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两人一顿折腾完发现冰块都已经融了大半，冰水顺着楚希宥的手臂滴落在了上衣、大腿、地板上，他只能忙把毛巾搁到水槽里然后回去擦拭。
薄薄的一片衣衫被水渍晕染成了透明，粘在了肌肤上，楚希宥紧实的腹部肌肉清晰可见。
林焰清了清嗓音，说道：“身材不错。”
楚希宥低头看，扇了下衣服下摆，笑着说：“你眼神是真好使。”
“你们学霸还有时间健身啊？”林焰问。
楚希宥不知道这跟学霸有什么关系，于是说:“你不身材也挺好么，看你天天睡觉也不锻炼的。”
林焰想了一会儿：“我都睡前偷偷练的，上课无聊还会高抬腿。”
“是吧？所以那么点时间，我也有的是。”楚希宥潇洒一笑，看着又自信又耀眼。
林焰沉默了。
“被我帅到了么？”楚希宥问得十足欠揍。
“被你装到了，靠。”林焰说。
这时候外卖一个接着一个的送了过来，两人围坐在小茶几上，快速解开包装盒。
本以为饿劲儿已经过去了，可一闻到香味肠胃就剧烈蠕动起来，林焰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一口气吞了。
“你还点了啤酒”林焰问。
“嗯呐，万一想喝了呢。”
“是怕我想喝了吧。”
楚希宥笑着点头:“我还另点了白的跟红的，待会儿一起尝一尝。”
“待会儿尝个屁，你不学习了赶紧吃完赶紧写作业去。”
“哎哟，焰哥——”
林焰没搭理他，递给他筷子示意开吃。
“那咱一起学，我教你物理吧”楚希宥说:“哪有扔我一个人的啊要么一起玩，要么一起学，你选一个吧。”
“咱俩能一样吗？”林焰声音低下去:“别这样。”
楚希宥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后赌气似的把筷子插进饭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焰哥，就这么不舍得跟我一起玩儿？”
“不是，楚希宥，”林焰放下筷子：“要是今天我不过来你晚上肯定得学习的吧？那凭什么突然因为我就要改变计划啊？”
“因为你来了啊，”楚希宥想当然地说：“计划本来就是可以改变的东西，而且就一天，就放松一天不会产生任何毁天灭地的效果的，你放心。”
林焰叹口气，他觉得自己无论跟楚希宥争论什么，永远都说不赢，独自闷了一会儿，又气不过在茶几底下给他来了一脚。
“所以我说你要不干脆就住我这儿？明天开始我肯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楚希宥抬眸，小心看他眼色。
对于这个林焰倒是很坚决：“我明天就找房，说了就住一晚。”
“……行，那明天一起吧？”楚希宥说：“这小区有我认识的中介大姐，专门租给学生的，应该比外面找的便宜一些。”
“你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弄就行。”
“我知道你可以自己弄，我只是想帮你。”楚希宥说：“而且你有身份证么，未成年？”
第一关就难住了林焰，脑内乱成一锅粥，只是想着快点找到住的地方，没想到实际上麻烦很很。
客观来说他现在就是个没有监护人的未成年小屁孩，租房怎么租，租多久，以后干什么，还上学么……完全没有头绪。
“先吃饭，明天陪你一起找房，”楚希宥拍拍他:“放心，咱们一件一件解决，总会找到方法的。”
林焰笑得有点勉强，却又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了不到一岁的男孩可靠得很，真有那么点儿“爸爸”的意思。
饭拖拖拉拉吃了半个多点，撑的林焰差点直不起腰来，而楚希宥吃完饭果真没有跑去学习，而是把茶几收拾干净，摆上了一排排酒。
“红酒听说要醒一会儿，还是先喝啤的吧。”
眼前红酒白酒这些暂且不说，见过的没见过的清酒、烧酒黄酒都以不同口味排列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把超市的酒柜给搬过来了。
林焰懵了半晌痛心地问：“你是不是压力巨大？我怀疑这些都只是你想喝。”
怪不得送酒的外卖隔了那么久才来，这么多东西不得搬到天荒地老？配送费都十块以上了吧。
“想啥呢，我就想让你都尝一下，”楚希宥笑着：“估计普通的一两罐啤酒你喝了跟喝水一样，完全醉不了。”
“那我也不是嗜酒，我就是能喝而已。”
“害，买都买了！你快点拿一瓶！”楚希宥气急败坏。
林焰只能随手挑一瓶看着最朴实的啤酒，楚希宥偏头看他，也挑了个卖相差不多的。
“来，干杯。”楚希宥说。
“干！”
林焰这次倒没有像上次酒局那样豪迈，而是小口小口咽着，显然心不在焉。
“哦对了！钱，”林焰说：“这些吃的喝的都花了多少？我给你。”
楚希宥也没矫情，看了眼订单后说了个数。
“我加你微信吧，这个是你吗？”林焰点进他们小伙伴的群里，找到了最后加进来的，名字叫楚水水的头像。
“嗯，是我，”楚希宥一边接受他的好友申请边说：“可算是加上微信了，这要没有金钱交易不定你得什么时候想起来加我。”
林焰觉得有点好笑，在学校他们天天坐在一起，又没啥非说不可的话题，显然他也不像小狗那么无聊，得需要时时刻刻跟好兄弟插科打诨，这微信加不加有什么所谓
“那你之前怎么没主动加我？”林焰好笑地问。
“我楚神的微信是那么容易能加上的吗？”
“……”林焰斜了他一眼：“全校一多半人都有你微信吧？”
“是。”楚神自己也乐了：“好多人加我都不说话的，不知道是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看你朋友圈啊，林焰想。想着他也顺手点进了朋友圈，楚希宥大概设的半年可见，传了有十几二十条，不多不少，但基本都是好学生范文系列。
什么参加了某比赛，配图是获奖证书和跟老师们的合照，留言感谢老师感谢团队的；还有被学校新闻部采访发的采访视频链接，甚至还有以自己为主角拍的学校宣传片的宣传链接。
各式各样的活动，各式各样的奖状，跟各式各样校领导的合照。
牛逼。
林焰想不出别的词了。
林焰翻到了底又往上翻了翻，问：“你没有自拍什么的么。”
那些小女孩加楚神定然不只是为了看这些牛逼哄哄事迹的。楚希宥朋友圈虽然发的不少，但总感觉十分之官方，并没有流露太多生活气息的一面。
“怎么，想看啊？”楚希宥贫着。
林焰白了他一眼，都已经懒得吐槽了。他回到对话页面，转账，正要关掉手机，注意到了楚神的头像。
是非常普通以至于作为头像略显奇怪的一块石板照。一半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独自暗淡，光线如同刀割一般让两边泾渭分明。
“后树林的？”林焰呆呆地注视着它，问。
“嗯，”楚希宥看他：“那天太阳太好了，随手拍的。”
林焰点点头，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作为后树林常驻选手，这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板竟然能被楚神相中，顿时觉得有些神奇。
但他既然说是随手拍的，那应该也没有什么深意。
“一起喝，”楚希宥擅自碰了林焰放在茶几上的啤酒：“要不我随便放个电影？还是就干喝着？”
“放电影吧，随便哪种题材。”林焰说。
于是楚希宥果真就随便找了一个电影投在了电视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杯，懒懒的看着它。
电影既没有优秀到吸足眼线，也没有无聊到脱戏犯困，充当背景板刚刚好。荧幕里三个人来来回回的演着，很多个平淡的不知所云的场景过后，他们开始吵架斗嘴挣扎，一会儿快乐的笑，一会儿生气的吼，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兴奋，爆发力十足。
只是唯二的两个观众不太赏脸，一直没怎么入戏。
林焰微缩着身子托腮坐着，想着这款啤酒口感太涩了，不好喝。以前都是越喝越轻，今天却感觉整个人越喝越重。
重新在众多的酒类中选了个看上去甜的，一喝，甜应该是甜，只不过好像甜的发腻，反而加重了喉咙的齁涩。
电影三人组还是在无端的情绪外化，某人拉住某人的胳膊，言语切切，哭诉钟情；某人又抱住某人表现十足幸福，最后是某人蛮横地推开了女主，大叫了一声“滚。”
女主顿时眼尾霎红，嘴唇抖动，她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看了几秒，随即拔腿狂跑。
静谧的公寓楼梯里传来压抑的哭声，镜头下移，女主蹲成小小的一团，捂住嘴鼻苦苦遏制，几声窒息似的倒吸声后便是止也止不住嚎啕大哭，仿佛要用全身的力气把身体里的伤心和不安给哭出来，如若不此便会被内心的绝望给吞噬殆尽。
本来亮堂的房间，不知道在哪一刻变得黑暗，伴着“咔”一声轻响，林焰冷眼旁观的漠然早烟消云散，眼前已被泪水糊成了一片片光团，大颗大颗泪滴毫无矜持的砸下来，他想骂声操，语调却拐了个弯类似呜咽。
跟楚希宥在一起时被拨开的所有难受借着电影和黑暗的掩饰突然爆裂而出，林焰把头埋进怀里放纵哭声的蔓延。
偏偏是这种时候，偏偏是这种电影，而旁边人偏偏是楚希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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