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一刀
重逢的快乐是短暂的，但是不足以能狂欢一整个夜晚……对于电竞选手来说，太久的煽情很影响打游戏。
纵然情七日有太多话，也只能一句一句说。
三个人在吾王千岁的办公室坐下来。
席情先是看了一眼百战：“你这是被多少钱包养了？”
他年纪很小时就被百战拐来打电竞，百战还去他家里吃过饭，所以百战对席情来说，可以被称作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一别多年，虽然没再联系，但他们之间并不陌生，也无需客套。
百战挠了挠头发：“哎，小情，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吾王千岁眨了眨眼：“呃，可以这么理解，因为百战是我请来的教练。”
百战之前玩的游戏职业是镇河·甲，防护能力特别强大，和席情是老搭档了。不过他今年得有三十岁了，上场的确会有些吃力。
但论他的资历和经验，以及首届联赛的冠军荣誉，当个教练挺合适的。
“真可惜啊，我回来了，你不行了。”席情摇摇头，拿起水杯就喝。
百战有点不可置信：“小情？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想多了。”席情淡笑着错开了这个话题，看向吾王千岁，“我的合同怎么处理？”
再热血、再想上场，也得解决流程的事儿嘛。
他这复出还没跟联盟提申请呢，就先被吾王拉来了，很不正规。
吾王千岁往沙发后一陷，拿手机操作了两下，抬眼看过来：“身份id卡给我，明天替你向联赛提交复出申请。初步工资每月三万星币，除了联赛官方的选手组织，无任何限制，合同先拟发给你了。”
数字和文字构成的合同显现在席情眼前，这只是预览版，因为签约日期写着半个月后，还不能签。
席情笑了，微微前倾：“六年前三万都是最低价了，给我开这个价，寒碜不寒碜啊你？”
吾王指着百战：“我给他就两万而已。”
“可我是选手，还是王牌选手。”席情戳了一下吾王的脑袋。
百战茫然地看了他俩一眼：“难道我不配吗……”
另外两个人同时堵住了他的嘴。
“情神，可是你名义上是自由人，不受名气和转会合约加成。”吾王露出奸商的微笑，“除此之外，单场胜利奖金二十万，进季后赛全队每人奖金五百万。”
嘁，这小富商有钱，但的确也会省。
席情懒得再磨工资，提出了一个致命疑问：“你是我的队长？你既是俱乐部老板，又做选手吗？”
几年过去，联赛的规矩这么松散了？
“四年前改规矩了，我想做选手。用你们东区的话讲：能者居之。”吾王绕着他指尖的金发，眯眼睛笑了笑。
“挺好，打什么的？”席情并不希望这人是个没有任何技术，纯拼着资本进电竞的。
但既然百战选择了吾王，他愿意一试。
吾王：“墨者。”
墨者是去年新出的职业，有两个流派，一攻一辅，还没投放到正式比赛中，席情没太关注。
所以情神更虚了。
他深吸口气：“排名？”
“斗场稳定前百。”吾王像只骄傲的小猫一样扬了扬头，试图打消席情的怀疑，“别担心，我也打了决战六年，只是我喜欢这个职业。”
百战附和：“这小子的确不错，今年十九，和我打得有来有……”
“把你打的落花流水。”吾王斩钉截铁。
有了百战的保证，席情放松多了：“和我打打？”
“啊，老板也要被入队试炼吗？来吧。”吾王甩了甩他的狮子毛，起身带路，走向楼下的电竞训练室。
吾王在前边带路，席情和百战在后边勾肩搭背，窃窃私语。
百战刚想弯腰，又不禁直了起来：“小情，都这么高了？当年你才到我鼻子这……”
“嗯，我要是这六年一直在打电竞也长不到这么高。”席情淡然，“你啊，背都驼了。”
百战：“你多高啦？”
“嗯……撑死了一八八？放心，不会再长了。”
吾王似乎隐隐带着一点微笑往他们这瞥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席情：“说说这些年都在干嘛，怎么来到这儿还喊我的？”
“哥当年不是说了，一定会让“曙光”再现么？”百战嘿嘿乐，“还完钱找到了新东家，那肯定拉你回来呀。”
席情回忆起了十四岁那年的曙光，那被称为昙花一现的《决战之城》曙光战队。
那真是最美好的时候，有大哥，有兄弟，有好友，还有个……一生敌友，长发的红枪少年。
过往支离破碎，回首只是伤神。
如今的情七日回来了，这次定能承担住一切伤害和困苦。
不会再逃。
“情神，不打了？”站在电竞连接椅后的吾王喊了一声。
“没有退意。”情七日走过来。
电竞训练室还真不大，小而温馨的陈设会让人更集中注意力。
有个看着刚成年的利落短发少年正坐在边角，戴着头盔很投入地在打斗场，似乎并没注意到他们。
吾王：“那是百战带出来的小孩，也打镇河，是我们的队友哦？”
“那我放心了。”
席情不多说，坐在电竞连接椅上，戴上轻盔，打开光屏，就载入决战之城。
《决战之城》是发达的半全息游戏，且为了真实的代入感，一人一生只有一个账号，账号和人体信息绑定，无需密码和其他媒介，可以在全球任何一个设备上连接游戏。
没有任何盗号和账号遗失风险。同样，请代练代打也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除非花大价钱找相关人士。
网游仍然是网游，而不是比拼身体素质的真全息游戏，行动还是要依靠玩家操纵，比起几百年前的传统键鼠游戏，有着极大的自由度。
在这个年代，触碰的反馈延迟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技术精良的光子键盘感知到席情的存在，逐渐浮现在他手下。
不过对优秀的电竞选手来说，从来都不必低头看一眼。
眼前短暂的昏黑之后，出现的是一片苍茫而古朴的大地，天空似裂开了一道口子，天光倾泻而下。
“轰隆——轰隆——轰隆！”
乌云忽然涌出，天空之上似乎有五个漂浮的身影，他们的发和衣摆在风中狂乱。抬手之间，降下无数雷电和灾祸，地面被轰震到开裂、区域分崩离析，草木连根拔起，地下的无数热流和凶恶的野兽不息地窜动。
唯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如此场面：混沌。
情七日下意识眯了眯眼，偏过头去，想：这登陆动画太晕人了。
终于，有几个字浮现在眼前：毁、天、灭、地。
这几个字显示过后，一身月白劲衣的情七日才正式出现在了繁华的主城。
眼前是川流不息的霓虹大桥，四处的街道中似乎都潜伏着危险。
“开个好友权限。”席情调开好友面板。
旁边的吾王：“来了，只有三秒哦。”
席情漫不经心地输入了吾王千岁，申请。
【你已和玩家吾王千岁成为知交。】
【玩家吾王千岁向你发起斗场挑战，房间在ww区001，恭候你的到来。】
在《决战之城》中，每个玩家都可以购买地产，甚至能买斗场的房间，将自己的私人竞技场随心所欲地打扮。
席情边去边说：“天地开场动画太吵了，希望今年夺冠的不是他们。”
天地战队，是去年的冠军。官方为了宣传他们，这一整年的游戏开场动画都是以“毁天灭地”为主题的。
吾王：“还好吧，不过你不觉得恶狼来袭更有冲击力吗？”
席情：“……”
耳边似乎有百战的吼声：“卧槽了！那一群骚gay！我当时一登游戏，五个男人……呸，五匹公狼都往我脸上扑啊！”
吾王享受道：“嗯，边扑边喊你‘主人’、‘猎物’，简直是直男劝退赛季。嘻，不过我不是。”
他幸福地眯上了眼睛，似乎恨不得【恶狼】年年夺冠。
席情：“那就愿恶狼和天地永不夺冠。”
太阴损了。
调笑间，情七日已走到了ww斗场的001号房间前。
他一进入，眼前的世界像是变了个样，在他眼前飞速消失重组，重新搭建起的，是仿西区的古建筑——斗兽场。
一身布衣戴圆斗笠的男人正背着手站在场内的一边，他的脸是全覆盖的机械面，又或者本身就是机械脸。
因为他能眨眼，还对情七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就是墨者。
电子钟声敲响，单挑即将开始。
而白衣刀客的刀呢？没瞧见啊。
莫非这位寒光没带武器就敢进斗场？
不，寒光以心为刀，刀非实体，只是容器。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是鞘，只要拔着方便。
情七日仰头，右手两指搭在了后颈颈骨处。
而戏刀以脊为鞘。
“出鞘。”
登时，他的整个脊背亮起淡蓝微光，刀柄也刚好被二指稳稳地拿捏。
下一瞬，他抽刀。
像是一组方生成的数据，青色光芒在空中由根到尖一点点盘绕，而后凝成长而细的刀身，变成一柄凶器。
这柄凶刃时隔多年又面向了准职业选手，正跃跃欲试地吟啸着挥砍厮杀。
情七日：“来，试试我的刀是不是钝了。”
这一刀，已出斩。
先斩破六年的迷茫，随后才斩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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