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爱在日落黄昏时
分手后的一段时间，袁锦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吃饭运动以及偶尔和朋友去夜店玩玩。除了有时做完饭习惯性拿出两副碗筷和半夜伸手想捞身边的人时会落空以外，其余自己并没有太大感受，所谓的孤独他是没有体会到的，这原本就是他二十余年生活的常态。身边的姑娘像流水一样地出现又离开，他习以为常并且不以为意，分手时都给彼此足够的体面好聚好散，但对黄起他是有抱歉的。他也不知道分手那天自己是抽什么疯对一个姑娘说那么难听的话。如今仔细想想，黄起确实应该觉得他挺不是人的。
柯栩安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袁锦了，打算上门去蹭饭，蹭饭前还很罕见地礼貌打了个招呼。
“在哪里？”
“家。”
“晚上吃什么。”
“煮面条”
“……”
“爱吃不吃。”
“吃，这就来。”
来了以后，袁锦扔给他两包拉面让柯栩安把自己那份也给煮了，就跟个大爷似的又坐回沙发玩switch了。
“黄起不在，我这餐标也跟着降低啊。她什么时候回来？”柯栩安问袁锦。
袁锦控制手柄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接着打“回来了，我们分手了。”
柯栩安十分震惊“什么时候事儿啊？你怎么没说啊。”
“我分个手需要拿个大喇叭全广州喊一圈？前两天的事儿。”袁锦想了想，抬头望着天花板“7月29号吧。”
柯栩安觉得那天很熟悉，他在心里默念29号。恍然大悟“那天不是尤侥…不是，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因为尤侥啊。那你跟黄起解释清楚啊。”
袁锦有些无力的沮丧“她不听我解释。而且，”袁锦无奈“尤侥的事我怎么和别人说啊。”他没那个资格替她公开一些事，更担心伤害了她。他本来也奇怪尤侥回国以后虽然状态不好，也爱在外面胡闹，但她平时是有分寸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麻烦他和柯栩安收拾残局，结果还是他和黄起大吵一架回家后才看见柯栩安早上发来的消息，原来那天是尤侥妈妈生前的诞辰。
柯栩安走到袁锦身旁坐下“要不让小侥去和黄起解释一下吧。”
袁锦想了想“这事你别和尤侥说，她自己的事就够难受了，别让她再有负担。分手也不全是因为她，黄起说她爱不动了。哼，听她放屁。”
柯栩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吃完晚饭回家，他想了想这么多年一直是袁锦和自己这样保护着尤侥。尤侥嘴上不说但他能看出来她心里还是对他们感激的尤其是对袁锦还带着对当年的愧疚。他决定还是把这事告诉尤侥，至于她的选择，没有人会逼迫她，那是她的自由她的权利。
许久，尤侥回复他“栩安哥，我知道了。有机会我和袁锦谈谈。该我解释清楚的我会去面对。你放心。”
柯栩安松了一口气，轻松的咧嘴笑了笑，这是他认识的尤侥没错，坚强，正直，善良的好姑娘。
另一边，傍晚时分，广州的六片山上，黄起和龚佳怡坐在山顶俯瞰山下的景色，这里被称为“广州的眼泪”，而她们在等日落。那天黄起扇了袁锦一耳光冲出星巴克后，她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回酒店，直到酒店门口她才发觉自己刚才过马路根本没看红绿灯。回到房间后她坐在窗边的沙发里双手抱膝呆坐了一个下午，从103层的高空向下看也完全没有恐惧，只觉落寞。打断她无尽情绪的是龚佳怡的一通电话，“宝贝，你回广州啦。要唔好一起食晚饭呀？”
黄起略带沙哑的嗓音和她说“佳怡，我和袁锦分手了。”
龚佳怡敲开酒店房门时看到的就是那个逆着夕阳杵在她面前，脸色看起来格外憔悴的黄起。她伸手抱了抱黄起，没有说话。十分钟后她拉着补好妆的黄起去酒店的高级日料店大快朵颐，始终没有提起袁锦有关的话题。就这样相安无事地龚佳怡陪着黄起呆了两天喝酒吃饭自拍日子照旧，只是黄起话变少了。第三天早晨，黄起对龚佳怡说：“我们去看日落吧。”
山顶岩石之上的落日慷慨地洒在每一个棵树木每一栋楼房的背影上，那一幕如同一封神昭，赦免了所有苦难与罪责。黄起所经历的激昂的青春，被消耗而破碎的感情都像扫雷游戏里打了一个又一个叉，而现在她要去点击下一个方块了。
黄起突然想起《爱在日落黄昏时》里男人说忘掉一段感情就像换掉一包麦片一样简单。可女人说她永远忘不掉她交往过的每一个人，任何人都无法被取代，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感情结束的时候她总是很受伤，也从没有完全恢复过。可即使是这样大幕落下，黄起也要去克服她的痛苦，好好生活了。龚佳怡看着她的背影这次她沐浴着落日余晖，仿佛要走向太阳。
那些还没结束的事情，就都留在这个黄昏吧。
尤侥再碰到袁锦是袁锦回家里吃饭那天，晚上尤侥吃完饭从家出来遛弯，刚好碰上袁锦开着新换的大g从家出门开出来。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停下。
袁锦把车停在一边，下车点起一根烟，倚靠着车门，还是那副懒散样子，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你爸怎么肯给你换车了？”
“要去他公司实习了，提前奖励。”
“哼到底是疼儿子。”尤侥咋舌。
“你到底有事没事？”袁锦懒得在这里听她墨迹。
尤侥也不开玩笑了，严肃起来“听柯栩安说你分手了？还因为我？”
袁锦皱眉：“他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说？”
“需要我去解释清楚吗？我没问题。”
袁锦眉头紧锁，更苦大仇深了“真不用，我和她感情出问题，叫你一个外人出面算怎么回事？”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如果因为我的问题，让你们分手，我也会抱歉。”尤侥回答他。
袁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抽烟。
“袁锦，你一直逃避没用，感情不抓住就溜走了，你想等女孩冷静下来，可她冷静了你也凉了。”
袁锦转想了想，过头看向她。
“你放心，我只说我应该解释的部分，该你自己承担的，你也别想逃。”尤侥向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一颗烟抽完，袁锦把烟掐灭在路面垃圾桶的烟灰缸里。用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是她不要我了。”
“你好，我是尤侥，有时间可以找个地方和我坐下聊一聊吗？”黄起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坐在阶梯教室里上专业大课。广州座城市有属于它的温情也固然有它的冷漠与疏离。这座城太大了，无羁绊的两人再也没有碰见过。开学后也在彼此刻意保持距离，黄起最近在忙着找机构打算申请研究生，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思放在感情上去仔细思考她和袁锦之间的问题，直到这条短信才把她的思绪带到这里。她本能的逃避是不愿意答应去见她的，但下一秒，讲台上教授提问到了袁锦，她听到后排那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这里。”起立时座椅弹回椅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没有回头看，就可以想象到他冷淡桀骜的模样，慵懒随意的站姿，俊朗的五官映入她的脑海。袁锦从黄起走入教室就留意到了她。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短袖搭配着水洗蓝的牛仔裤，简单干净。他也知道黄起都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可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黄起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在他开口那一瞬间的的确确心跳漏了一拍。她鬼使神差的回复了尤侥“好，你定时间地点。”
尤侥在江南西选了一家咖啡厅，是美式复古的格调。黄起走进店里时，尤侥一眼就认出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来这边坐下。
“要喝点什么？”尤侥问她。
“一杯冰拿铁，谢谢。”黄起对尤侥说也同时又对服务员说。
黄起转过头看着尤侥，和她想象中有一些不同，她猜到尤侥一定是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孩子，可当她真的见到尤侥，尤侥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胸前有蓝色的图案，及肩短发显得她脸小巧而精致，拉夫劳伦的白衬衫盖在腿上，五官舒展鼻梁高挺眉眼干净。除此之外，尤侥身上还有一点她读不懂的特质。
“很意外我会主动约你出来吗？”尤侥主动开口。
“说实话，真的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坐在一起聊天。”黄起如实回答。
“你找我想聊什么呢？”黄起问她。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你一进门我就认出你了嘛？”尤侥说“我见过你，袁锦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如果你是想说你和袁锦之间亲密无间没有秘密，真的大可不必，我和他已经分手了。”黄起并不想听下去。
尤侥没有理会接着说：“但那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照片了。在英国时，叶俏漪总会翻出你和她的照片来看，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很在意你。”
“你怎么认识叶俏漪？”黄起觉得自己接收到了爆炸性的信息，一时间脑子有点宕机。
尤侥喝了一口桌上的黑咖啡“她大概没和你说过，我和她在英国交往了两年，现在我回国了，我们分手了。”
黄起的大脑彻底不工作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细细梳理，一切也都有迹可循，叶俏漪前几年变得开朗起来，最近又继续封闭了自我，十分消沉，而尤侥在国内也会深夜在酒吧买醉。
“所以你和袁锦…”黄起一时接收了太多信息，是在没打好草稿。
可尤侥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有条不紊的继续说到：“我和他只是朋友，那时候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我也很抱歉曾经带给他的伤害，更不想如今因为我再让他失去一段他很在意的感情。”
“尤侥这个名字是我后来给自己起的，因为我这么多年得到的都是靠侥幸。小时候侥幸得了个有钱的爸爸，侥幸承蒙袁锦和柯栩安照顾，侥幸和叶俏漪这样好的人相爱了。”黄起看到了尤侥眼中一闪而过的雾气，但很快就消散了。
“可是啊，我得到了这么多，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的代价就是啊：此生挚爱，永不复得。”
黄起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她好像想到用什么词描述那种她看到的尤侥身上的特质了。坚毅或悲伤都不足够准确，她想到最贴切的词是悲壮。
黄起一时间说不出话，尤侥接着说：“我其实不知道你和袁锦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问题不要是出在我身上。我从不是你和他之间的阻碍，我能感受到他对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听柯栩安说袁锦为你做菜，为你养狗，为你飞去你老家。黄起，像袁锦这种人，他能突破底线的对一个人好，那个人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
黄起默默地点了点头。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的一切。
尤侥对她说：“我今天会约你和你说这些呢，其实并不全是因为袁锦的关系，袁锦并不足以让我愿意揭开伤疤来面对你，可如果我鼓起勇气揭开伤疤就能为叶俏漪或她的朋友做点什么，我想是愿意的。”
尤侥觉得自己绷了一下午的情绪快撑不住了对黄起说，“时间不早啦，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啦。”
黄起下意识问出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还爱叶俏漪嘛？她现在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你们真的不能和好了嘛？”
尤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黄起：“黄起，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和她不顺路了。”
这次黄起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泪了，但却隐忍着始终没有流出一滴。这样的神情几年后她也在那时已经是当红影星的叶俏漪脸上见到了。
那是她们喝了很多酒，叶俏漪脸上的疲态清晰可见，褪去平日抛头露脸的明星光环，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黄起问她怎么想进娱乐圈去拍戏做明星了。
叶俏漪喝的很醉只是一直笑，然后搂着黄起在她耳边说：“黄起，我知道她被束缚住了，但没关系，如果她不能摆脱那些，就让我替她走的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如果能让她每时每刻都看到我带给她的那么一点点希望，那我的努力，就有价值。”
和尤侥见过面后，黄起回去的路上脑子一直很混乱除了叶俏漪和尤侥的事带给她的震惊，更多的她不得不开始仔细思考她和袁锦的事。就像尤侥说的，她和袁锦之间的感情确实出了一些问题，问题不是出在尤侥身上而是自己是一个在感情里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袁锦这样一个曾经的浪子也并没有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至少在一些事的做法上她永远不能接受，尽管她至今还没有说服自己承认自己已经不爱他了。可如今…两个人真的还有以后吗？
这样的惆怅并没有给黄起的生活带来太多的影响，日子还是不温不火的过着，眼下她还要应对出国留学作品集和雅思考试，以及毕业论文。到了大四就好像踏上了一个时速最大化的跑步机，她兀自地一直在跑，使她短暂停下来的是吴易那个学妹女朋友冯宁宁，她在学校话剧社排练的话剧今晚在音乐厅首演。邀请她和龚佳怡一起去看特地给她俩留了前排的座位。黄起一直很喜欢这个学妹就答应了她一定去看。
龚佳怡和黄起为冯宁宁买了一束鲜花他们怕演出谢幕后找演员们合影祝贺的人太多，吃过晚饭后就早早先去了音乐厅。后台冯宁宁已经化好妆换好了演出服装。她穿着一件欧洲中世纪宫廷风格的晚礼服，戴着银白色的带卷假发和大大的帽子。裙撑把她腰身撑了起来，格外滑稽。冯宁宁看见们来了激动的跑过来“学姐，你们来啦。”
龚佳怡把花递给她“演出顺利啊，宁宁。”
“嘻嘻谢谢学姐们啦。我们拍一张照吧。吴易，你过来给我们拍照。”冯宁宁催促着吴易抓紧过来。
自从分手以后，黄起再也没有和他身边的朋友接触了。这次私下里见到吴易还是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交流。显然吴易没把这当一回事。
“好了好了，拍好啦。”吴易把手机递过来三个人看了看照片。
“行，可p！”三个人达成共识。演出快要开始了黄起她们和冯宁宁告别走向观众席，冯宁宁穿着演出服不方便去台前，就给她们指了指座位“那一片都是我们给朋友留的，随便坐哈。”
两人走后，吴易挂了电话走过来和冯宁宁说“宝贝，我去接袁锦，然后就直接去位置上坐着等你演出了啊。”
“去吧去吧，对了，他俩现在还不能坐一起嘛，俩人真不和好了吗？”冯宁宁问吴易。
吴易挠挠头：“没和好吧，不知道他俩什么情况。”
吴易走出音乐厅看见袁锦大咧咧的靠着栏杆站着玩手机喊住他：“袁锦，这边。”
袁锦看见他，收起airpods向他走过去。“出来这么慢，你爸爸快让蚊子咬死了。”袁锦抱怨道。
“我还没说你呢，黄起和龚佳怡都知道买束花自己来后台，你倒好，空手来不说，还踩着点让别人出来接你，你真是大爷。”吴易更无语。
袁锦听见黄起名字有些意外：“她们怎么也来了？”
“冯宁宁叫来的。快点走吧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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