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有余悸

第14章心有余悸

        屋子里灯火暗淡，因为火炉子燃着炭火，所以屋子里头总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胭脂晃了晃脑袋示意她没什么大事，坐起身来时候睡意全无，走到檀木柜边上又瞧见了针线笼子，便顺手取到了手间，走到正堂上坐下。

        那是胭脂早先备下了要给兰绍用的，给那个她近些日子心心念念，觉得是十分难得的良人。

        早先兰绍对胭脂声明心意，胭脂却恐惧忧心不敢接下，十分要强地拒绝，可这些时日他不再来叨扰时候，胭脂却又十分无奈他就此放弃，所以寻了这么个轻易的借口，想要再次与他熟络。好叫这两情相悦可以十分的顺利进行下去。

        可哪曾想，哪曾想会出这么一桩事情。

        “云儿，昨个白日里从镇抚司拿回来的那双长靴在何处？”

        她精神依旧不是很好，眼神定定瞧着手上的针线，来回摩挲着，指尖在针上来回摩挲着，碰到针尖时候她身子微微一颤，便看见拇指上渐渐晕出血色来。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胭脂捂着指尖一回神，发现云儿怔怔地立在身后头，脸上一副忧愁样子，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淌着，忙从身间掏帕子给她抹了抹眼泪。

        “姑娘到底怎么，可别吓云儿，那大夫说，姑娘的烧要是不退，这儿是会出问题的！”

        云儿将她手挪开，又抬手指了指自己鬓间的位置，那神色惹得胭脂一时苦笑不得。但是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这一点胭脂倒是瞧得清楚明白，忙出言宽心道：“我没事，你且将那长靴拿来，我欠兰大人的不过如此，且还了他去，也好叫他少来咱们这儿折腾！”

        像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任意践踏别人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乐手冒着生命危险去报仇呢。

        她曾经觉得心上必须得有个依靠，九王爷这根柱子倒下了，他以为攀上了兰绍。可如今却才觉得，其实一个人也挺好了，她一个人要做的事情，也一定能够做到。

        平静了一下情绪，云儿还想要问什么，一张口却又好像顾虑到什么似的咽了下去，只好退到屋中一角，照着吩咐翻腾出来一个包袱，胭脂接过来，持着木尺量上一量便开始忙活起来。

        许是之前睡了整整一个囫囵歇息得长了，后头几日里，胭脂的觉少的有些可怜。

        当年明叔从她家中将她救出来以后，她也是整晚整晚的失眠。那脸上有疤痕的人在他眼睛一闭上瞬间便会应时出现，就像现在，他一闭上眼，全是兰绍的模样。叫她不由得想着，若是那日里九王爷没有出现，那自己恐怕和那容家姑娘想必是一样的下场吧！

        兰绍他后来的穷追不舍，或许也就是因为那种高高在上的荣耀感被侵犯了，所以更加想要去得到。

        旧时候明叔屋中放着一把琴，她一旦失眠，又害怕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屋中，便起身坐在窗扇子前头弹琴。

        没日没夜的，脑袋里的画面越来越淡，那种恐惧的感觉越来越淡，不知不觉间琴艺在这金陵城中也成了有名的一绝。

        而如今，她不再想弹琴，夜半起身便捞起床榻边上的针线活做起来，四五日功夫，熬的眼睛又干又涩，一双金菊盘锦的长靴总算是落成了。

        这样的世道里，生意人能得空的日子不多，一天不进银子，那么一家老小就有可能喝了西北风。所以金缨的事情只消得一日功夫就已经够翻过篇去，长街又重新恢复了车水马龙的盛况。

        城中的那些个显贵公子们像是憋得久了，云儿得了胭脂的令，刚刚将门上的门闩给卸了，不过一个时辰功夫，堂中便已经是满座的盛况，叫人立在阁楼上看一眼甚为咂舌。

        胭脂那日本不想起得太早，可无奈觉太轻，天还未亮时候窗扇子像是被风刮开了一样吱扭一响，她坐起身来便瞧见床头赫然一只长镖，刃上挂着一张字条，写着：下月初一望相见。

        字形歪歪扭扭，她瞧得出来，那是金缨。

        到晌午的功夫，阁中的角儿一个个全都重新请了回来，为了生计意兴阑珊却也是必须登台的。胭脂低头一心思量着容大人那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来龙去脉，刚好唱到一半的时候，她撇过头看见云儿立在边上直朝他使眼色，结果目光在人群里扫一眼，当即就看见有几个人影从后头挤过来，将人群岔开一个小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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