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她不敢回头，冲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不停点头，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哭，用力踏步，让腰椎传来的刺痛象鞭子抽在身上，至少，这比无法逃避的痛心更容易承受！
凤启默默看着她被夜色吞没，慢慢转身，走进那间华丽的屋子里。
他木然面对这滑稽的一切，小厮们是如何搬来很多东西布置厅堂房间，丫头们如何替他沐更衣，他都没有了任何感觉。
幸亏，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心早死了。
现在，他什么都不去想，坐在那里，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世界一片寂静，好舒服。
红烛高燃，单无病一身新衣，头戴黑纱帽，哼着小曲，迈进结彩挂红的大厅。
一眼看见那个穿着大红绣金喜裙的凤启，漆黑的头发散披在肩上，烛光红衣映衬得他冷艳非凡，他端坐在凳子上，腰杆笔直，垂下眼，双手放在膝盖上，没有一丝畏缩不安。
偏偏那几个丫头拿着木梳篦子发簪等物，望着他发呆，没有人敢上前为他梳妆！
单无病咧嘴一笑，示意那几个丫头来到自己跟前，扬手赏了每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指点着那几个小厮，恶狠狠道：“今日之事，有半个字泄漏了出去，死无全尸！都给我退下！”
小厮丫头们在他的淫威下战战兢兢地出去，掩上大门。
单无病大踏步走到凤启跟前，笑道：“风夫人，在等老子来为你亲手绾发髻吗？”每遇强敌，他都喜欢先在心理上折辱对方，把对方心神打乱，摧毁对方的意志，然后才更容易在身体上给予致命重击！
凤启恍若不闻，静止不动。
单无病拿起梳子，插入他的头发，随手往下梳理，嘴里故意唱几句轻浮淫秽的调调。
“我曾经以为，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原来，我错了。”陈凤启开口低声道，语气里没有悲也没有怒。
单无病愣了愣，他故意这样做，以为“风弟”会觉得奇耻大辱，会震怒或者痛不欲生，这样他才好从容地长驱直入，把他征服在自己身下！
凤启平静的话，让他停住手，他盯着凤启平和的眉宇，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当然对你很好！”单无病为自己辩护：“是你，逼我！”
凤启抬起眼，和他对视，坦然问：“我不过想你对我一心一意，我错了么？”
“哈哈！”单无病大笑道：“你何必死心眼？这世上的俊男美女，都不过是我们取乐的手段罢了！”
“这般待我，也是你取乐的手段？”他淡淡道。
单无病把手里的木梳递给他，笑道：“男装女装，都不过是皮相罢了，我这是教你打破心中的樊篱！风弟，你试试自己动手？盘个翻荷髻，上次脂粉，你就会发现，一直在自寻烦恼的是你自己！”
凤启清凉的眼神扫过他手里的木梳，不做回应。
单无病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只听到单无病越来越沉的呼吸声。
“啪”一声脆响，木梳在他手里断成几节，他趋前弯下身去，一把揪住凤启的衣领，压抑着就要爆发的怒火，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照我说的去做，马上！”
凤启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满室生辉，对他的恐吓漫不在乎。
我不是已经捏住了他的命门了吗？为何满腔挫败的又是我？单无病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角斗，才刚刚开始！
顿生的斗志让他急于发泄体内的邪火，几百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左冲右突。
多讲废话也徒然！
单无病一抬手，使出蛮力把凤启从凳子上拽起来，拧紧他的臂膀，恨声道：“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伴随着他撕裂红衣的动作，一连串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
痛快！原来这感觉，和把肮脏的手印在雪白的墙，用力践踏珍贵的古画，砸烂无瑕的美玉，同样的令人兴奋！
凤启面不改色，不做任何反抗，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如果可以，他绝对宁愿立刻去死，也不去忍受这样的折辱。
但他不能，接下来要做的事多得很，不能死在这里，更没有必要被他打伤，适当的顺从，也许是保存实力的方式之一？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自金贵无比的王子沦落成一个颠沛流离的复国者，一个看尽世态炎凉的浪人，他学会了坚忍。
国破家亡，战场上的失败，生离死别，失落绝望，耻辱痛苦……都必须去承担和忍受！
心上头插把刀，就是“忍”字！
初到单无病的庄园，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妹妹敏华，他选择了苦忍。
素心的出现，和单无病对敏华的日益注意，迫使他走出这一步。为了今夜的计划，他必须坚忍！
凤启稍稍后仰，避开单无病扎人的胡子和带侵略性的亲吻，心中提醒自己：坚忍，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裸露在烛光中的胸膛肩膀，肌肉健硕有力，肤理却是单无病从未见过的紧致细密；颈项锁骨线条刚阳优美，即使在这样屈辱的蹂沦下，依然让人觉得无与伦比的华贵。
在凤启面前，他恍惚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从前，衣衫褴褛，满脚冻疮，为了一顿饱饭，匍匐在泥地里，向那些锦衣玉食的贵族乞求……
单无病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妒嫉和自卑交煎，征服欲和破坏欲并发。他谩骂着，肆意在这具令他痴迷的身体上发泄他的种种情绪，和因此而激发的情欲快感。
……觉察到凤启镇定如常，冰冷寒傲，单无病深感无趣，嘶声道：“你是死人啊？能不能给点反应？”
凤启轻笑着摇头：“你这样对我，我把身体交给你凌辱，已是极限，要我曲意奉承，恕我做不到！”
单无病咬咬牙，狠狠盯着他的脸，一个错眼看到桌上小厮们准备的酒菜，脸上的表情忽然松弛下来，哈哈大笑，怎么把这给忘了！他推着凤启去到梳妆镜前，按在凳子上，先用手轻抚凤启的肩膀，然后拿起另外一把木梳，温情地给他梳头挽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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