凄凉地望着自己,眼泪扑簌簌直往下落,很是纳闷。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跟踪了他一天的人,却半点也无熟悉之感。莫非是被吓的,应该不至于吧?阿丑自己都觉得想笑。

阿丑转身要走。高莽枝叮嘱自己今天要尽早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他一起商量,他实在毫无任何心思与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人耗下去了。

“高革登!哥哥!”

这凄厉而温暖的一声“哥哥”让他浑身如触电般,愣在当场,脚步无法再向前迈动一步,全身的肌肉都貌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感时思弟妹,不寐百忧生。万里经年别,孤灯此夜情。病容非旧日,归思逼新正。早晚重欢会,羁离各长成。哥哥,你还记得吗?”

这首诗,是儿时母亲教给他们的。遥寄当时,兄友弟恭,姊妹情深,父母摇着蒲扇在灯下对着几个儿女吟诵诗句,教孩子们要珍惜这一世的兄弟姐妹之情。

多年不曾吟诵的诗再次如天籁之音般响起时,阿丑一霎间觉得自己如时空穿越了般恍惚。多少年都不曾听到这样的话语,也没有人知道这些,除了至亲的父母及兄弟姊妹。

可眼前此人,明明是个自己丝毫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个人,长相清秀,但此时已因情绪激动而面带潮红,鬓发也有些散乱,只那不停落下的眼泪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你,你是谁?”阿丑的眼圈也红了,但他对于眼前此人仍怀有敌意。曾无庸是什么人,他太了解了,他们会使出种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绝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曾家被高莽枝和阿丑已快逼至绝境了,是否他们又会使出阴招,找了个这样的人来接近自己,迷惑自己?

攸乐没有回答,只是从自己贴身内衣处摸出一块玉来,颤抖着递到阿丑的面前。阿丑凝视片刻才接过来,玉很温暖,带着眼前人的体温,这是一块绿的似能滴出水来的茶叶型老坑碧玉,价值连城,但对于当年如日中天的高家来说,这玉也仅只沧海一粟,所以每个兄弟姊妹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阿丑将玉紧紧握在手中,仍然不能确定眼前此人到底是谁。当年他遭曾无庸毒害时,攸乐尚安好,如今回到高宅,据高伯说,攸乐五年前便已失踪,生死未卜。可眼前此人,他明明是个男人,且容颜完全不似攸乐。

“四哥,二哥三哥五哥都早已不在,如今,高家就只剩我们兄妹俩了,哥哥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攸乐此时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到泪如雨下。那凄怆哀婉的眼神足以令石头动容,又怎会不将眼前的哥哥打动?

高革登,高家第四子,是做生意的奇才,他博闻强识,精明过人,对于数字几乎过目不忘。高普沧当年最中意的便是这个儿子,认为他完全能承袭高家,并将高家的事业做得更大。只可惜后来,他一夜之间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与他见最后一面的高莽枝也是含糊其辞,成为高家的又一大谜团。

高革登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丑陋的脸因悲怆而显得更加丑陋。

“你,你是攸乐?”

“四哥,我就是攸乐啊。”攸乐无法控制自己情感的洪流,扑到了哥哥的怀抱中。

四哥当年,被评为京城里最精明能干的少年,他能谋善断,目光敏锐,既深沉稳重又有胆有识,他是父亲最中意的高家接班人,他是兄弟中最爱逗弄自己的那个兄长,如今竟然相貌奇丑,隐姓埋名,这让攸乐如何不肝肠寸断。

可是五年了,她终于还能再见到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四哥,高家复兴的重担不再仅压于她一人肩上,这又让攸乐如何不欣喜若狂。

悲伤的泪与欢喜的泪交织在一起,哥哥的泪与妹妹的泪交织在一起。六年来,高家仅剩的两脉骨血终于还能够拥抱,尽管容颜都已改变,二人却都能从彼此的体温中感知对方就是至亲之人,都能从彼此的心跳中感知这份若狂的欣喜。

“攸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革登颤抖着问道。

如果说自己的脸尚是被自己划伤的,且如今仍然刀疤可怖,那眼前的攸乐便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形象,但这个形象是干净而又漂亮的。是怎样的医术能够让一个人换脸,甚至换嗓音,换性别?革登不敢问,但又不得不问。

“哥,话太长了,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总之目前我一切都很好。但是,你的脸。。。”今夜已流了太多的眼泪,攸乐知道,会听到让人悲痛的话,但也不得不问。

“我自己划的,为了不让人看出我的本来面目。攸乐,我从地狱重回人间,便知这人世间有些人比地狱中的恶魔还要可怕。所以,我必须首先把自己变成恶魔,才能将那些人也推进地狱。”革登将妹妹轻轻放开,为她拭去满脸的泪,可怖的脸上毫无表情,惟有眼里的光如寒冰般刺骨。

“那一日,高莽枝,曾无庸和曾晚晚约我外出吃饭,我毫无防备,喝了很多酒。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距离京城几十里地的一个乡里农户的床上躺着了。我丧失了记忆,是阿爹阿妈他们收留了我,他们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老人见到有人将我后背绑上巨石,沉入湖底,等那些人走后,老人便将我救了出来,并送到了阿爹他们家。我丧失了记忆,在他们家待了四年,后来无意中头部受到撞击,我终于回忆起自己是谁,回到高家一看却已是物是人非。于是,我便将自己的脸划伤,待全部结痂后才潜入了高家,如今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高伯。”革登简短地讲述着,但话语中的悲愤和苍凉已足以令人胆寒。

“难道,是高莽枝夫妇和曾无庸一起干的吗?”攸乐咬牙切齿地问道。她不敢想象,那个即便不是高家亲生却被高家人待以亲生的人,那个对自己怀有异样感情的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家人做出如此令人心惊胆寒的事情来。对于那个异姓哥哥,至今为止,她除了有些瞧不上,倒还不至于痛恨。但若他真参与了残害四哥的行动,这人将来是不绝能再留在高家的了。

“应该不是,救我的高人描述了几人的相貌,没有一人像高莽枝,其中有一人倒是像极了陈水深。”革登摇摇头。

虽然高莽枝懦弱无能,但毕竟受教于高家,绝不至于残忍歹毒至此。那日饮酒的情形似乎还历历在目,高莽枝心事重重且对自己无比冷淡,言语中似透出对父亲的种种不满,但对自己仍怀有兄弟之情,他不相信这个昔日的大哥竟会深沉至此,马上要亲手将他送入地狱了还能如此虚情假意。

这种事情只有曾氏父子才干得出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披着羊皮的狼,而高莽枝,这些年不过是被他们哄骗和利用了而已。这半年多,他重回高家,再次和高莽枝接触,仍然觉得大哥还是以前的大哥,且对曾家也同样多了几分同仇敌忾。

“四哥,你可知,高莽枝他,他并非我们的亲生哥哥。。。”攸乐脑子里闪过五年前暴风骤雨的那日在西山上的情形,仍觉不寒而栗。

革登点点头道:“我知道,高伯已经告诉我了,不过,这些年,他对母亲倒还算尽心,所以,他即便对高家心有怨恨,也还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攸乐,这是曾家下的很大一盘棋,他们数十年来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便是要将我高家打垮,从而取而代之。他们的心,实在比世上最毒的药都还要毒上十分啊。”他将妹妹的手握的更紧了,“攸乐,如今你和曾家人打交道,可千万要小心啊。”

“四哥放心,这些年我已将曾家如何残害父亲,二哥和三哥的事情逐一调查清楚了,我已经知道他们是世上最毒的毒蛇,所以,我会时时处处防着他们,不会给他们再来伤害我的机会,他们喷出的毒液已经伤不到我了。”

“攸乐,你受苦了。”革登将妹妹再次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滚烫的热泪汩汩而下,顺着颌下直渗入攸乐的发髻。

曾经年少青春,单纯无邪的小姑娘,如今却变成眼前这样一幅男人形象,这背后又是怎样令人惨伤的故事,他想都不敢去想。

此时,他只想便这样,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让她不再去劳苦奔波,让她再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二人紧紧地拥抱着,为失而复得的喜悦,也为充满希望的未来。

“攸乐,我会告诉高伯实情,然后让你隐瞒身份回到高家,去照顾母亲,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好吗?”良久,革登才将妹妹放开,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你放心,哥哥一定能将高家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的。”

“不,四哥,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夺回高家失去的一切。”攸乐目光坚定地望着革登,“这些年来,曾家不仅仅残害了高家,他们还污秽了朝廷,祸乱了大梁,他们还想加害景王爷,是否还有更无耻的行径且尚待调查,他父子二人所犯下的罪行千刀万剐都不够。若仅将他二人正法,我手中的证据已经足够,只是我大梁仍然处于危殆之中,身为大梁子民,我们须以扫清国祚,振兴大梁为己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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