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秩序小镇（16）
副人格又犯案了？
真是个麻烦家伙！
叶宸很是头痛，虽然人不是他杀的，可毕竟是他的副人格，心里总有些别扭。
还有，你既然都出来了，为什么不先来找他？
幸亏他足够谨慎，运气还不错，否则走出别墅的，说不定不是人，而是人偶了。
“史警员，好久不见。”
丽姐竟然也跟出来了，她热情招呼史哲，又对着叶宸意有所指道：“史警员可是我们镇上，最富有正义感的警察了。”
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史哲对丽姐印象不是很好，敷衍客气两句后，赶紧拉着叶宸离开。
“你送他去诊所，我和史警员先去现场……你找的到我吗？”叶宸对着狗头人期待问道。
“我，记住了，你的，味道。”
不愧是导盲犬，叶宸满意笑了……
四人分头行动；
等狗头人走远，两人也拐向巷子后，史哲才急切地表达关心，“他不是要杀你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叶宸三言两语敷衍完，又把话题引了回来，“我们直接去案发现场？还有，你们确定是冒充我的人犯案？不会搞错了吧？”
“不确定，不过据说现场与昨天很像。我们怀疑，那是一个祭祀邪神的仪式！”史哲说得郑重其事，叶宸却越听越想笑。
“你不信？”
见叶宸不以为然，史哲悄悄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冒充你的凶手，极可能是昨晚冒犯秩序之中的入侵者！我们和黑手党对此都十分重视，只要抓住他，咱们小镇才能恢复平静。”
“你刚来没多久，还不知道秩序之钟的恐怖……”
史哲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神情凝重道：“若无法平息它的愤怒，所有人都会死。”
砰……
砰！啪！
两人正走在小匝道上，说话间，前方忽然传来重物落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愤怒的争吵与咒骂。
史哲神情一肃，立刻掏出警棍，并朝案发地点赶过去，叶宸紧随其后。
“该死，快把‘堕落’交出来，否则老子送你见上帝！”
“不，不可以，你无证抢劫，会被通缉的……”
“哈哈哈！醒醒吧，可怜的女人，秩序之钟即将清洗小镇，没有人能承受祂的怒火！这时候，谁还在乎执证？啊，多么美妙的空气，我早想……嘶，可恶，你干什么？救，救命啊！”
等史哲和叶宸赶到时，一名断了臂男子‘啪嗒’一声，从二楼阳台上摔了下来。
他的右手被整齐切掉，这应该是‘秩序’的惩罚。而真正致死伤，是插在他胸口，打磨光滑泛着乌光的铁杵。
“你说得对，祂得怒火已被点燃，谁还在乎守序呢？”
站在二楼窗口处的，是一位身材瘦弱，却面带癫笑的女人。
她衣衫被撕烂，露出里面一道道泛青、泛紫甚至泛黑的新旧伤痕——它们相互交织、叠加，似乎从未愈合过。
“咕…咕咕……救，救我……”
摔在地上的男子嘴里不断涌出大口鲜血，他朝叶宸二人露出祈求目光。
他不想死，可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姚佳，你杀人了？”
史哲认识女子，因此更加震惊，“你是‘守序’者，无证杀人，会受到惩罚的！”
【系统提示：此地有人无证抢劫，线人执照生效，请问是否通报？】
【系统提示：此地有人无证杀人，线人执照生效，请问是否通报？】
这也行？
叶宸毫不犹豫全部选择确认，4点积分到手。
身为上线，史哲第一时间收到了‘秩序’提醒。他幽怨地看了叶宸一眼，仿佛在说‘我就在现场，你通报个屁啊？’。
“原来是你，小史警员。”女子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真不凑巧，你们早来两分钟，就能英雄救美了。”
“你必须和我回警局！”史哲严词说道。
“好啊，只是……”
她取出一瓶红色液体，痴盲的自语道：“三天，整整三天，我终于换来了堕落！只有它，才能拯救我的孩子。可是，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想抢劫！有证我也认了，可他并没有！”
说着，她竟然打开了瓶子，把‘堕落的红’一股脑全灌进了嘴里……
叶宸嘴角直抽：不是救孩子吗？怎么你自己喝了？
“嘻嘻，我可以和你们回警局，前提是先抓到我！”说完，女子把空瓶子丢在地上，转身消失在二楼。
“追吗？”
叶宸询问，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史哲迟疑几秒后，叹息道：“算了，没时间管她。更可况，唉，这也是个可怜人。”
“他怎么办？”
叶宸指了指脚下的尸体，想到什么后，蹙眉道：“你之前说镇上快乱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
“现在才刚刚开始，警方与黑手党勉强能控制。若我们不能尽快抓住入侵者，等到了晚上，甚至下午……”
他没有说完，叶宸却理解了他的意思：到时候，理想乡将变成真正的犯罪之都，杀戮小镇！
“不太妙啊！”
之前叶宸只紧张‘秩序之钟’每间隔两个小时，新生成的秩序。它就像悬在头顶的死神镰刀，不知什么时候落下。
可现在，他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随着秩序崩坏，犯罪将席卷每一个角落，而他，将寸步难行！
善良的史哲虽然放过了姚佳，可她的名字已经被记录在公布栏，等警方腾出人手，依旧会惩戒她……
两人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赶到案发现场——理想乡西陲角落，一个废弃的公园。
之所以耗时这么久，因为他们又目睹了两场犯罪。其中一场被他们阻止，另外一场却晚了一步，不过行凶者却被史哲当场擒拿。
“史警员，你的使命感虽然值得鼓励，可也要分清楚场合和时间。”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依旧狂妄的犯罪者，李警官非常生气，“该死的杂碎，等警方腾出手，一个都不会放过！”
“嘿嘿嘿……哈哈哈哈……祂已醒来，你们会死，我们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你已经疯了。”
‘秩序之钟’给本就压抑的小镇又笼上一层厚重，在水岸线上挣扎的人们，终于抛弃了理智，他们堕落着、畸变着，在可预知的未来疯狂着。
眼前的犯罪者就是赤果果的例子，他的眼睛被愚氓蒙蔽，心灵被恐惧扭曲，当心底那根弦丝被无形之手生生扯断后，他彻底陷入癫狂的泥沼中，再无法挣脱。
李警官吝啬的送给他一个怜悯眼神，示意把人带走后，才转向叶宸：“把你找来，是周律师的意思。”
叶宸沿着石子路，看向废弃的公园深处，周茜靓丽的身影，在荒芜的衰败中格格不入。
“事实上，我们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只等分析结果出来。”
李警官拂去肩上肮脏的灰尘，顺着叶宸目光望去，脸上厌恶显而易见，
“该死的变态，简直不可理喻！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案发现场……比上次还要残暴血腥。”
而且不是照片。
“感谢您的提醒。”
三人沿着破败的石子路，很快与等待许久的周茜汇合。
“你比想象中来得更晚。”
周茜一如既往的女王，她推了推眼镜，意有所指道：“懒散和懈怠，只有两种原因，要么诱惑与利益不足，要么因某种原因故意逃避。”
叶宸，你属于哪种？
“还有第三种。”
叶宸笑着伸手指了指脚下，“当你转身后，攸然发现，那个懒散的人，已经从石子小路拐向康庄大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
李警官顺着叶宸手指，看向脚下石子路，“唉！以前啊，这里可是理想乡人气最旺的地方，直到……”
李警官没有继续说，可他脸上的萧瑟与落寞，却感染了所有人。
“或许不该问，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茜打破沉默，她显然在叶宸不知道的时候，挖到了不少信息。
“五年前啊，呵呵，那时候的理想乡，还是真正的理想乡。”
李警官只感慨了两句，并不想多说，“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入侵者！可恶的家伙，竟然敢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治安所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如何确认冒充我的杀人犯，就是入侵者？”这是环绕叶宸心头的疑问，不找到答案，始终不安稳。
“呵呵，狐狸再狡猾，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李警官看向史哲，“小史，你来说。”
“是！”
史哲轻咳一声，解释道：“虽然他不知用那种方式，绕开公布栏，甚至还冒充你的名义，但理想乡的‘秩序’是不容亵渎的！我们治安所有一位警员，他的能力与通感有关。通过感应公布栏和秩序之钟，终于锁定了凶手。”
又是通感，不过与魔力利用‘语言’通感不大一样，那位警员可以感应物品？
也不一定是物品，毕竟死物没有‘灵魂’，而公布栏与秩序之钟都很神奇，与普通物品不同。
叶宸看了眼周茜，她的‘律师逼供’，似乎也属于通感秩序。
或许可以……
周茜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叶宸点点头，没说什么。
几人很快到达案发现场，等真正亲眼目睹，叶宸才知道，真实与想象，差距有多大。
被腐朽吞噬的游泳馆内，是潮湿的恶臭与猩红。那种味道，就像刚刚死亡被扒光的尸体，被人用双手插入胸膛，伴随着‘滋滋’声，一点点撕扯扒开，然后取走里面的肮脏，再把自己的脑袋装进去……
叶宸感受到自己的san值正疯狂下降，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濒临崩溃。
那泼洒在潮湿上的猩红秽物，化作网状的流线，铺盖在他的瞳孔上，一点点侵入，包裹他的大脑，蚕食着精神与理智。
那散落一地，任人摆布的光滑肉块们，仿佛都滋生出属于自己的独特生命，它们相距甚远却相互勾连，形成一个可怖的整体，齐刷刷冲击着叶宸快要凝固的瞳孔……
“呕……”
比起只看一眼，就冲出去的周茜，叶宸算好了，至少他只呕吐了两次。
“谢谢。”
接过史哲递过来的矿泉水，叶宸虚弱的走出游泳馆。
看着废弃的荒芜，他的眼前依旧被猩红覆盖，整座公园都笼上了诡谲味道。
“咳，咳咳……李警官，你们比我先看过现场，难道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那种地方，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靠近的！
“我们怀疑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而仪式本身，就存在精神污染。”
李警官显然也看过现场，“这与昨天十分类似，普通人，尤其是精神与理智低下的人，绝不能靠近。”
“……”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事先提醒一声？
没瞧见周美女还趴在一旁‘哭’吗？
“死者是一名女子。”
“是的。”李警官不明所以。
“可是昨天是男子。”叶宸粗暴的解释道，“我有看到女子照片，她很普通，并不具备威胁性，与昨天的‘罪犯’不一样。所以，我怀疑不是一个人犯案。”
副人格虽然对杀戮有着偏执到极致的追求，可他绝不会随随便便选个人就杀，这方面他同样偏执。
更重要的是，案发现场虽然极其相似，叶宸依旧察觉到了些许不同：残忍与血腥更浓，反而少了几分艺术气息。
正是这几分‘艺术’上的差距，令他笃定犯案者不是副人格！
“呵，你的推理毫无依据。”
李警官不屑，“你只是个正常人，如何能揣测变态的心理？说不定，他只是激情作案呢？不要用伟大的艺术做借口。”
李警官‘艺术’细胞显然不太活跃，根本无法察觉两起案子的差别，“更可况，这只是其中一个案发现场。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那个可恶的入侵者，竟然连杀了三个人！”
三个人而已，秩序之钟还一口气腰斩了近百人呢，也没见你们多气愤……
因秩序之钟的关系，治安所人手严重不足，另外两个案发现场，只好转交给人手众多的黑手党接手。
叶宸正犹豫要不要也去另外两处看看呢，狗头人来了。
“你受伤了？”
因叶宸的原因，狗头人戴的‘狗头’依旧是早上那个。他的半边狗头似乎被重物击打过，溃烂得都不成型了，身上原本干净的衣服，也被撕扯出好几道口子，几处伤痕十分明显。
“没，事。”
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少言寡语的狗头人很吝啬语言，“你的，朋友，不给，治。他偷了，医生的，东西。”
好吧，这并不意外。
吕杰被断手，能被他偷的人实在有限，最有可能的，不正是与他同住一屋的俞泽吗？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灵机一动，叶宸说道：“狗兄，你鼻子灵，快进去看看。”
李警官皱眉，显然不想让无关人士参与。
不过，他也明白案子的重要性，毕竟关系到全镇人的性命，谨慎一些总不为过。
狗头人点点头，在史哲的带领下进入游泳馆。
不到一分钟，他就出来了——虽然没有呕吐，但他的状况看起来，竟然比叶宸要严重！
“噁！！！”
狗头人摇晃着身子，从游泳馆爬出来。他双眼赤红，身上不断渗出可怖的气息，似乎有什么扭曲的力量，正从他的体内觉醒。
李警官立刻掏出枪对准狗头，叶宸赶忙阻止，“别这样，他是我的朋友。”
见史哲也举着警棍跟在狗头人身后，叶宸赶紧上前，也不管狗头人身上的污秽，便要把人搀起来。
可是，狗头人却拒绝了。
“离开我，远一点……给我，点时间……”
叶宸赶紧躲开，狗头人趴在地上嘶吼了整整五分钟，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还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他。”
“嗯？”
叶宸一愣，狗头人艰难的继续道：“我，记得，他的，味道。里面有相同的，味道。可是，不一样。”
什么意思？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叶宸都听懵了。
奈何狗头人实在不善于表达，憋了好久，才解释道：“他，污染了我，我，我也想，做同样的，事……”
传染！
副人格偏执的杀戮，不仅是血腥艺术品，还具备传染，不，是污染性！
“李警官，昨天的案发现场，有几个人亲眼见过？”
李警官也不傻，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色严肃道：“不多，除了报案人外，只有两个……呃，假如之前没人的话。”
“我需要他们的资料，另外，最好安排我与他们见一面。”
终于调整好的周茜，也听到了双方对话，她惨白着脸说道：“必须尽快排查！假如案发现场果真具备传染性，问题会变得非常严重。”
“糟糕，黑手党！”
李警官也想到了，比起‘守序善良’的他们，‘守序罪恶’显然更容易被污染！
这时候，狗头人再次发出压抑的低吼声。
这才过了多久，他竟然控制不住了！
“我，不想杀，人……”
狗头人猩红目光里露出犹豫与挣扎，最后却化作坦然的虔诚，“我，需要，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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