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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成亲


永安侯世子要娶相府嫡女的事,彻底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盖过了之前楚清姿被顾絮时退婚的流言。

        那十六箱聘礼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人人都道,谢淮果真纨绔不驯,竟然三天之内便要楚清姿过门。谢淮和楚清姿的关系,在口口相传中愈演愈烈,更有甚者传言谢淮是专门想了成亲这样的法子来折辱楚清姿。

        再后来,不知是谁做的手脚,传流言者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但这些,楚清姿也无从知晓了。

        因着楚家本就在楚清姿求过圣旨后开始准备了,而侯府那边三位夫人更是把婚事上下流程打理的头头是道,婚事很快在两日内筹备完,只待一顶大红软轿,把楚清姿送去侯府。

        楚清姿更是连着两日没有好好睡过觉,练习着成亲的礼仪,日日难以入眠。

        每一晚,都梦到大雪纷飞,顾府里那扇紧闭的房门,房门打开,顾絮时冷眼看着她蜷缩在雪中的尸体。

        而后道:“死了便死了,找地方葬了吧。”

        她一介外室,自然没有入顾家祖坟的资格。

        顾絮时的心冷如冬日寒潭底下的石头,她微弱的体温永远捂不热他的坚硬心肠。哪怕是死,顾絮时也不可能为她掉一滴泪。

        她揉了揉额头,自嘲地笑了声,她怎会痴迷这样一个人,做出那么多蠢事来。

        “清姿,快收拾了,今日大喜的日子,可别再多睡了!”忽然一道欢喜的声音急促响起,楚夫人带着唤荷和两个喜娘匆匆地跑进来,手里还端着碗面汤小心吹晾道:“吃点东西,一会可有的累。”

        “这么快。”楚清姿低低嘟哝了声,连忙起身收拾妥当坐在妆桌前。

        喜娘笑眯眯地带着巾子近身过来,绞过面,两个喜娘又仔仔细细上了妆,边画边赞道:“小姐这模样,上不上妆都是绝顶的好看,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如皎月照入深潭般清澈净亮,朱唇皓齿,肤若凝脂。她第一次发现在嫁给顾絮时之前,自己竟也如此明艳过。

        “我们家小姐从小生的美,福气大着呢!”唤荷比自己出嫁还高兴,反反复复地朝着院外看,又是新奇又是欢喜。

        自从见着谢淮送来的那些聘礼,她就觉着,小侯爷名声再怎么差劲,也比那孤高自傲的顾絮时强得多。这些聘礼,哪怕放在京城里,也没几个世家拿得出手,这才该是她家小姐相配的婚事才对。

        这样有面子的事,她都替小姐高兴。

        相府上下忙碌非凡。楚清姿盖好了盖头,就听外头一声吆喝:“新娘子进轿!”

        楚夫人一寸一缕地从楚清姿身上看过,又是满意又是心疼,登时伸手拉住楚清姿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牢了,哭道:“傻丫头,到了夫家,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告诉娘,你爹还做着丞相一天,就绝不让你受欺负!”

        楚清姿心头软下,前世她嫁人时,她娘忙前忙后,贴了不少银两为她做嫁妆,只怕她跟了顾絮时吃不饱穿不暖。当娘的,哪个不心疼女儿,哪个舍得自家姑娘嫁进寒门?

        怪只怪她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受了苦,还让娘伤心。

        “娘,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这话,她不知道是对楚夫人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从嫁给谢淮的这一日起,她便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喜娘急忙催促着上轿,楚夫人小心将她送上花轿,唠叨嘱咐着成亲的流程,楚清姿哭笑不得地应和下来,母女俩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新娘子坐稳,随着一声炮响,花轿起抬。八抬大轿稳稳当当地将楚清姿送进了侯府。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想过第一次进侯府,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新娘子下轿!”喜娘高高吆喝一声,花轿落下,楚清姿心头没来由的一紧,就听有人掀开了轿帘,轿童钻进轿子,将楚清姿小心搀了下来。

        甫一下轿,跨过了朱红漆面的马鞍,轿童的手便悄然松开,楚清姿当下失了方向,怔然立在原地,眼前却忽地停住了一道身影。那人动作轻巧,在她不知所措之际,缓缓牵住了楚清姿的手,楚清姿瞬间僵直了脊背。

        “近点,”谢淮声音微哑,把她朝自己身侧拉了拉,“离那么远,想叫人知道你不情愿?”

        沁凉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握着她,楚清姿脸上如同火烧,幸好有盖头盖着,无人看得见。

        压根就不关什么情不情愿的事,她只是两辈子没和谢淮如此亲近过罢了。

        她紧绷绷地跟随着谢淮的动作,共同行过拜堂之礼后,脑袋仍晕着,只觉得手心不停地发汗,生怕被谢淮发现自己紧张。

        直到行完最后一礼,谢淮牵着她起身时,楚清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谢淮轻轻笑了一声。

        他绝对是在笑她!

        “好笑吗?”楚清姿咬牙切齿,故作平静地低声问他。

        看不到谢淮的模样,却仍能从他的声音里想象出,听到这话时谢淮应当是笑得更不加掩饰了。

        他又将楚清姿往自己身旁拉了拉,低低笑道:“还行。”

        说的好像楚清姿专门给他逗乐子似的。

        楚清姿咬了咬下唇,行过繁缛的礼节,又一身凤冠霞帔,她早腰酸背痛,于是只得强忍了回敬给他的话语,留待以后再骂。

        两人刚停了嘴,又听堂上道:“礼毕,送入洞房!”

        谢淮将带有绣球的绸带递进楚清姿的手心,仔细地牵住她,故作随意道:“看好脚下,别将我带摔了。”

        “多谢。”楚清姿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来,捏住绸带的动作带上一股赌气的味道。在她未曾发觉的时刻,两人似乎又成了从前那般常常吵闹,却又不得不各退一步彼此忍让的冤家竹马。

        两人拜堂成亲无比顺利,顺利到叫人不可置信这是谢淮和楚清姿在成亲。

        宾客多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皆等着看谢淮这纨绔如何在婚礼上不守规矩,搞砸婚事的笑话,却没成想谢淮不仅规规矩矩地行过了礼节,甚至从头至尾都不曾半点慢待楚清姿。

        只有一女子脸色沉郁,冷冷地看过楚清姿拜堂,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借口出门,伸手唤了丫鬟过来。

        “姐姐成亲,怕是心有苦衷,最想见的人不来,她怎能心安地成亲嫁人呢?”那女子嗤笑了声,又道,“做妹妹的,总要多替姐姐着想,去顾家送信,就说姐姐是被逼嫁给谢淮,她有要事相托。”

        丫鬟惊叹不已:“小姐高明,可若是那人不来呢?”

        那女子淡淡笑了笑,道:“若他不来,姐姐可便要以死明志了。”

        说罢,她又朝堂内望去,自觉自己句句属实。楚清姿会放得下来劫亲的顾絮时?说出去谁会相信。至于顾絮时,楚清姿若因他而死,对他苦心营造的名声百害而无一利,他自然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让我看看,姐姐是真的放下,还是欲擒故纵?”女子笑意更浓,眸光却如同淬了毒般狠厉。

        新房内。

        “新郎为新娘掀盖头,这掀了盖头,两人就是鸳鸯福禄,并蒂莲花,往后日子称心如意!”喜娘笑容满面地递上寓意称心如意的秤杆,谢淮伸手接过,将喜娘屏退下去。

        稍一停顿,轻轻动手挑落了楚清姿头上的盖头。

        红绸一落,凤冠下那对婉转蛾眉,双瞳剪水,缓缓抬眼,带着丝不知所措地羞赧,避开了谢淮的目光。

        他一时屏息。

        “看什么看。”楚清姿小声嘟哝,起身坐到桌边换妆卸冠。

        谢淮坐在榻上,没有出声,只细细盯着她的身影,一分一毫不曾错过。

        好看。

        半晌,才终于起身,离开房门前却又折转回来道:“贺郎酒要吃得晚些,饿了叫人送东西进来。”

        说罢,谢淮头也不回地离开,再多看一眼,就不想走了。

        楚清姿脸上滚烫,进了新房后,她才开始害怕谢淮对她做些什么。幸好谢淮还要去给宾客敬酒,不然两人独处在此更是尴尬。

        他们已经是拜堂成亲,天地作证过的夫妇了。这点让楚清姿犹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场长梦,可谢淮方才握住她的手指,那么真实又灼热。

        房门忽地被敲响,楚清姿愣了愣,犹豫片刻,问道:“谁?”

        门外的人久久沉默,在楚清姿以为外面的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复又开口道:“是我。”

        那声音如同一只冷箭,透过一门之隔,狠狠扎进了楚清姿的心头,将她瞬间从嫁给谢淮的梦境粗暴地拉扯出来。

        是顾絮时。

        “你怎么进来的?谁带你来的?”楚清姿几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楚涟容那张笑意吟吟的脸,也是,她怎么可能情愿看到自己成了世子夫人呢?

        对方显然听出楚清姿声音里的排斥,略有疑惑道:“不是你叫我来,说有要事相托?”

        楚清姿起身将门闭紧,深深呼吸一口气,若是被谢淮知道,他绝对会当场杀了顾絮时,这件事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到那时她楚清姿不仅不会是人人艳羡的世子夫人,反倒会成了众人鄙夷的出墙红杏。

        所以,绝不能让顾絮时被任何人发现。

        “消息是假的,你快走吧,但凡有任何人从此处路过,你我都没有好下场。”楚清姿强做镇定,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她的话,外面沉默片刻,声音冰冷地回答:“我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

        楚清姿愣了愣,又听房外道:“我知道你不想嫁,若你不愿,没必要强逼自己。”

        “”楚清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硬生生叫顾絮时气出些许笑意来,她道:“我有何不愿?八抬大轿,十六箱聘礼,他亲自迎亲,没有半点对我慢待,你怎会觉得我是被强逼?”

        顾絮时显然没想到楚清姿会这样呛声,声音不由得也冷了下来,说道:“我知你对我有气,可成亲是一生一次之事,你不该儿戏。”

        楚清姿从没有一刻觉得顾絮时如此烦人,她闭了闭眼,用仅剩的耐心道:“顾絮时,若你没有其他的事,别再在我的新房前逗留,若我夫君见到你,可不是简单几句话便可了结的。”

        夫君,她前世今生头一次这样喊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并不在场。一种奇妙的感受涌上心头,竟叫她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这样的称谓了。

        甚至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就仿佛真有谢淮在她身边保护她似的。

        她心头莫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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