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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麝山


十指连心。

        不论他伤,亦或自残,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牧童谨记说书先生教诲,惜命为上,小声提醒道,“大人,您还没……”

        “哦,那个啊……”阿律奇笑着将陶埙收进佩囊中,堂而皇之,摆明告诉牧童,这件东西绝无归还可能,牧童见了,顿时垮下脸,又无可奈何,谁叫此地是两国交界,若非相安无事,便是兵戎相交,百姓夹缝生存,世代苟延残喘,往西无船入海,往东是重兵守门,往南临渊无路,往北铁蹄呼啸。

        “我们原只想与你问个路而已。”阿律奇笑道。

        “……”牧童犹豫不决,“就只是……问个路?”

        “不然呢?”阿律奇惯来爱笑,此时更是肆无忌惮,“你莫不是以为……”

        “你们要去哪儿?”牧童急忙打断他。

        “延裕关。”为首那人忽然开口,看向牧童,“该往哪个方向?”

        “你们去东荣做什么?”牧童难得胆大一回,郑重其事道,“别忘了,你们可都是北狄人。”

        为首那人正要说话,阿律奇却先他一步开口,十分惆怅道,“我家阿姊所托非人,夫婿卷钱财跑了。”

        众黑袍:“……”

        阿律奇又叹了口气,“都说家丑不外扬,这要是传出去,日后阿姊可如何再择良人啊……”

        一片静默。

        一旁的牧童涉世未深,到底看不下去了,信手遥指延裕关。

        马蹄声远去,牧童松了口气,正要收拾烂摊子,冷不丁身后窜出一老叟,险些将牧童吓去三魂七魄,不待牧童开口斥责,老叟只一句话,便将他定在原地,脊背生凉,“你可还记得我同你叮嘱过的事吗?”

        “遇见戴面具的,就躲远远的。”牧童一板一眼道,“不听不看,不问不答。”

        “不错,”老叟点头,话锋一转,“可你是怎么做的?”

        “我……”牧童心虚,可劲争辩道,“可您不也说了,照着他们样子的强盗多了去……”

        “那万一是呢?”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老叟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借机训斥一番,却神色一凝,顾不上旁的,径自蹲下身,只见马蹄踩踏而过的草丛中,一角碎料静躺其中,老叟年轻时常年混迹两国之间,旁的且不说,但眼力见还是有的,只消一眼,老叟便认出来,那是一角罕见的羊蚕峰织,产自北狄,千金一匹,寻常百姓根本无福消受,因而历来是身份尊贵的象征,却不料今日教他误打误撞上,老叟少不得暗自唏嘘一番,正出神,牧童却在一旁高声惊叹起来,“师父,你瞧,今日这蝴蝶好似通了灵性般……”

        老叟凝神一看,只见蝴蝶纷至沓来,好似一场盛宴将开。

        一如牧童所说一般,这群为数不多的蝴蝶,好似通了灵性般,缠绵飞舞,难分难舍,一番兜兜转转,竟是一只不差地围住了牧童与老叟,大有对峙之势,牧童年少,性子又贪玩好动,眼下见了这番奇景,一时情难自已,也顾不得老叟尚在边上,竟跑去逮蝶了,但怪异的是,蝴蝶对周围花草视若无睹,独独贪恋这一路凹陷下去的马蹄坑,纵使牧童追赶,不消片刻,又蹁跹落在原处,着实怪异得紧。

        老叟疑惑渐深,一番搜肠刮肚,终于记起那个名字,恍然大悟道,“贪香蝶!那是贪香蝶!”

        老叟难抑兴奋,似是为了印证猜想,他飞快赶到一处马蹄坑处,双手撑地,俯下身去闻,果不其然,一股独特的烈香掠过鼻尖,经久不散,令人犹如身在酒中香,老叟啧啧称道,“果然是扶麝草啊……”

        “什么是扶麝草?”牧童见缝插针道。

        “扶麝草啊……”老叟眼中露出一丝向往之情,他起身,望向北边,草原一望无际,旷野烈风如刀,刮得衣袍飒飒作响,老叟兴致一来,竟是与牧童说起那个古老的传说,苍老浑浊的声音散在风里,“扶麝草之所以得名,那是因为它长在了扶麝山脚下,要知道,那可是北狄禁地,非大将军令不得入……”

        “为何是禁地啊,你必然要这般问了,”老叟深谙牧童心思,也不讲究,当即席地而坐,牧童见了,知晓这必将是老叟长篇大论的开始,于是也跟着席地而坐,只见老叟遥手指着那北境之地,侃侃而谈道,“据说啊,千百年前西北是一家,这西,自然是西胥,至于北,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哪个罢?”

        “西胥丽人多,北狄马上走!”牧童对答如流,“北,自然是北狄啊。”

        “不错,”老叟点点头,“既是一家,规矩自然也一样。”

        “西祭司,北萨满,二者都是辅帝参神之位,原是一脉相承,但花错此人心狠手辣,说是狼子野心也不为过,当年叛出北狄尚且不论,居然还妄图一把火点了扶麝山,要知道,那可是北狄的神临台,有人说,两国素不交好,一半原因在这,不过,如今扶麝山仍在,那花错却弑君出逃,不知所踪。”

        “花错之所以盛名在外,无非通天二字,如今没了也好,她手上那枚长生令,可是打开通天之地的钥匙,这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暗中眼红着呢,不过,要我说呀,即便有人得了那长生令,也无济于事啊,毕竟除了花错此人曾进去过,世上便再无第二人知晓那通天之地入口在何处,倒不如来寻扶麝山。”

        “扶麝山也是通天之地?”牧童懵懵懂懂。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老叟说得嗓子干,摸出水壶仰头灌了一口,又继续道,“它虽不比通天之地,却是世间仅有的一处神临之迹,下来历劫那仙人,差一步便飞升了,可惜一头栽进了红尘里……”

        “栽谁怀里了?”牧童雀跃得很。

        “自然是栽进了美人怀里。”老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后来呢?”牧童催促道。

        老叟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也罢了,只可惜那美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可是做坏事了?”牧童一心一意穷根究底。

        “不止,她还当上了皇帝呢!”老叟言简意赅道。

        “她……”牧童咂舌,半晌后才转过弯来,惊愕道,“女帝陛下?”

        “厉害罢?这下知晓了吧,这美色啊,不但误人,连神仙都能误了,”老叟一哂,借机发挥的功力堪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所以啊,你日后切记不要被女的迷得迈不动道,仔细她将你血都给喝干喽!”

        牧童哪里顾得上老叟话中揶揄,连连催促道,“然后呢?那仙人如何了?”

        “仙人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下,自然回他的扶麝山去了。”老叟兴头一过,开始敷衍了事。

        “之后可有人寻到仙人?”牧童好奇道。

        “寻?如何寻得?”老叟眼皮一跳,意兴阑珊道,“方才我不是与你说了吗?扶麝山乃是北狄禁地,平日里重兵把守,看得比那皇陵还紧,皇室贵胄尚不得入,百姓又如何去寻,再说了,如今大将军当权,原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若让他知晓,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打扶麝山的主意,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何况大将军麾下十二部将也不是吃素的,千里追杀,只为取回一人首级这种事干的还少吗?”

        “可是,你方才不也说了,”牧童不解,指着那马蹄坑道,“这不就是扶麝草的味道吗?既然出现在这,那必然是有人闯入了扶麝山,如此,大将军也不恼吗?还是说,这扶麝草不止长在扶麝山下,别处也有?又或者,你根本不认得扶麝草的味道,全凭捏造,先前说的,也只是为了糊弄我罢了?”

        “我怎的糊弄你了?你个臭小子,又皮痒了是不是,”老叟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想来还没有被谁这般怀疑过,他抬手指着还在马蹄坑上流连不肯离去的贪香蝶,掷地有声道,“扶麝草生性嗜冷,其香有如酒香,三日不绝,这天底下还没听说过有比扶麝山更适合它生长的地方,也找不出第二个扶麝山,就算我鼻子不好使,也有那贪香蝶嗜香如命,这辈子就好扶麝草这一口,不怕说,只要有了扶麝草,旁的它压根看不上,若不信,你也不必去赶羊了,今夜且守在此处,你且看蝶儿今晚肯不肯走!”

        “生性嗜冷,有如酒香,三日不绝,师父的意思是,这确实是扶麝草了?既如此,那……那大将军也不管管吗?”牧童颇为关心道,“这些人如此嚣张,不但闯入扶麝山,还扮成他的手下招摇撞骗……”

        “……”老叟正要开口,却终于发现苗头不对,他凝了凝神,静心思考起来。

        羊蚕峰织,扶麝草,黑袍弯刀银面具。

        若是这三样物件单独出现,倒也没什么,顶多引人注目,但坏就坏在,它们此刻成双结对地冒出来,而且是在这两国接壤之地,一路往东,朝着那延裕关的方向呼啸去了,如此行径,便少不得让人多想。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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