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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顾我长夜难熬


第40章不顾我长夜难熬

        兰绍这一言将胭脂给吓坏了。

        虽说如今他们有夫妻之名,兰绍就算是粗野一些将她抱着奔床榻上去了也都是情理之中,可这种亲昵之事又怎么叫她这一个女儿家主动做来。

        “老爷.......”

        胭脂想,兰绍他该是心上介怀方才自己的言语,这会儿才变着法子来为难自己。

        方才在门口闹的那一遭,她不过是为了将柳招远招回府上来罢了。不过未曾想过事情会如此巧合,兰绍心思倒是与自己默契十足,偏选了这时候打道回府来了。

        兰绍僵着的脸却并未缓下来,见她不挪步子,又侧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抬头看她一眼,并未有继续坚持的意思:“姑娘不是要看看本官的心意么,不凑近些怎么瞧得清楚!”

        言毕他抬手将茶杯子搁在嘴边抿了一口,眼光一闪又忽然抬头:“嗯?是六月雨后新茶?”

        胭脂还在方才的纠结中没回过神来,被这样一问,有些反应不及,僵了片刻才忙点头应着:“是,奴家打听了,您喜欢竹叶青!”

        那日府上管事的翻看贺礼时候发现了一罐上好的竹叶青,循着兰绍的喜好特地给她送到了屋中。她这些日子里,泡了又倒掉,倒掉有重新泡,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遍。到那茶叶都见了底儿都还是没见到兰绍的人影儿。

        “你知道本官今儿会回来?”

        胭脂摇头:“不知道,但奴家常备着,老爷总会回来。”

        她本是想着与兰绍商量事情的,可不知怎地变成了一句一句被他牵着走。兰绍一口一个本官,她却一口一个老爷叫的格外亲热,生怕他觉得方才自己的话有一丝的真意。

        “在等我?”

        兰绍继续问着,胭脂却有些不想再答下去,猛吸了一口气,干脆反问道:“奴家等老爷回来是应该的,奴家也知道老爷受了伤,且不愿意叫奴家忧心。但老爷难道不觉得您就这么将奴家这个新妻晾在这儿,委实有些不合适么?”

        她两步上前,将手上杯子搁在桌案上,然后就立在兰绍面前,那架势突然,叫兰绍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后长长吸了一口气,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低下身子猛地地覆上兰绍的双唇。

        兰绍明显一惊,方才进来时胭脂还那般含蓄,可这会儿的动作倒叫他有些始料未及。

        “老爷您还差奴家一个解释!”

        他像冰山一样呆在了原地,将将回过神主动往上凑着,胭脂这时候却像是看准了时机往后抽身。他提臂一拦,胭脂话语飞快吐露出这几个字来,他动作便没再继续下去。

        方才拖延时间一般一句一句寒暄着,眼下胭脂忽然间一句话直奔主题,这叫兰绍微微蹙了蹙眉头,许是微微有些慌张,喉间一动,明显咽了一口唾沫。

        胭脂也不顾旁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身坐在兰绍腿上,扬臂往他脖颈上一环道:“奴家想叫您知道,奴家认准老爷了,所以老爷大可不必瞒着奴家,奴家只是想知道,您和王雨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说之前胭脂一直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与兰绍赌一口气,这会儿一时心急说了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始至终,她在意的竟是这桩事情。王雨香给她的这坛醋,她喝的尽兴又彻底。

        “王雨香?”兰绍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接而重新舒展开来:“你是为了这个才赌气要走的?”

        兰绍多少有些诧异,这和他所想有些出入。只是还来不及提起,却见胭脂歪着脑袋已经将面颊贴在了自己胸膛上:“您且说就行,有没有撒谎,奴家且听着呢!”

        想着这个中的故事迟早会有一日要跟她说个清楚,兰绍这会儿也不忍打断她,便跟她讲了起来:“这事情有些说来话长,得从我八岁那年开始讲起!”

        兰绍本不姓兰,原姓为裴,他爹乃是当年内阁大臣裴锦良。

        十年前黄河水灾,皇帝下拨赈灾金五千万两白银,裴锦良与容应由为负责押运官银到兰州府上的钦差。

        这本是桩肥差,数千万两的银子,随手抓上两把都能捏出油来。可哪想着事情到了最后不但官银丢了,就连着兰州知府一家满门都惨遭了灭口。

        丢失官银乃是死罪一条,容应由称他私藏了一千两官银,说要与裴锦良分了各自逃命去。裴锦良一时心急受了蛊惑,哪想着人往金陵城逃了不过半日功夫便被官府的军队给捉了。

        物证在怀,更有容应由做人证献言,一口咬定是裴锦良监守自盗,丧心病狂。这叫裴锦良有口难辨。

        皇帝勃然大怒,着镇抚司调查此事,在神武门外对裴锦良处以廷杖,裴锦良当场杖毙。

        数千万两白银就此没了踪迹,同月,皇帝下旨裴家满门抄斩。

        “那一年,说来真真是个笑话,招远救我出来的地方,是我为了偷逃出门玩耍硬是凿出来的狗洞。后来他娘嫌弃我,我比自觉离开不继续叨扰。在大街上,我碰到了王觉。”

        “王觉当年是南司镇抚使,他教我功夫,带我断案,后来安排我在他手下做事,不过我的功劳,我收来的银钱,那些东西,全都会变成王齐的。再后来指挥使张屏看中了我做事干练。将我从南司调到了北司,负责诏狱案件的最后手续。也就是那个时候,王觉忽然间与我提了同王雨香的婚事。那个时候我只能够答应下来,否则他绝不会让我那般顺利地离开,要我留在他手下,做他一辈子的走狗才是!”

        兰绍语气淡然,徐徐吐露,没有一丝激动神色。

        如今王雨香和王齐全都丧了命,说起来王珏如今孤家寡人一个瞧上去还有些叫人心生怜悯。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是兰绍心上早将这些事情看淡了。

        “那一年或许是运气好。北司的镇抚司在查案途中不幸暴毙,张屏顺手一提,便将我提上了镇抚使的位置。打那些日子里我去凤阳阁与你纠缠之时,王觉便已经派人来提点过我了。那日你答应嫁与我,我便去找他退婚。王齐素来与我不合,出言刁难.......”

        他说到这儿时候,低头又看了一眼胭脂。胭脂知晓他那夜被为难在青石地面上跪了一整夜。她隐隐能偶记得,那日隔天的清晨,兰绍推开衙门大门进来时候身子看上去已经有些虚弱,可一夜未眠的她,就那样坐在门槛上,靠在兰绍的肩膀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我以为我做到了他们便无话可说,可我怎么也猜不到,香儿她会那么傻。这么多年来,因着我与她的婚事,我总要假面上待她好些,她竟那般糊涂当作了真的。”

        兰绍不知柳招远与胭脂提起过,停顿了片刻后直接将那段事情跳了过去。说到这儿,胭脂心上似有疑虑,又问他:

        “可王觉他毕竟将你养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日你大可放了王齐,你为何还是要取他性命?”

        她介意兰绍任何冰冷的时刻,那些事情她一想到是自己枕边人所为,身上的汗毛便不自觉战栗起来。

        兰绍却只是笑,平静中忽然瞧出些淡淡伤情与无奈:“养大....呵,他算上去,真真是将我养大了,像他身旁一只狗一般养大。他若非是看中了我狠辣绝情,可做他最顺手的一把刀,那些年,他绝不会顾我半分。我为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只求夜夜安枕,却不顾我长夜难熬。”

        笑中泛着泪光,说完了话,一颗泪珠子吧嗒打在胭脂身上。胭脂许是察觉到了,忙起身给他擦拭着眼角。语气里尽是关怀:“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若是不想提起,就别再想了!”

        兰绍摆着目光挪向她,里头有一丝光亮闪过,语调子忽然起了变化:“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齐他伤了你,你不懂他的狠辣。他看中的人,只要自己未死,就一定会取到那人性命。我宁愿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也不愿你受半分委屈!”

        胭脂默然,心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沉沉敲击了两下,她知道,这样的情话对她说来颇为受用。她双臂绕过兰绍的身躯,趴在他肩膀上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巴掌轻轻在他脊背上拍着,暗暗地安慰着。

        这些年来她从未觉得日子不好过,因为乱世之中,命数既然已定自己为奴,那这些苦楚便是自己要承下来的。可她却不想,这城中千人避万人嫌,一言一句便定人生死的堂堂镇抚使大人,过往竟也会是这般心酸,这般叫人心疼。

        “景禹,我既在你心上如此之重,那你可愿意放下官场之职带我离开金陵,咱们寻个乡野人家的地界儿,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

        从前她唤兰绍兰大人,再后来她听兰绍的话又改称老爷,却都是怀着敬重之意。如今她叫他景禹,是不再高高瞻仰他,心尖上真真将他当作自己的丈夫来看。

        兰绍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身子缓缓剥离,继而抬手托着她的面容问她:“那你爹的仇呢,你爹的仇不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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