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第一百零八章休息

        弹指之间,  五年一晃而过。

        姜国、离国、吴国因为战争耗损国力，无论内外，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离国，当年跟吴国出兵伐姜国后,  大周朝离国出兵,  离国两面受创。再加上离国皇帝不久遇刺，离国快速换了个昏庸的皇帝。离国的百姓被压榨得苦不堪言。

        为了结束这场战乱,  安心享乐,  现在这位离国皇帝主动割地赔偿。不单分给了大周十座城池，还割了五座城池给姜国。

        这可气坏了离国的百姓。割让城池赔礼道歉给大周倒也能理解,  毕竟是离国派人行刺大周小皇帝有错在先。但是凭什么割地赔给姜国！离国与姜国可是有几代仇恨的！

        离国的民怨越来越浓，天天想着换皇帝。奈何那些造反的藩王，全都被处死了。或许是看不到希望,  离国一些百姓心中悲哀,  竟然冒出了放弃国家的念头。

        偏偏大周特别欢迎各国百姓。于是乎,  苦于战乱的百姓们,  纷纷逃往大周。

        离国已经走向衰弱，姜国跟吴国却打得厉害。因为有大周借粮，姜国才能撑了这么久。吴国曾多次派来使臣求大周不要借粮给姜国。甚至以赠送城池为诱惑,  让大周不要插手此事。大周偏不遂吴国的意思。

        李太傅等人都清楚,  若是真的让吴国拿下了姜国,  将来吴国必定会成为大周的威胁。吴国野心如此,  也许日后还会想对付大周。所以，绝对不能让吴国拿下姜国。

        吴国因战争消耗了几年,  国库越发空虚。再加上离国停止了与姜国打仗,  一下子就让姜国攒积了力气,  全面对付吴国。

        眼看着,  百姓们都跑去了大周，国库空虚，人口急剧下降，再这么打下去，吴国怕是撑不过二十年了。许多人希望止戈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但是很多人不甘心，毕竟这场战争打了这么久，若是拿不下姜国，岂不是白打了！耗费的国力，就应该让姜国赔偿！必须要打！还要把姜国拿下！于是，吴国内部的矛盾越来越大。

        外面的战乱，顾旸无法亲眼看到。

        现在的他，已经八岁了。每日不但要读书，还要学习六艺。玩乐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晚上才有空去菜园种种菜减压。

        前几日下雨，李太傅不小心摔了一跤。昏迷了两日，醒来之后整个人的气色一下子变得垂暮毫无生气。

        顾旸留李太傅在宫里养伤，亲自照顾李太傅。给李太傅喂药喂饭，每天在他的面前认真学习。还允许李家人这段时间能够随意出入皇宫，以便看望李太傅。

        “咳咳咳……”

        “太傅，喝点水。”顾旸正在写策论，听到李太傅咳嗽，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

        李太傅喝了几口水后，目光慈爱的看着顾旸，心中觉得愧疚，轻声言道：“老臣没用，怕是等不到陛下亲政的时候了。”

        这话让顾旸瞬间红了眼，哽咽地说道：“太傅莫要胡说。你定能长命百岁！你不但要看着朕长大，将来还要继续辅佐朕治理天下。”

        李太傅抬起手，他的动作很僵硬，慢吞吞地摸了摸顾旸的脸蛋。缓缓说：“老臣知道陛下聪慧，是一名好皇帝。老臣也想亲眼目睹陛下是如何成为一代圣君的。可是岁月不饶人，生死有命不由我。老臣知道自己的身子好不起来了，多谢陛下这几日在榻前照顾老臣。这是老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泪水流出眼眶，瞬间滑过脸蛋，‘吧嗒’滴落到手背上，顾旸低声呜咽起来。

        “太傅……不要……不要离开朕……”

        小桌子跟叶统领等人就站在一旁，他们心情复杂，同样不好受。

        李太傅若是离开了，小皇帝得多伤心啊！对于朝堂而言，也影响很大！李太傅毕竟是三朝元老，又是顾命大臣，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少了他，日后纯臣们以谁为首。

        李太傅眼中露出不舍的神情，动作僵硬的帮顾旸擦眼泪，低声言道：“陛下莫要哭泣。老臣离开了，陛下身边还会有很多人陪着您。老臣只盼着，陛下记住老臣教您的道理。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做什么，都要将百姓放在心里，以江山社稷为重。要做一个心怀仁慈关爱百姓的好皇帝……”

        顾旸的泪水流的越来越多，哽咽地点头：“朕知道了……”

        “其实，老臣一直都知道陛下的志向。可惜老臣帮不了陛下了。陛下，前路无论多么坎坷，都要努力勇敢地走下去。您的身后有一个国家，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再支持您。莫怕，莫怕……”

        李太傅说着说着，又放下了手。然后转头看向小桌子，声音变得沙哑起来，缓慢地说：“陛下，臣有几句话跟桌掌印说。”

        顾旸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带着其他人走出去。

        屋门关上后，小桌子凑到榻前，弯着腰，轻声询问李太傅：“太傅有什么话交待？”

        “余王、梁王不可留。老夫府上的书房藏着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只要给对方服下，长期饮酒，三五年内便会身体衰弱，中毒日渐加深后而身亡……”说话的时候，李太傅眼神幽深地盯着小桌子。

        小桌子惊讶，心道还是这老家伙狠啊！现在就想着要对这两位藩王下手了，等三五年后，小皇帝差不多亲政了。这两人哪怕舍不得离开朝堂，也必须得离开！

        “那文王呢？”小桌子低声问李太傅。

        李太傅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声音沙哑无力地说：“他胆小怕事，朝中官员表面上敬重他，实则无人真心助他。”

        三位藩王，不能都杀了。得留下一人跟左相派抗衡。余王跟梁王若是死了，剩下的文王嫌疑最大，必定会让众人猜疑。那些得罪过左相派的官员，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也只能投向文王这边。文王容易拿捏，等小皇帝亲政后，便能快速掌控朝堂。

        小桌子思量了一下才明白李太傅的心思。暗道这老家伙真是老谋深算。

        “咱家明白了。为了陛下，咱家会按照太傅的意思办事。不知太傅还有何事交代？”

        李太傅想摇头，奈何没什么力气，只能言道：“桌掌印，好好照顾陛下。陛下就交给你了……”

        小桌子心中有些沉重的感觉，改口劝道：“太傅要养好身子，陛下跟大周还需要您呢。”

        李太傅扬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小声说：“老夫要去陪文帝跟惠帝了……陛下就交给你们了，要好好保护陛下，照顾好陛下……”

        小桌子忽然想起了王总管，眼睛开始湿润起来。他觉得王总管若是没有遇刺，像李太傅一样有时间交代事情，一定也会跟他说这些话。

        顾旸在外面已经擦干了眼泪，正盯着一棵树发呆。

        叶统领想安慰，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安慰。毕竟李太傅还没走呢！

        等小桌子出来，顾旸跑进去，握着李太傅的手没有说话。

        李太傅笑着跟他说：“陛下，老臣想回府里休息。”

        刚刚收敛的泪水，再次流落下来，顾旸哭着点头，他想送李太傅回李家，被李太傅拒绝了。

        “陛下继续学习吧，不用管老臣了。”

        顾旸张了张嘴，却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小桌子叹了口气，让人过来连人带床，抬着李太傅出宫。

        顾旸一路上跟到皇宫大门，李太傅动作不自然的动了动手，本想挥手奈何挥不动，只能声音虚弱的说：“回吧……”

        小桌子听到了声音，跟顾旸说道：“陛下，就送到这里吧。”

        顾旸哭着停下脚步，双手捂着嘴巴。

        眼看着那张床被抬着走出了宫门，顾旸还是没忍住，大声哭喊起来：“太傅！朕会做一个好皇帝的！朕会记得您的教诲！朕会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被人抬着的李太傅听到这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仰头望着天空，觉得刺眼，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陛下，老臣要走了。

        陛下，您要照顾好自己，未来的路还长着。恕老臣不能再陪伴您了。

        老臣跟文帝与惠帝在九泉之下会保佑您，看着您如何成为一代圣君……

        顾旸哭个不停，叶统领等人围着他，面色担忧，害怕顾旸承受不住悲伤，会影响龙体健康。

        “陛下，回宫学习吧？”向来话少的谢五郎，出声提醒顾旸。

        顾旸深呼吸，动作随意的擦了擦眼泪，收住情绪。转身回宫。

        回到万岁殿，顾旸的情绪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拿起笔，认真地继续写策论。

        然而，两刻钟后，有人跑进来，附耳告诉小桌子什么。小桌子面色微微一僵，目光担忧的看向顾旸。

        顾旸抬头看向那个小宦官，双手突然发软无力，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墨水顿时弄脏了写到一半的策论。

        不知为何，顾旸此时却没有流泪。只是双眼变得空洞无神。

        “陛下？”发现顾旸的不对劲，叶统领轻声喊了一下。

        顾旸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捡起笔，又换了一张干净的纸，重新写。

        顾旸这模样让叶统领等人害怕担忧。

        叶统领于心不忍，开口说道：“陛下若是想出宫，那就出宫看看吧……”

        摇了摇头，顾旸继续抄写刚才写的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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