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府贵女x皇家世子6

相府清流世家，下人一向也极为有规矩，孙氏身边的常侍跟了许多年更是护主，柳府那边派人过来问候了几次都被滴酒不漏地回绝了。

        柳家夫人汪氏知道那蠢人办的事是让相府夫人知道了，却没想到相府夫人行事如此不给情面，连自己一面都不见。

        汪氏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是有些清高在身上的，要她降低身段儿去迎合别人，实在难为情，更别说是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汪氏想起柳侍郎，想到那日他来到自己的居室作下的约定，只要这件事成了，柳侍郎就在和离书上签字，从此他与她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系，不仅如此，还会处理好她娘家的关系。

        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想到这，汪氏空洞脆弱的心里又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她知道自己好像变得很扭曲，可是，停不下来了。只要想到要回到那地方，继续过着食不下咽彻夜难眠的日子，她就崩溃。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娘家让她忍，自己的孩子不理解，连身边多年的常侍也从未了解过她。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不过是还想再多看几眼苍山落霞罢了。

        柳涣这两天也等得心焦难耐，眼见得帖子被退了回来，又见正屋那边迟迟不去拜会姜府女眷，见到姜柠的事情怕是指望不上了。

        柳涣全然忘记那日受的冷脸，想着那日恐怕唐突了佳人，本打算上门赔个罪，可去了连下人都不待见自己，更别说看到姜柠人了。

        寺中礼佛之事的时辰很好推算，飞桃这几日摸清了姜家女眷的大概作息，笑眯眯的告诉柳涣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手，柳涣随即喜出望外，终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按小厮飞桃说的做，安排飞桃立刻去做。

        来到寺庙，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要食斋饭，大户人家带的侍从多，院子自带的小厨房做不了那么多人的斋饭，所以主仆的斋饭大多都是分开做的，要说那飞桃的计划，便是从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

        不用去闯相府侍从铜墙铁壁似的保护圈，只需在厨房厨子给那相府的侍从们做饭时，放入准备好的泻药，不出一个时辰，保管那铜墙铁壁缺角坍塌，那时要是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让柳涣轻轻松松救下那姜家小姐，这事儿也就办成了。

        柳涣在自己的屋里换好一身新衣裳，面上喜色难抑，去正屋里请安时没说两句话就要走，姐妹们跟他搭话也心不在焉。汪氏喊住他说道这次来看他母亲的日程就快要结束，不日就准备回华京去了，要他这段时间讷言敏行，别惹出什么祸端来。

        柳涣听出自家这正室母亲隐约是在敲打自己，还以为即将要做的事情给她知道了，使出卖乖的样子来，见众人都被自己轻易忽悠过去，柳涣毫不在意的带着一脸喜色回屋，没有细看汪氏平和的眼神下已将他看透的一丝恶意。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到清晨都未停歇。

        孙氏起早后感觉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很是不安，望向外面古寺树木葱郁，雨丝如线，勾起对远方游子的深切思念来，当即就要去佛堂经室为子祈祷，只有在浓烈的香火气中，她才能感到一丝心安。

        姜家女眷一早就去了经室，吃午饭时直接去了斋堂，飞桃回柳家院子里报给柳涣听的时候柳涣瞬间不耐烦地发起怒来，想起清晨汪氏说的话，下一次有这样好的机会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飞桃看到柳涣生气也不急，胸有成竹地慢慢给暴怒的小公子解释，一边悠悠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口水喝。

        “公子别急，我还没说完，我刚才把东西都下在斋堂的饭里，亲眼看到他们有多少人吃了下去，这样让我们更好行事呢，一会儿咱们直接去经室，今天，一定让公子如愿以偿。”

        ……

        小雨连着下了几日，五月刚升起来的暑气得以缓解。

        姜柠坐在经室中抄写经书，旁边母亲孙氏和嫂嫂范氏也一直安静的礼佛抄经没说话，香烟袅袅，满室静谧，不远处的佛堂传来僧人们连绵的诵经声和木鱼声，笔下纸张沙沙作响。

        三人抄写着经书，常侍们在一旁磨墨晾干宣纸，直至感到眼花肩颈酸累，唤人来换茶水时，才发现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这外面过于安静了些，再一细听，连不远处的诵经声比起往常都小了不少。

        姜柠让玉竹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玉竹走出经室，望见外间候着的人这会儿少了一大半，只留下三四个人，除了小姐院里的流霞，另外三个还是些年纪尚轻女使小厮。

        几个人一个个的都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其中有个小厮的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玉竹心中不禁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外面几人见到玉竹从里间走出来，个个都亮了眼睛仿佛见到救星。

        还没等玉竹问妈妈们哪里去了，怎么只留了她们几个在外面候着，稍微大一点的女使流霞就已经飞快说道大家中午在斋堂吃的斋饭出了问题，不止是府中的人，还有好些僧人也是从午后就开始在闹肚子。

        那几个妈妈年纪大，经不住折腾，已经去茅厕好久了，在外面的丫头小厮们又不好进去打扰主子们，只好轮番留守在门口。

        玉竹听着这话皱起了眉头，心道今天所有出来的人都在斋堂一起吃的饭，怎么自己吃的没问题，其他人吃的就闹肚子了呢。

        玉竹作为姜柠的常侍，是家生子，平时做事大方得体，对其他人也颇多照顾，流霞话才说完，另外两个小厮连忙叫着玉竹姐姐跟她告了假说是要去如厕，一刻也等不及似的，玉竹瞧着两人实在脸色难看，点了头，那两人捂着肚子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玉竹看着天色还早，剩下的这两个人脸色发白，身体虚弱，便让她俩先在外面守着，再三嘱咐不准离开，不准让外人进去，她去打些茶水马上就回来，流霞苍白着脸，点头应下。

        玉竹步履轻快，边走边留意，从二楼一处走廊里往对面宽阔的大殿中望过去，发现今日在大殿中诵经的僧人比起往常是少了许多。

        来不及想寺庙里的事，想着主子们还在经室等着要用茶水，里面只有两个常侍在服侍，外头那两个丫头不知能坚持多久不跑去如厕，不禁又加快了步伐，想要快点回经室去。

        走出经阁，玉竹正看哪里有可以换茶水的地方，一句俏皮的话从转角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玉竹倏地停住脚步。

        “公子，来，就是这里。”

        圆门转角外正有人走过来，玉竹听见这个声音就想起了那天那个柳家公子的脸，眼见再走就要与那些人撞上面，玉竹连忙走进旁边的小殿，站在门后，透过窗格子观察着回廊。

        五六息功夫，门外有三个男子带着个小沙弥走过去了，其中有两个人的面孔玉竹熟悉，果真就是那天要拦住小姐搭话的柳家的纨绔公子。

        玉竹出了门打量那几人去的方向，发现他们却是直接进了经阁。

        那日柳家公子的唐突行径还在玉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细想这几日不曾看到过柳家的女眷在经室，几个人平白无故出现在经阁，行迹实在可疑。

        经室外面女使婆子都不在跟前，他们三个大男人，若是有准备来的，冲撞到自家主子们这事情可就大了。

        玉竹想得越多越着急，顾不得惊慌，连忙往经阁跑去，跑了两步又顿住脚步，看了眼不远处的大殿的方向，往回廊里跑去，边走边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僧人。

        越心急越找不到人，看见只有一个小沙弥经过，连忙喊住小沙弥让他快去对面大殿中找大师父来，就说相府女眷有急事找。

        经室。

        席妈妈见玉竹出去后说了几句话久未进来，走出来了解情况后就又回到经室内，孙氏问起，只当是下人们中午吃坏了东西在闹肚子，玉竹这会子去打水了。

        等热茶的间隙，三人都歇了笔，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树丛明目祛乏。

        姜柠房里的女使流霞走进来说外面候了一位沙弥，说是普元主持请老夫人去旁边禅堂一叙，相谈礼佛事宜。

        一听说主持有事相邀，孙氏和范氏两人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姜柠本来坐在那里正揉着手腕，也站起了身打算一同过去，孙氏看了眼乏累的姜柠说道：“簌簌，那禅堂离这儿不远，不若你先回去休息，回去用红花油揉一下手腕，别伤了腕子。”

        “妹妹，我陪母亲去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范氏也说道。

        “那我再抄一会儿佛经，等母亲和嫂嫂一起回去。”

        见姜柠执意要把剩下的几页抄完，孙氏和范氏点点头，随后不假思索出了门。

        门口只站了个十几岁的小沙弥和自家府上的女侍丫头，不远处的诵经声忽大忽小，雨已经没在下了，蓄了水的屋檐许久才滴落一滴水，孙氏下台阶时一股冰凉落进脖颈里，冻得一激灵。

        孙氏脑袋突然间醒过神来，觉得今日的感觉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有一种所有事情都凑到一起了的奇异感受，但一想很多事情确实是这样的，也许是自己最近疲累，太过多疑敏感，才会觉得有些不安。

        让席妈妈留下来陪着姜柠，给她揉下手腕子，看着她不要让她写太久，孙氏和范氏这才放心跟着沙弥去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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