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火

怀着轻松的心情摘掉护目发带，宁王毫不怜惜的捏碎那精巧容器，取出天香豆蔻吞服。得到它的过程跟预计有了变化，但结果还是如宁王所愿。

        可惜可惜，一个小小的挑拨又被不懂四两拨千斤般巧妙化解。

        黑暗多时的视野，渐渐开始能够模糊视物。一握拳，内功便将手中碎片碾成粉末。这份愉悦还没维持多久，宁王骤觉浑身僵硬，无可避免的狠狠栽在地上。摔倒时腰带后复杂的亲王背饰将燃烧精油的烛火碰翻，火舌顺着纱帐和木制品蔓延。

        宁王直道糟了，没预想到这药效如此霸道，此刻是想动也动不了。

        而殿外的侍卫因为太后刚刚独自亲临，又隐约听得争吵，太后离开后众人屏息静气，对之后的异状更是视而不见。

        朱厚照与不懂回到乾清宫时，只看到火光冲天。侍卫们唯唯诺诺刚开口：“太后凤驾…”朱厚照便挥出随身长刀呵退阻拦的侍卫，怪力举起门海鎏金水缸浇透全身，冲进了乾清宫。宫内烟雾弥漫，难以视物。他高喊着“小皇叔！宁亲王！朱宸濠！”义无反顾的深入寻找。

        不懂大骂周遭：“蠢货！还不进去救人！那是人命啊！”又威胁道：“等着获罪吗！”也浇了水冲进去。侍从们忙跟上。

        宁王本在强行挪动，可药力发挥使得周身僵如槁木，想要逃生实在勉强。大业未成，起复之路还没踏足，实在不甘心此刻就葬在，未来登位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易主收入囊中的寝宫。宁王被烟呛得意识逐渐朦胧，隐约听得有人叫他，艰难将玉笛放到嘴边吹出急促尖音。眼前模糊间，只看到朱厚照狂奔寻声而来，满脸失而复得之喜，一把将他抱起，护住宁王向外逃生。

        朱厚照心里明白，朱宸濠品貌过人龙章凤姿，即便没有王爷身份，也有无数痴男怨女情愿为他豁出命去。就算是身为皇上来舍身相救，恐怕也不会在他心中撬出一丝柔情。

        但没想到此举却给宁王留下了深深的疑惑。宁王自问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凡事唯有利大于弊、回报大于付出，才值得冒着风险去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朱厚照为何要担殒命的风险，冲进火海救他这个反叛的逆臣。

        千金之躯不坐垂堂。此时此刻，大明唯一的皇帝，以身当作护盾，护住朱宸濠。屋顶的金瓦片受不住热浪席卷，纷纷落下砸的朱厚照闷哼出声，但他更努力的尽量遮挡住宁王，用肩背撑出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直到被接应着冲出火海。

        宁王此刻想起府中谋士的断语，宁王命贵，有玄武当权之格，只可惜行道中途，火逼金行，燥土困蛟龙不得水引，为大危绝命局，有玄武受戮之险。唯遇生财伤官，局中带杀有制为福神，相助还魂借气破杀局可化解。小皇帝恰是贯如连珠的大贵伤官生财格，今日种种可算是应验了。不过宁王不信命，早早将那人打发了，如今想来，竟字字精准。

        殿外太后归路行至一半，远远看到乾清宫大火冲天，忙带着进宫的籽言率水龙队前往。刚到门口，正碰到宁王将将逃出生天，朱厚照紧搂着他，抬头大叫一声：“母后！”太后望进他充满怀疑的双目，心中大凄，忍不住淌下泪来，哆嗦地指着儿子：“你竟疑我！”

        宁王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后悲态，心生不忍，指甲狠抠了朱厚照一下。皇帝回过神，环着宁王不肯放手，跪地拽住太后裙摆。“儿子涉险，让母后忧心了，是儿子的错，求母后责罚。”

        混乱过后，外间只知皇帝与太后不睦，行踪成谜，奏折多传往宣府待议。京中太傅兼大学士不懂受先皇所托，手握所有兵权，又有皇帝圣旨，持御赐金牌代理摄政。如有人存不臣之心，可以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不懂借机搅乱旧文官的混水，一时间权力更迭，多数入了皇帝亲信的手中。

        几乎在同时，大将军朱寿携带军师宁先生前往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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