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3）
2003年。
22岁的宋一柠只拿着一个行李箱只身来到北京。北京站外她看着北京城，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
今天的北京城下着雪，但毫不影响来往的人。宋一柠觉得这里的宽广才适合她。到不敢说自己是凤凰，但未来一定可以走在众人前面。
宋一柠的家远在安徽的县城，那里的人都没有什么野心，又或许他们曾经有过，那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老龄化严重，留守的年轻人也只是做着普通工作，到点下班，粗茶淡饭，平平淡淡。
宋一柠在省内完成了大学的学业。
22岁前的她没有离开过安徽。
宋一柠的父亲是当地初中的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到了30多岁才有了宋一柠这个孩子，但起初，他并不想要她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女孩。想想也是，这名字原本也是男孩名，连改都懒得改，老师又如何，逃不出的守旧和封建。把重男轻女落实到极致。
宋一柠的母亲放在现在应该叫做全职太太，但在十分钟就能走完的巷子里，她被称为家庭妇女，但是，唯一支持宋一柠来北京的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家庭妇女。
她说，走出去，你应该是飞出去，别被这一亩三分地困住，别被他父亲困住。
宋一柠是连夜出逃的，他父亲给她在小学部门谋了个职位，觉得宋一柠应该感激他，却没想到遭到了宋一柠的拒绝，她不想碌碌无为过一生。
“你能怎么样？有多少比你有本事的，最后不还是回到这里。”
父女俩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起手来，但最终，父亲砸下来的烟灰缸落在了母亲的头上。
母亲的血，让他们稍微的消停了下来，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到了傍晚，目前小心翼翼的走到宋一柠的屋里，她拿着的就是宋一柠到北京的火车票。
“你还走吧，你说不通你爸爸的。他不会放你走的。”
“为什么？他就不能”
宋一柠的声音刚有点大，母亲就捂住她的嘴
“他是个老顽固，你是个小顽固，谁也说不通谁。如果你想的话，就走吧，走出去看看，真的混不下去了，再回来。”
“不会混不下去的，不会的。我一定会混出名堂的。”
“柠柠啊，只要生存下去就好。我相信你。”
凌晨三点，宋一柠冒着冷风坐着母亲不知道从哪里租来的车，老旧的车带着一股汽油味，摇摇晃晃的让人难受。难以控制的恶心让宋一柠好些年都不敢再坐这样的车，车内感觉比外面还要冷些，感觉脚趾都不会弯曲了。
宋一柠到达火车站的时间还早，老旧的城乡结合部的车站还没开门，宋一柠站在车站外，看着车站的破旧和一片漆黑的马路，不会回来的，这里，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等到车站开门的时候，宋一柠几乎快冻僵了，车站里面也就比外面高个一两度，宋一柠只能在车站里来回踱步，以此来找回温度和知觉。
母亲攒的钱几乎都给宋一柠，没几个钱，但是是一口一口省下来的。车票也只够买张站票，宋一柠老老实实的站在车与车过道的夹缝里，一个老太太拍拍了拍她，指着空座
“没人的时候去坐一会吧，每次到站再站起来。”
“好，谢谢您”
宋一柠最开始没敢坐，怕碰见彪形大汉让她站起来，也怕碰见不讲理的三姑六婆和她吵架，可是车程毕竟还漫长，四个小时过后，小腿都快转筋了。还是找了个空座坐了下去，刚坐十分钟便到了停靠的车站，宋一柠赶忙起身，火车开动，这节车厢也没人上来，宋一柠忐忑的再次坐下。
如此往复，不断找空座休息，到站站起来，一直折腾到北京城。
原本应该是极其劳累的，但是到了北京就好像充上了电。她还不能累，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第一件事情，找房子。
宋一柠不懂北京的行情，但却知道在北京租房价格很高，所以只能到处去看小传单，然后撕下联系方式，攒齐了一堆小纸条，找到公共电话，一家一家的问，其实在宋一柠离家的时候，母亲塞给了她一个小手机，手机信号不好，转了好几次手才到母亲手里，加上那个时候手机电不经用，而且话费很贵，不及公共电话划算。
宋一柠的钱不够，只能勉强租得起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非常潮湿，只能放下一张小床和行李箱。
只能先安顿在这里了，总比露宿街头强多了。找到地方，宋一柠安稳的睡了一觉。
早上六点，宋一柠准时起床，开始第二件事。
上街买报纸找工作。
宋一柠学的是文史专业，在工科占主导的背景下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甚至连面试的邀约也没得到几个。
一家娱乐公司打来电话，说邀请她去面试，宋一柠是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那个时候的文娱行业也算是戏子之流，虽然开始兴盛，但老觉得有些有些不太正经，或许这一点还是受了父辈们的影响吧。
算了，还是先去试试吧，眼看都要吃不上饭了，还挑剔什么呢？
到了面试地点，装潢还可以，墙壁也不是白色，还真是娱乐公司
还没等观察完毕，女秘书就把她领到办公室，女领导坐到对面看着她，宋一柠伸手把简历递给她。
“宋一柠？”
“是我。”
“这名字像是男孩子的名字。”
“是啊，您也可以把我当男孩子。”
“这意思是你能吃苦？”
“是的。”
“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是的，但我会用最短的时间去学的。”
“每个人到我这里都是这样说的”
宋一柠一听这话就是没戏了
“但是，我觉得在这么多人里，你说的是真话。”
宋一柠不知道该喜悦还是疑惑，这几家她都是这么说的，只有这家相信她。
“谢谢您的信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努力的。”
“我知道。”
女领导拿出一叠照片，一一铺开
“看着这些照片，凭你的直觉告诉我，谁会火？”
这可难住了宋一柠，这照片有男有女，女生都化着妆，男的都是小卷发，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的不同造型。
“你慢慢看别着急。”
领导都发话了，宋一柠只能更仔细地看。
这个女孩倒是和别人不一样，头发长长的，有点婴儿肥，眼神里不像其他人那样具有侵略性，而且笑容也比别人纯粹些。
宋一柠点了点她的照片。
“她？为什么？”
“感觉她的笑有一种传染力。”
“还真是一个标新立异的答案啊。”
“我也只能看出这些。”
“你倒是诚实。”
“我确实不会撒谎。”
“你知道什么叫做经纪人吗？”
“还不是很清楚，不过通过工作我应该可以很快理解的。”
“宋一柠，谈过恋爱吗？”
宋一柠像拨浪鼓一样摇摇头。
“你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有喜欢的吗？”
宋一柠没有再去看照片而是直接摇头，女领导倒是笑的很开心。
“看来没你喜欢的男人啊。”
宋一柠涉世未深，听见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脸红
“女人呢？会喜欢女人吗？”
领导拿起宋一柠刚刚选定的照片，在她眼前摇了摇
“比如她？”
宋一柠等我脸更红了，喜欢女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有悖常理，要不是顾忌自己的温饱问题，宋一柠应该早就离坐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喜欢女人的。”
“记住这句话，不过不是不能喜欢女人，而是不能喜欢自己的艺人，你不要越界，才能保持冷静。”
“我知道了。”
女领导点点头，把照片递给宋一柠。
“既然你选了她，就要对她负责，她的事业、生活、感情，你都要负责的。”
别人都是找工作的，宋一柠是找了个保姆的活吗？
算了，先干着再说吧。
“不要想着先干着再说，而是要把这个当事业，你要记住，你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别人的饭碗，更是女孩儿的青春。”
领导的话有种威严的慎重，宋一柠点点头。
“明天来上班吧。”
这就通过了？
幸福来得太快啦，山穷水尽后的柳暗花明，还真是令人喜悦。
宋一柠走后，女领导叫来助手。
“告诉范经纪，她选定了秦析，让她尝试着带带吧，现在人手不够，她那边忙不过来”
“好。”
第二天一早，宋一柠就在范经纪的带领下见到了照片里的女孩儿。秦析的家对于宋一柠来讲算是很大了，两室一厅。
简单介绍之后，经纪人便撤退了。
“你好，我是宋一柠。”
“你就是新来的经纪人”
“恩。是”
秦析上下打量了宋一柠
“哪里人？”
“安徽。”
“刚毕业？”
“是啊”
“学的什么专业啊？”
“文史。”
“文史？”
“对。”
“那怎么不去当老师啊？”
一听到老师这个职业，宋一柠就想起了她的父亲。
“不喜欢。”
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不喜欢做老师，喜欢烟火气？”
“也不是，只是恰巧进了这行。”
“宋一柠。”
“恩。”
宋一柠以为秦析也要调侃他的名字像男孩子，却不想秦析却不是那样说的。
“名字挺特点的。”
说完就继续窝在沙发上看杂志。
秦析的语气和照片上差的有点远，她的性子有些古怪。没什么不正常，但觉是觉得怪怪的。
“真不知道，公司是放弃了我，还是放弃了你。”
“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她们还能想起公司有我这么一号人。”
宋一柠不擅长接话，而且她也不了解公司，只能继续站在原地。
“你打算继续罚站吗？”
宋一柠听见这话，才坐到沙发上。
一个坐在沙发头，一个靠在沙发尾。
一段合作关系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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