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妖后
余舒苗此刻心中慌得要命。
她一直认为令狐离的双亲，也就是令狐瑞景和宁淑兰，早就已经离世了，所以从来没考虑过会有一天要去——见家长。
令狐家的袁老夫人和二房算是敌人，不在此列。
而且他们再怎么说毕竟都是人类，这可是妖族，还是身居高位的妖后……
她从来没见过身份地位如此之高的人。
“别紧张。”令狐离在她耳边低声安抚道。
余舒苗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发颤，偏过头去，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比她还要紧张。
“噗。”她不禁莞尔，感觉镇定不少，手指蜷缩在他掌心，轻轻地挠了两下。
那妖后紫绥是令狐离从未见过的亲娘，他肯定是比自己更紧张。
令狐离朝她看去，神情放松了些，把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握得更紧了。
走在前方的白宸看不到两人的小动作，但在去往庄子大门口途中，对两人简单介绍道：“阿离，不用担心，母后定是更喜欢你的。”
令狐离默然许久，问道：“既是喜欢，当初为何抛弃我？”
他和白宸之间就身世这事后续讨论得也不多，仅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应是妖君丹华与妖后紫绥。
但令狐离深知自己不比白宸，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修炼出第九条尾巴，更不如白宸那样能够荣登仙箓。
“你可能不知道。”白宸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母后的脾气有点……怪。”
话音未落，一道紫黑色的纤细身影飘然而至。
“臭小子，敢在背后说我坏话？”
白宸背对着那女人，朝令狐离和余舒苗露出个“就是这样”的表情。
他比令狐离年长好几百岁，此前是仙界的云栖上仙，向来沉稳，但在见到自己娘亲时，还是会流露出些少年心性。
这是人之常情。
等女人行至他们身前，白宸才和她打了声招呼：“母后怎么自己进来了？”
“这庄子的大门又没锁。”女人的个子不高，略微踮着脚，叉腰数落起他来，“再说这里是我儿子家，还能不让我进来？”
令狐离和余舒苗呆呆地站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
那女人很是自来熟地走过来，拉起令狐离的手道：“你就是阿离？总算见到你了，都长这么大啦。你可不可以喊我一声娘亲？”
她说着还朝令狐离眨了眨眼，露出期待的表情。
令狐离语气僵硬地说道：“我的娘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
“要是我能再多留会儿，淑兰也不至于……没事没事，慢慢来，他还没习惯呢。”女人期待落空，松开手，情绪有点低落，后半句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眼珠一转，就看见了躲在令狐离身后的余舒苗，又拍着手笑道：“这就是我的儿媳？”
紧张到不敢吭气的余舒苗被她点到，也躲不过去了，尴尬地笑着从令狐离背后走出来，站直了身子。
她朝令狐离使着眼色，心里狂呼，我该怎么称呼她啊？
“我还没听宸儿说过，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先开口问她。
“呃……奴家……鄙姓余，名舒苗。”余舒苗低着头行了一礼，也不知道这礼数用的对不对，又悄悄错眼打量起这位妖后紫绥来。
紫绥身上穿着条由墨黑渐变至淡紫的留仙裙，裙摆处用金线勾勒出数朵牡丹，很是雍容华贵，只是和她的身形容貌不太相称。
说她个子不高，却是比余舒苗还要矮上不上，一张粉嘟嘟的娃娃脸，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捏上一把，乌黑的眼珠透出几分机灵，但怎么看就怎么像是只有十岁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妖后。
难不成妖君有什么特殊癖好？
余舒苗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起来。
紫绥见她眼神奇怪，猛地拍了下脑门，道：“居然忘记变回去了，这小女孩的模样在凡间比较容易骗吃骗喝。”
她大言不惭地说出变成这副模样的缘由。
“母后该不会又是瞒着父皇偷跑出来的吧？”白宸在一旁问她，“狐疑”这个词眼下用在他身上就很合适。
“才不是。”紫绥双手在身前比了个姿态优美的手势，摇身变成寻常显现的模样。
是名看上去约有二十来岁的女人，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浑身上下非常自然地散发出魅惑感，可以说是媚而不妖，让人很难对她产生恶感。
余舒苗见她施展起变身术来端的是行云流水，直愣愣地看着她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忍不住拍了两下手。
不管是哪种类型，她还没见过有长得比紫绥更美的人呢。
“这下可自在多了，难怪刚才总觉得有点不太方便呢。”紫绥笑着将余舒苗招呼到自己跟前，“舒苗啊，你不用怕我，以后也唤我母后吧。”
余舒苗很是听话地点点头，大概能理解白宸为何会说她脾气怪了。
但她不讨厌这位妖后，还有些喜欢她，反正比令狐家那群人相处起来要舒服太多。
紫绥的视线在她和令狐离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连声道：“般配，嗯，真般配。”
她是从白宸那里听说令狐离已经娶妻了的，但没听他说是谁。
就说她儿子眼光肯定和她一样好，娶的姑娘看着就漂亮聪明又讨喜，丹华这家伙居然还不信，这回可算是她赌赢了。
等回去就向他要他的那枚龙珠来把玩几日，过过瘾。
这让紫绥越看余舒苗越觉得满意，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余舒苗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妖君和妖后之间打赌的对象，听她说自己和令狐离般配，又感到脸上阵阵发热。
令狐离也像是又害羞了，微微侧过头去，不敢再看余舒苗，却忘了自己还一直牵着她的手。
“母后这次来，还有别的事吧？”白宸适时打断了紫绥的遐想。
“哎哟，我又给忘了。唉，这年纪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紫绥露出一脸苦相，自嘲道。
白宸做出恭敬的姿态，道：“母后身为妖后，自是能与天地同寿的，何来‘年纪大了’一说？”
“所以我才说我更喜欢阿离的。”紫绥见他不领情，哼了一声，甩袖转向余舒苗和令狐离时迅速换上了慈爱的表情，“舒苗，你也姓余，该不会这么巧，令尊就是余梁吧？”
“母后……认识我爹爹？”余舒苗生疏地称呼她，惊讶于从她口中报出的那个名字。
“不认识，只知道这代除妖师余梁能力出众，妖界很久以前和余家的人有过几次合作。”紫绥又看向令狐离，柔声道，“这次是来与你们的皇帝共商祛除魂傀之事的，这事办完后，想着顺便联络下故交，也好再次联手除邪。不过令狐家遭遇变故，舒苗又是余家之后，单找你们二人，也是可以的。”
令狐离闻言转向白宸，发出无声的询问。
白宸心领神会道：“没说太细。我寻不见晓含，就把有人利用魂傀在凡界作乱的事传信给父皇了，顺便提了下你们两人成亲的事，母后就亲自上门来了。”
有关他已经叛出仙界，还有魔族帝姬阑夜的事，他一概未提。
凡界与仙魔两界各司其职，不常往来，是以妖君丹华与紫绥以为他们的长子还是那九尾天狐，仙界的云栖上仙。
“万物生灵共存于凡界，魂傀若不除尽，对妖族必有影响。”紫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的父皇原就希望妖族与人类能够和谐相处，必然是要插手此事，以维护凡界安宁。”
“除去莲予这条线索外，我们这几日还得知真凶另有其人。”令狐离略一沉吟，将这几日调查所得告知紫绥。
紫绥听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觉得高兴，道：“阿离，你和舒苗不如随我回妖界去吧，也好详谈。”
令狐离下意识地拒绝道：“我需要留在这里继续追查。”
而且，他深知自己是被人类与妖族两边都极为排斥的半妖，余舒苗又是人类之躯，如何能进妖界？
更何况她是极其适合用以修炼的纯阴之体，不知会不会有其他妖族对她出手。
“追查魂傀和操控者这种事，交给你哥就行了。”紫绥像是看出他在犹豫不安，直接上前挽住余舒苗的手臂，一副要和他抢人的样子，“你父皇也想见你们。”
她想过了，还是要让丹华亲眼见见余舒苗才行，省得他又赖账。
不过，她更多的还是想和令狐离——这位由于种种原因而一直没能相认的亲儿子——能好好地多相处些时日。
“调查之事交给我就行。”白宸了解自己的母后，知道她是出于何种打算才邀请两人去往妖界，在一旁点头应了下来。
余舒苗显然不适应紫绥这种过度的热情，朝令狐离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我……”令狐离抓着余舒苗的另一只手不放。
紫绥考虑片刻，狡黠地笑道：“你们两人随我去妖界，我也好跟你好好说说，当年你出生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令狐离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么强烈地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却感觉到余舒苗用力地捏了下他的手。
“好，我们去！”余舒苗满脸兴奋地替他大声应道。
她对妖界实在是好奇，不知道和书中所写会有什么异同，更何况能得知当年发生的事，说不定能让令狐离不再那么纠结，也不会总觉得至亲至爱之人发生意外皆是因他之故。
令狐离见余舒苗这样，也不好扫她兴致，轻叹一声，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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