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恍若从前

程慕的手依旧抵着女人的肩，不轻不重，迫使女人不得不直视看向他。

        哦，不止是脸上，这个女人清澈的一双眼里，他看到的，也同样是绝望。

        看着叶妤如此，程慕犹豫了一下，原本不想继续说，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他认为，宋修衍在她过往的人生中，从前又是她什么人，他们之间，又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这都不重要。他要做的，只要一直陪伴在这个女人的身边就好了。

        程慕相信的是，付出关心和陪伴，在生活的细微之处也用心，相信叶妤会因此而感动，总有一天，叶妤会接受他，接受他的好。

        不知不觉中，叫这个女人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陪伴左右……

        那么，再深刻的东西终究只能成为过往。不论是什么人，也不过就是成为生命之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他们之间的故事，不过最后也只能是遗忘在回忆里一个角落，不是吗？

        可现在的他却并不理解在叶妤的眼中，其实是关心和陪伴其实是打扰，孤独就是才是救赎。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就这般，一点也不念对她明明是十分有利的好处，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掉？

        即便是被拒绝多次了，程慕还是忍不住讶然，他不解，他还是有话想说，

        你不能永远活在记忆里，活在过去，活在你自己的小世界里。

        “叶妤，忘掉他，不可以吗？

        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回忆，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坚信，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不开心的记忆，不久的以后，都会被我和你之间的美好给替代。”

        叶妤眨了一下眼睛，心中苦涩难以言喻：她又何尝不想，忘掉？

        如果有选择，谁又不想再光下活着？

        她承认，她也有过被这“美好”的两个字蛊惑的时刻，但每一次，残酷的的现实，总能让她在瞬间清醒过来。

        如今的她，真的还有资格这世上人们都想要的美好东西吗？

        “……不好。”

        程慕听到后，不敢置信地轻唤着叶妤的名字：“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这么直白，真诚了，这女人还是连一个机会都不给？

        “姓宋的，他在你的心中就那么重要吗？”

        “叶妤，你总得给我个原因。”

        原因？

        叶妤的眼神有些飘忽。

        是不是每个在感情里被拒绝的人，都会想知道原因的人。就像当年的她，也是很想知道。

        活着，只能说是无奈。

        就像是轻生了断地离开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人出来指责逝者，“内心脆弱”、“极其不负责任”，不想想这样亲人受到多大打击……

        这些，在叶妤看来，倒是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她确实还有亲人，但她要是死了，她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打击吧？

        倘若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完成……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和那些陷害过她的人，同归于尽。即使倪恩是自食其果把自己的命玩没了，但叶妤还是觉得这里边肯定是还有别人的手笔。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去查，当然，也不一定查得到。毕竟她当年在她什么都该有的时候，她都查不到的东西，现在，又谈何为自己辩证清白？

        一个人如果活着真的很累很累，身边也没有什么至亲之人，审视自身，在世上确认没有一点牵挂的话，死亡即是解脱。

        她有牵挂，但不是在这个世上，所以，这几点，叶妤一直深信不疑。

        在等那一天，到现在，唯有信念支撑。

        她只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完成那个因为心脏病发而离世的女孩的愿望。

        明明是陌生人，却是唯一一个愿意给予她温暖的人。既然是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上天没有半分心软和仁慈，无情地就直接将她带走？

        善良的人没有好报。那就算了，只是反之，则是有一些无恶不作的坏人，却迟迟得不到应得的报应。

        叶妤最恨的，是当初造谣事端的人。

        他们什么罪恶也不用做，却堪比倪恩的卑鄙，他们仅仅只是口口相传，他们不会承担任何罪行，最后，只说一句：我也是听说的，我又不知道。

        是不是如此，什么东西，都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所有的，该死。

        吃饭的时候忍着，没有哭，止住了眼泪。可此时，虽还是忍住了没有泪流，但她的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月色偷偷地潜入眼底，眼眶泛红，一如当年被拒绝的她。

        说实话，程慕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了，就是哭的再是梨花带雨，委屈可怜，也是没有半分心疼之情，看到就烦。

        此时，他怔了怔，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看清了女人眼底清晰的微红，就仿佛下一刻有泪水就要溃堤而出。

        “你别哭，你先别哭。”

        程慕的手放开了她，好声好气地说。转而，他伸出手去，想要拭掉女人眼角，那处明明都还染上湿润，可他就已经急切地说：

        “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的人不会让你流泪的。”

        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就不会让你流泪。虽然这话细细研磨起来，也会发现是太过绝对，也太过片面了。但有一点，不可质疑，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你掉眼泪。

        打心底里说，一时之间，程慕竟然有点不知所措的自责。他以为，是刚才自己说的话过分了，又刺到叶妤了。

        “叶妤……”程慕准备道歉。

        下一刻，近在眼前的女人却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垂眉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再次抬起头来，开口，声音并没有半点像要委屈的哭音，依旧冷漠。

        叶妤看着程慕，叙述着一件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的事情，语气很慢很慢：

        “那一年，也是一个秋天的夜晚，到处灯火阑珊，漫天的星星，我向我很喜欢的一个人告白。现今的这个晚上，你也站在夜色之中，还是漫天的星星，甚至，还有更美的烟花，我就看迷了眼，恍若从前，陷入了过去里，仅此而已。”——所以，一切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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