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色数字塔（十）
帮助马远合成2的瘦猴男子不甘心，抓着马远，目眦尽裂：“啊，为什么要牺牲我？为什么合成的人不是我？”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瘦猴男子双手合掌，虔诚地跪下，嘴上不停祷告，“大仙，听到我的话就显灵吧，我要活下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流觉得他的行为处处透露着诡异。
没有人回应他。
“喂，你是不是有病？”有个玩家走近踢了踢他伏倒的身躯。
外界的动静惊扰他，瘦猴男子趴伏的身子缓慢上升，姿势诡异地站起，他步伐拖沓地走向众人，眼中露出诡异光芒：“都是因为你们，你们这帮愚蠢的人。”
眼中杀戮外泄，右手成爪，牢牢抓住那个玩家，瘦猴男子看似羸弱无力，此刻竟能提起那个壮汉，他扭动脖子兴奋道：“不想死就滚开。”
壮汉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江流见他朝马远走去，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他脱口而出：“喂，我在这。”
他的话让瘦猴男子改变轨迹，江流成了他的目标。
两人间距离在缩短，与之减少的，还有玩家数量。江流身旁先前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周围的人都溜之大吉。
“是你自找的。”瘦猴男子恶狠狠地盯着江流，一把抓住江流的头发，拖着他往边上移了两格。
一股势不可挡的牵引力拖拽着江流，他甚至感觉头皮和发丝被强制分离，每一个毛孔都在哀嚎着、惨叫着，全身血液奔涌般朝头部倒流而来。
“再动我就让你断胳膊断腿。”他阴森森地威胁道。
江流举起双手以示顺从：“嘶，这都好说，你能不能把我的头发放开，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根本比不过你。哪敢忤逆你呢。”
“好啊。”顺从的姿态让瘦猴男子感到愉悦，抓着江流头皮的手改抓肩膀，“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吧。”
原来他刚才没有使出全力，现在江流才领教他真正的“力量”。
可恶，为什么他有这么大的力气，肩膀几乎要被大力捏碎，江流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发出细微动静，肩膀可能就要和自己说拜拜，自己立马告别正常人的行列。
他的独白被颅内系统查收，它给出“温馨提示”：【检测到该玩家激活力量技能。等级：lv3。】
江流：什么？他为什么也提前激活技能？
颅内系统假装抹泪：【大概是他的虔诚打动boss，决定赐予他惩恶扬善的机会吧。啊，真是感人。】
江流：那你们boss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善恶不分。
颅内系统狡猾一笑：【你这话可别被听到，不然嘿嘿嘿。】
“为什么2没有合成？”瘦猴男子耐心耗尽，手上力道加重，夹杂无名怒火，“你骗我？”
江流犯不着说谎，合成所需的位移、时间、指向，都满足了，唯一的变故是他已丧失帮助机会，肩上力道不断加重，江流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我没骗你，至于没出现提示，大概是因为我意外帮助彭兵合成，丧失帮助资格。”
“很好，那就找你的同伴来代替吧。”瘦猴男子脸上青筋暴起，锁定颜小彤。
他进行仇恨转移，恶狠狠抓住颜小彤。
颜小彤哪里斗得过他，江流急了：“你放开她，她也没有帮助资格，刚才就是她帮我合成2的。”
“真是恶心又感人的情谊。”瘦猴男子把颜小彤推到一旁，发疯般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阴恻恻望着马远道：“抓到你了。”
恍惚间，江流看见马远重复自己先前的遭遇，无法反抗，硬生生被对方拖到格子中。江流想帮助马远，浑身的力气被抽离般，四肢使不上丝毫力气。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清醒时心中计数。
混沌时消极地想，看样子注定逃不过，只能祈祷时间快一点，这样马远好少受些苦。
思维断断续续，他恍惚数到8秒，却无事发生。
照理说，马远没有帮助别人合成2，应该具备帮助资格，为何也不行？
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江流一激灵，清醒了。
难道丧失资格的情况不止一种？不仅帮助别人会丧失帮助资格，顺利合成2的玩家也会丧失资格？！
倘若真是这样，先前的假设就要推翻重建，最后被淘汰的可能不止一人，具体人数要视实际情况而定。还真没说错，这游戏想看他们自相残杀。
颅内系统提示：【宿主真是聪明，就是这样。】
【丧失帮助资格的情况解锁：帮人合成2or已经合成2。】
江流压下怒火：你这废物系统，出现得够“及时”哈。
颅内系统：【我们有保密协议，不能主动透露游戏规则，但可以回答宿主是否，这样就不算违反规定。】
骄傲的语气仿佛在说，你看我，多为你考虑，冒着违约风险还要帮你，这么敬业的系统哪里找。
江流：还有，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颅内系统：【宿主刚才的情况要自己寻找原因呢。猜对了我会提醒的哦亲亲。】
江流：彳亍口巴。
他决定不和无赖系统斗嘴，协议都签了，还能毁约不成，凑合凑合过吧，离开这个世界火速把它卸掉。
颅内系统：【嘤嘤嘤，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倒计时响起：剩余时间18：30：00。
这意味着下一次倒计时显示之时，就是首轮淘汰发生之时。
空间中的玩家不再是冷漠围观闹剧的局外人，他们被迫卷入其中，成了剧中人。
瘦猴男子率先冲出自己的领域，寻找猎物：“进来吧你！”
他这次运气不差，可能之前把霉运都用完，现在只剩下好运，片刻后系统主机发出公告：【恭喜玩家张三，合成数字2，获取合成资格。】
“哈哈哈，我才是真正的赢家，你们这些愚蠢的人，都该死！”
系统音刺激他们不断绷紧的神经。
其余玩家不再虎视眈眈地搜寻下去，他们脱下人皮，撕开伪装，抛弃所谓的意识，仿佛跟随板块运动一起回到史前时代，变得野蛮粗暴。
人不再是人，成为猛禽，也成为猎物。
“给我过来！”暴发户使尽浑身力气，脸上的肉成了一道道褶子，被他抓住的女性发出尖叫，尖锐刺耳的惨叫加深他脸上的褶皱，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叫什么叫，再叫一下试试。”
“啊！！！”疼痛引发更激烈的反抗，被打的女性喘气骂道，“王八蛋，打女人，你个孬种，不是男人！”
回应她的是接连不断的暴行。
“啪。”
“啪。”
“啪。”
清脆有力的巴掌声和尖叫声遥相呼应，江流一时间分不清听到的究竟是什么声音。人类文明在进行退化，眼前的一幕幕让他不知所措，他宁可相信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前寒武纪，而非清楚地知道这是现代“文明社会”的样子。
“哎呦，小伙子你怎么这样？”老太太腿脚不方便，被人撞了一个趔趄，对方意外找到一个目标。
他脸上闪烁着疯狂的求生欲：“老太婆，给我死进来，你个土都要埋到头的老不死，帮助我合成2，这是你唯一的价值。”
“小伙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老太太指着他开始教训，却被他用力推倒，“哎呦，我的老腰啊。”
更让江流意外的是那对夫妻，两人看上去年近五十，在之前的逃难中一直紧挨着彼此，当时江流就想，他们的感情应该十分深厚，死亡也许不能将他们分离。
可是这时的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丈夫面露愧疚地抱着妻子，趁妻子不备，将她拽进自己的区域，妻子疯狂地挣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说好要一起走的。”
“对不起，我爱你，可是我别无选择。”丈夫窝囊地道歉，手上却死死按着不让妻子离开，“你也是爱我的对吗，我知道，你愿意为我牺牲，就像三十年前说的那样。”
“放开我，我不想死！”妻子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呐喊，脸都被勒红了。
“我也不想死！”丈夫加重力道，妻子发出痛苦□□。
漫长岁月又如何，未知的死亡面前，绝大多数人选择屈从，他们也不例外。
他们不再谈情，爱也销声匿迹，辱骂从暗中滋生，将两人紧紧缠绕，吐出令人窒息的恶毒诅咒：“去死吧你！”
江流迷茫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空间里的玩家为了获取资格，进行疯狂的争抢，没有人想死，没有人心胸广阔到牺牲自己为别人铺路。夫妻也好，老人也罢，所谓的文明法则不再适用，新世界在暴力下构造重建。
他们变得蛮横无情，变得不择手段，场面一度混乱无序。
是生死较量，亦是善恶较量。
“放开我！”颜小彤发出痛苦的呼声。
“放开她！”江流和马远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闻声寻找颜小彤。
江流潜意识使用速度技能。
颅内系统：【玩家使用速度技能，等级：lv2。】
技能辅助下，江流快马远一步，可在混乱人潮中还是慢了，颜小彤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偌大的空间中竟然没了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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