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怀疑
“娘娘，李大人传话来说，据他了解，仿佛是陈驰在外领兵打仗时，北疆有一位公主，看上了他。这位公主性格刚烈，已经向她的父亲求过了，父亲宠爱女儿，又向皇帝求了。听说，陈老爷子对儿子求皇上赐婚的行为颇为恼怒呢。”
淑妃稍微有些震惊：“之前北疆不是派了两位公主前来和亲吗，是不是她们？”
“奴婢特意问了，不是，北疆首领只有一位皇子，其余的全是公主。看上陈驰的这个，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她们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高高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淑妃和端阳立刻停止话题，摆出行礼的姿势：“给皇上请安。”
“好了，起来吧。”
陈府里。
恒亲王从储秀宫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府上，而是直接去了陈府。
“对了，你去向淑妃娘娘请安，见到九歌了吗？”德音也为自家兄长的终身大事着急。
“没有，不过我已拜托母亲询问林姑娘的意思。要是林姑娘也愿意的话，那就太好了。”齐昭看着她，想让她开心。
“我们家是将门之家，我兄长从小就跟着父亲上战场，英勇无比，对九歌也是真心，她为何会不同意呢？”德音潜意识里，就觉得九歌配兄长，是有些高攀了。
“你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可是，婚姻大事，还是要看两个人是否心意相通，而不是你说的这些。至于门第，难道就因为陈家是将军世家，盛名在外，林姑娘就一定会喜欢吗？”齐昭觉得德音真是有些天真了。
“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会求淑妃娘娘帮忙劝说九歌呢。”德音对他的反驳有些不满。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既然林姑娘已经明确拒绝过一次了，那再回头的可能就很小。再说，北疆不是请求皇上同意他们公主所请吗，一旦圣旨下来，陈大哥也不得不照办。”
“所以呀，我大哥也很为难，我跟他说，让他去求皇上赐婚，这样，九歌就没法拒绝了。北疆的公主还有几个月才能到，身为公主，怎么会甘心做别人的妾室呢，到时候，她肯定就不愿意了呗，这样，事情就都解决了。”
齐昭抬头，有些不敢相信：“是你让陈大哥求皇上赐婚的？”
“对呀，我还给他说，千万不要告诉我爹，等圣旨下来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齐昭缓缓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林姑娘是否愿意？”
德音看他的反应，好像也并不为这件事情欢欣鼓舞，有些不满：“你今天究竟怎么了？这样不好吗？九歌毕竟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以后也是要嫁做他人的，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嫁给我大哥，这样，以后我跟她就能时刻见面了。再说，九歌没有家世，我们都不在乎了，还要怎样？但是，看你的反应，好像不喜欢我的主意呀。”
齐昭应付道：“我喜不喜欢，左右不了事情最终的结局。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不等德音像往常那样跟他道别，就夺门而去。
走出陈府，齐昭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他想起方才与德音的一番对话，不知为什么，稍稍有些失望。
以前，他总觉得德音善解人意，可是，在陈驰大哥娶亲这件事情上，她的善良，似乎只用在了能否帮助大哥完成心愿上，而全然不考虑，林姑娘有可能会反对。
在德音看来，林姑娘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陈驰大哥既是英勇无比的少将军，又对她一片真心，若能嫁与大哥，那是亲上加亲，林姑娘应该感动，甚至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齐昭觉得可怕，若放到以前，自己恐怕也会跟德音有同样的想法，那想法就是：我都走下来愿意跟你站一起了，你凭什么拒绝？
陇南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问题。因为每次他用这样的想法来彰显自己的高尚时，那些他想要得到的人或事，都会不自觉地认同他。
可是，陇南之行，让他明白，世间人有万种的活法。也让他知道，那些以前对自己说“自愿”的人，也许并非是因为自愿。
他喜欢德音，也早就坚定了信念要娶她过门。可是，今日的谈话还是让他忍不住生出一丝失望，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看起来善良，其实也不过是利用了手中的权力而已。
或者说，他们的善良，只愿意分给同阶级的人。
不仅是德音，他，陈驰大哥，甚至母亲，是不是皆是如此。
齐昭弄不清楚，究竟是德音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储秀宫里。
皇帝一边享受着淑妃揉肩一边跟淑妃搭话：“爱妃听说了吧，今儿个早上，陈家公子求朕给赐婚呢。”
淑妃笑答道：“臣妾在后宫，哪里知道这些？不知陈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昭儿今天没来请安吗？”
“皇上还不了解昭儿吗，他那样贪玩，来臣妾宫里磕了个头就走了，臣妾倒是想跟他搭话呢，可这孩子，就想着外面的新奇。”
“嗯，昭儿的性子也太闲散了一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孩子胸无城府，什么都写在脸上，别人要害他，他还觉得人家无辜呢！”
“皇上说笑了，宫里就他和太子两位皇子，谁会害他？再说，太子又是他大哥，昭儿每次提起都会说，大哥经常对他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哥一定会庇佑的。”
皇帝拉住淑妃的手，让她停住了动作：“以后？昭儿真是这么说的？”
淑妃看着他，一副迷惑的样子：“皇上怎么了？这还能有假，他们是兄弟，感情好不是应该的吗？”
“你呀！上次肺痨的事情你忘了？若不是你体恤下人，及时让太医诊治，万一小李子回到恒亲王府，那昭儿，肯定也逃不过。”皇帝甚至都有些着急了。
淑妃依然是一副皇帝小题大做的样子：“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溪涧也认罪了，还提它做什么？”
皇帝无奈地翻起身来：“溪涧可是皇后的贴身宫女！”
“皇上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不迁怒于皇后娘娘。”
皇上深吸一口气，重新躺下：“也是，皇后毕竟是皇后，这样没有实凭的事情，朕也不能怎么着。”
说着，他又看了淑妃一眼：“算了算了，你与昭儿的安危，朕来安排就好。”
“多谢皇上。方才皇上说，陈家长子求赐婚，不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对对对，朕正要跟你说这个事。这陈驰，平常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居然会抗旨。”
“抗旨？”
“爱妃不知道吧，之前陈家父子在北疆领兵，北疆最小的公主看上了他，北疆首领请朕赐婚，朕圣旨还没来得及下呢，只是跟他父亲商量了一下，没想到，陈驰倒自己来求了。”
“宫里，不是刚纳了两位和亲的公主吗，那这位”
“这位是北疆最小的公主，颇为受宠，要不是她强烈要求，估计北疆首领是绝对舍不得的。”
“那皇上，是想让陈公子娶公主？”
“公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再说，大叶与北疆的局面刚缓和一些，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难免北疆心生怨恨。”
“如此说来，最好是让陈公子与公主成婚。”
“可这个陈驰，实在不懂事。他居然，居然要求娶他的义妹，虽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传出去，究竟也不好听。”皇帝对陈驰的变相抗旨有些恼怒。
“皇上烦恼，是为此事为难吗？”
“怎么这么说？”
“臣妾虽久居深宫，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若是皇上答应了陈驰的请求，势必会委屈公主，一旦北疆得知，难免心生怨恨。可皇帝若是不答应，陈家又是将军世家，为大叶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爱惜人才，自然也不愿意委屈少将军。”
皇帝舒服了，笑道：“这后宫之中，就你最能体恤朕了。爱妃深明大义，那帮朕想想，此事到底应如何呢？”
“臣妾愚笨，哪里能为皇上出得了主意。只是，臣妾以为，陈家世代忠良，皇上愿意为臣子们着想，臣子自然愿意为皇上分忧。”
皇上站起身来：“爱妃说的有理，朕投之以桃，陈家就应报之以李。爱妃歇息吧，朕先回去。”
“臣妾恭送皇上。”
“娘娘，方才为何不向皇上为王爷请求婚事？”
“不着急，陈家公子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若皇帝逼得太紧，谁敢保证他不会失去理智。再说，昭儿的婚事，一定不能委屈他。”提到孩子，淑妃难得温柔。
“是，娘娘事事为王爷考虑，难怪王爷也孝顺。皇上的意思，需要通知王爷吗？”
淑妃摇头：“圣旨下了，他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他，德音自然也就知道了，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岔子。”
“陈家三小姐虽然对王爷一往情深，可论以后，实在帮不上王爷什么忙。”
淑妃没有跟着斥责德音，反而欣慰道：“我倒是很羡慕，德音从小受父兄宠爱，又不必为生计奔波，虽然愚蠢，可也一派烂漫。昭儿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有她在，昭儿偶尔也能开心吧。”
“娘娘深谋远虑，奴婢佩服。只是，娘娘如何肯定，皇上一定会听呢？”
淑妃冷笑道：“哼！皇帝心中早就想好了，只是想要别人认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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