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秩序小镇（13）
‘手术’仍在进行中；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丽姐状态很诡异，为她手术的豺狼医生也诡异，这场粗暴的‘手术’更诡异。
你有见过接肢，接腰手术不在急救室，而是在一张普普通通的铁板床上吗？
你有见过医生拿着手指长的钢针来回缝纫，根本不用任何仪器，一点儿不在乎肌肉组织和神经元吗？
比起医生，被手术的‘病人’更变态……
叶宸很想问：姐姐，打麻药了没？
“你们几个老实点儿。”
豺狼医生，之所以这么叫他，不止那张酷似豺狼的脸，更因为他身上旺盛的毛发，简直不像人。
“谁敢打扰我手术，本医生不介意把你的大脑袋与小脑袋调换一下。”
裤裆超人吗？
想想那个画面，叶宸嘴角直抽。
他们三人踏进别墅时，手术台上还能看到肠子和内脏。仅仅过了几分钟，断成两截儿的丽姐，已经被粗暴的缝合成一体了。
她揉了揉丑陋的、狰狞的锯齿形疮口，那里竟然滋生出一根根细长的灰绿色肉芽。肉芽们相互纠缠拧巴，咬来咬去，那可怕的疮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很快不出原来样子。
丽姐面色由灰变绿又变红，等腰部一圈肉疮子凝固成瘤后，她甚至能下床了。
这恐怖的恢复力，变态都不足以形容，还是人吗？
“你这个疯子。”
豺狼医生见怪不怪，他拿起剪刀粗暴的剪掉脸上又变长的黑毛，对着丽姐抱怨道：“要不是我出门即时，你就等着被扔进垃圾场吧。”
“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丽姐揉了揉腰肢，从床上跳下来，又亲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早晚的事，不是吗？”
“不许喝酒。”
医生抢过酒杯，警告道：“你体质再特殊，也不能乱来。至少这三天得戒酒戒烟，最好连食物都别碰。”
“怕什么？”
丽姐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用诡异的语气说道：“这不是有送上门的补品吗？”
叶宸三人大惊，丽姐继续：“你们不该来找我的，尤其在‘秩序之钟’响起之后。”
“我只想请教几个问题。”
叶宸谨慎地询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丽姐终于笑了，语气充满诱惑，“成为我的人偶怎么样？”
人偶？
不怎么样！
“那，那些不会都是活人做的吧？”
吕杰颤栗的手指指向客厅一角，他喉结上下浮动，眼睛里的惊恐洪水似得向外溢。
客厅角落有什么？
那是展览着一大群栩栩如生的肉偶娃娃，它们肩比人高，表情各不相同。
盯久了，会让人产生奇怪的画面，仿佛它在和你说话，说话……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惊悚，就像有人在你耳边轻轻抚摸、低语、吹气，捉摸不定，毛骨生寒。
不要看它们，因为它们也在看着你……
“好，好美，好大，好温柔，好想拥有……”
贪婪是黑色的，在诱惑面前，最先沉沦。
狗头人嘴里发出低吼，叶宸毫不犹豫给了吕杰一巴掌。
他力道并不大，却见吕杰两眼一翻，直直栽倒在地上，嘴里还不断溢出白沫。
“他怎么了？”
紧握手机上的几根手指迅速泛白，叶宸警惕地盯着丽姐和豺狼医生，心里暗暗后悔：托大了，应该等萧时忆一起来的。
“贪婪的家伙，不自量力。”
丽姐只是静静看着，医生却取出一管药剂，轻飘飘丢给叶宸，“喂他喝下去！等人醒了，记得告诉他，下午到我的诊所一趟，这是贪婪的代价。”
医生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眼睛猝然呆滞，“糟糕，小李子又被割了！但愿他能坚持久一点，否则我只好找只动物的给他接上。嗯，小牛犊就不错，说不定他更喜欢……”
越嘟囔越觉得可行，医生一通收拾，大步离开别墅。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啊。”
丽姐竟然还抱怨医生，听得叶宸满头黑线。
他趁机问道：“那位医生的超凡能力，可以缝合万物？”
“超凡能力？”
丽姐随意披了件绒毯，她翘着腿，优雅的倚在沙发椅上，“很新奇的称呼，很可惜，并不是。理想乡和忘忧水，并不会赋予我们超能力。”
怎么会？
不提他的舞蹈，周茜堪比吐真剂的语言和李悠悠漫画实体化，怎么看都是超能力。
更不论眼前这个被拦腰斩断，还不死的女人了。
“收起你怀疑的眼神，这是对我的侮辱。”
丽姐或许会隐瞒，却不屑说谎，“这是秩序，你看到的所有非同寻常，都是秩序。”
都是秩序吗？
叶宸心中一动，“广义上的秩序？好吧，是我狭隘了。可你为什么不死？”
被腰斩也是秩序，而且还是秩序之钟钦定的。
“死？”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在理想乡，死亡才是最大的奢侈。你真有本领杀死我，我会感谢你一万年的。当然，是真正的死亡。”
“什么意思？”
叶宸升起不好的预感，“难道这里死亡的终点是……垃圾场？”
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词。
丽姐沉默，反问道：“那里会让你获得新生噢，想不想体验？”
“不想，我现在这样挺好。嗯，垃圾场在哪儿？”
叶宸怀疑副人格很可能去了那里。
“这不是你该问的。”
丽姐拒绝回答，然后脸上出狂热来，“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死？因为，我是秩序的孩子！”
孩子？
捡来的吧！
叶宸不敢把心声说出来，正待继续追问呢，丽姐却失去了耐心。
她把目光对准了进入别墅后，就自动隐形的狗头人，“你知道规矩的。”
“是。”
狗头人表情虽然被狗头遮挡着，叶宸却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就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不由分说，对着自己的心口扎了上去！
“干什么？”
叶宸吓了一跳，可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于是……
‘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灿烂的星光，永恒地徜徉……’1
狗头人立马丢掉刀子，挺起胸膛抬起头，嘴巴扬起欢快的笑容。
他仿佛置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勇猛又豪迈。
他挥着手、跺着脚，随着音乐欢快舞动起来！
丽姐第一次见这个，‘腾’得从沙发椅上跳起，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狗头人哭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咳咳，狗兄啊，好好儿的，为什么想不开？”
叶宸也很无奈，这首舞曲是随机播放的，也没想到这么应景……
当然，对狗头人和丽姐而言，这不是应不应景的问题。
“快，停下，求你！”
“这就是你感染的秩序？”
看着狗头人越来越欢快、越来越激昂的舞蹈，丽姐直打冷战。
叶宸在她扭曲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恐惧。
“咳咳，失误失误。”
叶宸多鸡贼啊，见缝插针道：“其实，我原本想放《痒》的，手一抽，点错了。”
《痒》……
可真谢谢你啊！
狗头人陷入回忆不可自拔：那不正是昨晚，彻底击溃他心防的‘超级核弹’吗？
丽姐吓了一跳，她根本无法想象狗头人跳‘痒’时的样子。
可仅仅想一想，就令她浑身不自在——打死她，她也不跳！
“咳咳，或许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
丽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异常温柔道：“小狗子你也太认真了，我不过随口一说，没让你自杀啊！”
‘自杀’两个字咬得极重。
“我，没有，自杀，我，在放血。”
好吧，是叶宸误会了；
不经允许，踏入丽姐的别墅，必须留下一升血。
不过，狗头人竟然敢对着心脏捅，真不能怪叶宸误会——这么好的导盲犬，死了多可惜？
“放血也不行，一升血你会休克的！”
叶宸义正言辞道：“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我的朋友！”
“……我，自愿的。”
叶宸奇怪的看着狗头人，“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是，没有人。”
没有人，当然也包括你自己……
‘在那一片苍茫中一个人生活，看见远方天国那璀璨的烟火……’
狗头人很想去‘远方天国’，可他还在跳……
[主播有病，鉴定完毕！]
[真特么……奇葩。]
[这‘朋友’，也忒霸道了。]
[就是就是，昨晚上也是，可怜的李悠悠。]
[我算明白了，主播对扮演‘人设’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见狗头人终于‘悟’了，叶宸大感欣慰。
随后，他关掉了音乐——他目前不太想让丽姐知道舞蹈具有传染性。
音乐一停，丽姐明显松了口气，十分热情道：“你果然是个人才，我的眼光一直没错。”
呵呵，是谁说让他准备棺材板的？
叶宸也不较真，同样回以微笑。
“去小客厅吧。”
“好。”
丽姐刚迈开步子，身体猝然一僵！
不止丽姐，狗头人与叶宸同样如此，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
‘可恶的小偷永远无法理解劳动者的辛苦，偷盗者都该死！此刻起，所有小偷和盗贼，主动砍掉自己的右手！’
“又有了新秩序。”
“麻烦了！”
后面一句是丽姐说的，叶宸不解，刚要追问，鼻子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三人同时回头；
就见躺在地上的吕杰，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狗头人丢掉的刀，并把自己的右手砍断了！
“快，救人！”
叶宸反应最快，直接抓起披在丽姐身上的毯子，朝吕杰冲去——他虽然自己砍断了右手，可人还昏迷着呢！
“可恶，把毯子还我！”
丽姐气得直跺脚，要不是忌惮着羞耻‘舞蹈’，她一定会把叶宸做成人偶娃娃！
狗头人只迟疑了一秒，就跟了上去。
“止血药，止血药……可恶，必须带他去医院！”
叶宸正急呢，就见狗头人从脑袋上狠狠‘薅’了一把，然后把大片狗毛堵在断口上。
奇迹发生了，吕杰断掉的小臂，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流血。
叶宸看着半张脸都快薅秃了的狗头人，眼睛直冒绿光：
“狗兄，你浑身都是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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