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荼蘼2
过往三十多年，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像她这样死皮赖脸的人。不礼貌的评价十分客观，堂而皇之的跟他回家，他转身一瞪眼她就逃回了自己车里，看样子是彻夜未归，跟他那个妹妹一样。曾兆轩已束手无策，只盼着郁清新的出现不要影响工作，然而这么微小的祈求几乎成了不可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深呼吸坦然面对，到了公司可以让保安拦下。正准备下楼，看见程子令回来了，经过车子没几步就被郁清新喊住，他听不见两人的谈话内容。
什么都没发生更容易引发欲盖弥彰之嫌，需要动脑子的事真是要命，她一路走一边烦躁目前的混乱，至少不能跟妈妈哥哥的相处变得尴尬，即便有些人的名字一旦提及尴尬在所难免。指名道姓的“程子令”三个字在大清早惊得人胆颤，回头看见郁清新摇下车窗，差点怀疑自己跑错了小区。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好几圈，才肯定的问她：“你为什么在我家”
这话让郁清新瞬间春风满面：“咱两找个地方吃早茶，我请你。”
“不用，我回家吃。”
那个瞬间，她想说我可以跟你回家吃，但是很快又想到更重要的事还没解决。探出左手拍着车门，正式发出邀请：“我想跟你聊徐西忱的事，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你不想理清吗”
分不清她的态度，床头柜上的合影充分调动了丰富的想象力，这些年他们保持着男女之间最亲密的关系，所有不能忍受的她都没有资格忍受。不想承认，她的厌恶已经超过了妒忌，甚至想起了当年的叶诗予，糖衣炮弹如此不堪一击，差一点就相信了徐西忱温柔的谎言。
看她不说话，郁清新下车：“这事咱两必须说清楚，装什么呀，我早看出来你对徐西忱贼心不死，你要真讨厌他就不会是现在这态度。”
“我什么态度”程子令不悦的反问。
郁清新眉梢上挑：“纠结，犹豫，不甘心又迈不出那一步，毕竟你们之间不是普通的恋爱分手，离婚这两个字太沉重了。”她不太会说话，懊恼的时候看见程子令要走赶忙拉住了她，细小的声音有几分凄惨：“你必须跟我走，我跟徐西忱的事不说清楚，怎么当你嫂子。”
“啊”程子令的大脑不够用，脸上是大写的茫然。
郁清新找了一家粤式早茶店，她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郁清新热情的给她夹虾饺，见她推辞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你对虾过敏。”
这事她都知道，程子令愣了一下，接过虾饺：“没有，有时候不会。”她尝了一个，“嗯，挺好吃的。”
眼前的程子令低头喝粥，明明很想知道偏要端着一副不在乎，郁清新放下筷子：“这个地方我跟他一起来过。”对方很淡的回了一声“哦，”敷衍又冷漠的声音从头发丝冒出，搅乱她的节奏，郁清新抓着头发让自己赶紧往下说：“那会我脸上冒痘吃不了虾，他就说你们俩以前一起来过这，你过敏不能吃又特别馋，只能看着他把虾肉挑走自己吃皮，尝到一点儿鲜味都觉得开心。”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知道你的存在，也从那天开始我们俩决定假装交往。徐西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长得再高再好看再有才华也不会让我心动，在感情这件事上我是相当有原则的，可是没办法啊，我想当演员父母不同意。在我爸妈看来，徐西忱踏实可靠，跟他订婚就有人约束着，最主要的他们觉得徐西忱比娱乐圈的明星更有质量。至于西忱，他也到了被父母逼婚的年纪，正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跟他不会产生经济和感情瓜葛的女青年，所以我们俩就算是在一起了。”她停了停，摆出严肃的表情：“非常纯洁的男女关系，总之我跟他就是演了一场戏，完全是假的，不作数。”
“还打算假结婚”程子令似笑非笑的抬头。
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婚姻哪能作假差一分差一秒都会结婚。郁清新耸耸肩：“所有的一切老天自由安排，你看转机总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发生，他呢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也等到了第一眼就心动的人。程子令我告诉你，他前些天喝醉亲口承认，当初他就换过一次药，看见昕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想跟你有个孩子，想用孩子把你留在他身边，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呵”程子令冷笑，眼泪不小心滚落，她用手擦掉，抽抽鼻子：“他跟叶诗予的事难道有假郁清新你什么都不知道，谁让你来当说客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连我都相信他不会做出那种事，你却不相信。我当然居心叵测，不管你们俩要不要在一起都跟我没多大关系，反正我跟他之间的协议已经完全解除了，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追你哥”
“追我哥干吗”她的理解能力退化，第一秒竟然以为是要追着兆轩打，等到反应回来完全抓狂，“疯了吧你，别添乱行吗”
郁清新无所谓的看着她：“我不是请求你的同意，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看在你是我未来小姑子的份上，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加倍对你好的。昕奥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这事不能怪你哥，他根本不知道西蔓姐姐怀孕。你放心，我跟昕奥相处得不错，一定会想办法让她见到爷爷奶奶，我不能当她的舅妈了，后妈一定会尽职尽责做好的。”
猫捉老鼠的游戏每天都在上演着，围捕小老鼠的猫咪实在太多了，在家躲着曾兆轩，出门提防徐西忱，就连上医院还得绕着唐修，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周六接到宣冉的电话才想起那天答应的事，到了创意园才知道活动丰富，下午在户外搭了舞台请明星助唱，晚上还有一场慈善晚宴，看了一眼名单差点厥过去，曾兆轩也在名单内。
宣冉拍拍她的脑袋：“你慢慢消化，我再去检查一下舞台。”
徐西忱的电话进来，她想了想挺不情愿的接起：“有事快说”别怨她不给好脸色，失业男青年每天从早到晚轰炸她的手机，骚扰程度让人忍无可忍。
“今天周六，天气也不错，咱俩去放风筝吧。”
“我们俩加起来都快六十岁了，我跟你去公园放风筝可以啊，把昕奥带上，还有oo也带着，唐医生没空陪他玩，我来呀。”程子令合上名册，也朝舞台那边走去。
“今天不行，昕奥去了辅导班。”徐西忱回答。
借口真多，程子令懒得听他解释，说：“我还有事要忙，你能别一天到晚打扰我的手机吗，看见你的号码我都快烦死了。”真心话，一点都不假，她才没有一点小窃喜呢。
“好几天没见你，再这样我去你家，反正你哥也知道我缠着你。”
她停下，扶着额头站在草地上：“徐西忱我真的挺不习惯你变成这样，请继续你的冷漠，我习惯你的扑克脸，别对我客气，我求你了。”
徐西忱躺在沙发上舔唇抿嘴笑，啃着苹果从卧室走出的靳然看见后一声叹息，翻过身背对着靳然，声音低沉的温柔：“你误会着过去只有你爱我，其实我也爱你，身不由己的喜欢曾让我很痛苦，可是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相爱。”
徐先生，能多说几句情话吗很肉麻又很新鲜：“你最近是不是缺女人”
“我一直都不缺，可我守身如玉。”
该不该信他一回，就趁今天问清楚叶诗予的事，她很小心眼，过了多少年都咽不下那口气，“我在高新创意园，想来就赶紧。”
宣冉在电话里跟孟钦童确认安全工作，今天请的明星里有当红的小鲜肉，也是公司下一部古装电影的男一号，现场已经聚集了上千位粉丝。没来得及检查舞台桁架，她就拉住安保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粉丝挤进后台。下午的演出还有好几个舞蹈团和果木工会的大合唱，不是专业演唱会的布景，她是真的担心现场混乱，要是得罪了大腕儿，孟钦童还不得活剥了她。
演出开始后，她们几个都躲在后台协调，哪有时间看前面的表演。程子令中途溜走，一回头把徐西忱带到了后台，徐西忱虽在停职期，无奈生得一副好皮囊，后台的群舞演员看见后激动地都要上前合影，结候场处比舞台外还热闹，急得宣冉扬言要把徐西忱赶出去。
“真要赶我走”
徐西忱的眼睛看着她，实际上并没有夹杂任何不满，宣冉的脸上却出现了微妙的神情，转身问程子令：“你看他站在这边合适吗找个没粉丝的地方安全点。”
不小心添乱这事程子令也挺抱歉的，她拉着西忱往另一侧走去，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
“怎么啦”西忱低头问她。
她咬咬嘴唇：“前面有主持人，看见同行你会不会有点难过。要不是因为香港那件事，你现在不知道又在哪个国家忙采访的事。”
“对啊，我都没想过会有突然空下来的时候。”他按着子令的肩膀，看见她抱歉的样子于心不忍：“你在担心我那还挺值得的，经历了那么多事还能让我的小子子心疼，你放心吧过段时间我就回去上班，珍惜我游手好闲的时间，就当咱两提前度蜜月。”
难过的心情一下烟消云散，蹙着眉头嫌弃：“别油腔滑调，你这脸只适合一本正经。”
“嗯，一本正经的喜欢你。”
天色渐暗，观众席热情不退，后台挤入的舞蹈演员越来越多，子令踮起脚尖才知道是小鲜肉退场，现场的粉丝也开始躁动。宣冉在后台用对讲机提醒安保注意各个出口，特别是明星退场处千万不能被拥堵住，粉丝们总有千万种方法找到专用车辆。
“我们往前面走一点，估计这会儿后台比前面还挤。”西忱拉着她往空地上走，挤过舞台的时候看了一眼周围的闲置的架子，“上面怎么会有人”
子令抬头，刚才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有粉丝爬到了上面，站在制高点亲眼看着偶像离开的方向，她们着急寻找最快的方法下来，人多手杂不知道谁推动了旁边的一根棍子打到周围的设备上。西忱喊了一声“小心，”一切猝不及防地走向更糟糕的局面。舞台灯架开始摇摇欲坠，听到声音的子令完全愣住了，西忱抱着她躲开，倒下的时候后背和后脑勺分别有一只手护着，她缩在里面还是感觉到沉重的力量压下。耳边清晰地听见金属撞击和玻璃摔碎的声响，她不敢去想，轻推护着他的人：“西忱，你有没有事”
“别动，会有人救我们。”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吃力，呼吸越来越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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