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林冶义正言辞地回道：“不敢就勿妄言……东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各自有一个房间。草堂除了吃饭的正房，里间是师尊的寝室，东偏房是诵经读书的书房，西偏房是师尊的药房。明日起，你二人随我一起，卯时起身打坐；辰时开始打理后院和山谷；申时诵读经书；酉时休息。”

        宋煜回想起医学院比自己还高的蓝色书山，无限时的实习加班，不禁问道：“本门的修炼这么简单？”

        “简单吗？能力不强野心不小！”林冶怼他道。

        宋煜心想，若是拜师干苦力，那自己何时才能炼成魔尊灵核，于是转头问裴昀：“师尊，本门除了种地，没有什么符咒和习武之法吗？”

        “欲速则不达。”说完扔给宋煜一块木板，“你若想学习符咒，先学刻字吧。”

        这下彻底堵住了宋煜的嘴，他现在能理解人民币玩家充钱练级的快乐了。

        第二天打坐完，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裴昀便带着林冶、七七和宋煜上玄妙山了。宋煜打着哈欠跟在裴昀身后听他念道：“清晨入玄妙观，可观初日照高林。平原观日出，知其苍茫；城中观日出，知其温暖；高山观日出，得其壮阔……”

        宋煜嘴上不说，心想你还真是终日无思虑，赛过活神仙。

        到了玄妙观，裴昀邀请了其他师兄弟和观中道侣给宋煜和七七行了拜师入门的祝愿礼。接着又带两人走进大殿，给扶桑大师上香，嘱咐他两向祖师行三拜九叩大礼。裴昀一字一句用郑重禀告的语气道：“裴子乔上表扶桑大师，现明之与睿之二弟子正式拜入玄妙观裴子乔门下，望神君护佑。”

        仪式完毕，裴昀带着三个人走出大殿。几天前还是小乞丐的七七竟然成功拜入了修仙正派，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而宋煜像走戏一般充满新鲜感，对日出晨光云海之上的玄妙观更是叹为观止。裴昀看得出大家心情都不错，于是说：“趁这次机会，我带你们师兄弟几个把观内各处都走走看看吧。”

        林冶第一个开心地说：“好呀，师尊，我入门五年了都没有去过藏经阁。”

        裴昀今日也心情大好：“好，今日就带喻之去藏经阁。”

        藏经阁在玄妙山最高的山峰上，得先从玄妙观所在的中峰下山，再爬上最高的西峰。这次裴昀没有遁光飞跃先行一步，而是陪着三个徒弟顺着山路石阶上上下下。在这样绝妙的景色中，四个人倒也不觉得累。

        好不容易到了藏经阁门口，走在前面的七七刚要推门，就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裴昀从身后接住七七道：“睿之，藏经阁有仙道结界，金丹期之前的修士是无法打开的。”

        “师尊对不起，是七七失规矩了。”

        只见裴昀抬起左手，右手在左手掌心不知道画了什么符咒，然后又将掌心对着门扇，只见符咒的图案闪出金光，藏经阁的门便打开了。

        “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宋煜问道：“师尊，藏经阁里究竟放着什么宝贝？防备如此森严。”

        裴昀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下面几层是几百年来五湖四海搜集的经书典籍，顶层是玄妙观的灵石供奉处。”

        灵石是修士修炼的法宝，脖颈上戴着灵核的宋煜对这低等级的玩意儿自然不以为然。但林冶就不一样了，能够见到本门能量最高的灵石，也算他入门的荣耀了，于是说道：“师尊，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可以，这就带你们上去。”裴昀答道。

        走到顶层，宋煜觉得这样的空间似曾相识，须弥座一般的台子上，发着光的结界里悬浮着数十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七七看得目瞪口呆，宋煜却发觉之前还满脸笑容的林冶忽然惆怅起来，问道：“喻之，这灵石有何不妥？”

        林冶向宋煜解释道：“你刚入仙道可能有所不知，灵石的等级是从颜色划分的，红橙黄绿青蓝紫，以紫色最为稀有，灵力也最强。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堂堂玄妙观珍藏的灵石最高竟然也就只是青色级别。”

        宋煜闻言安慰道：“喻之，你也别太失落，虽说灵石是法宝，可修行还是自身最重要。”

        裴昀走到两人跟前，语气温和地补充道：“明之说得没错，灵石只是外力，本门教义重返璞归真，淡泊明志，滴水石穿，贵在坚持。”

        “师尊教育的是。”林冶自知不该在本门胜地说这样的话，马上认错沉默不语了。

        师徒四人又一起去了天一阁、演武阁和玉鼎阁，直到烈日当头才下山回草堂。也不知林冶在藏经阁的话戳到了裴昀哪个筋，回去的路上一转眼他便扔下大家独自先走了。

        林冶见师尊不在，把忍了一路的话吐了出来：“想当年，还是祖师爷扶桑大师降服了魔尊，才有了今天的太平，没想到今日我玄妙观的香火和修为竟远比不上太清阁。”

        “这是为何？”宋煜好奇地问道。

        七七常在城里混，对大小事情看得心知肚明，他给宋煜解释道：“太清阁和整个金陵城实际上都被崔家掌管，所以这附近灵矿的开采权也在他们手上。加上崔家家族势力庞大，达官显贵、贫民百姓都去太清阁贡献香火。有了灵石，又有香火祭祀助炼，自然能量级别高。”

        “灵石不是可以买么？”宋煜接着问。

        “你看我们像富裕的门派么？”林冶冷笑道，“而且摊上咱们师尊宅心仁厚，普度众生，一有灵石就用来供给种子，种植有灵气的药草和粮食了。”

        宋煜总算明白了：“说到底就是穷呗！”

        林冶点点头：“看我的道袍就知道了，棉布的，也就只有师尊的是丝绸面料，你们两的长衫和袍子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给你们置办。”

        七七倒是乐观：“我很满意，现在可比我当小乞丐时候风光多了，咱们以后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说话间，三个人回到了草堂。裴昀正在整理后院的药草，头也不回地说道：“吃过午饭，你们去山谷里看看仙灵草吧，现在正是成熟大补灵气的时候，别被小妖偷走了。”

        吃过饭，三个人听话地来到仙灵草田边，七七跑在最前面，忽然哗地哭了起来。林冶和宋煜三步并做两步地奔过去一看，田里竟然秃噜了一半，宋煜忍不住骂道：“哪个狗娘养的，摘了田里一半的仙灵草？”

        七七抹了抹眼泪，顺着田边绕着看了有看，指着地上说：“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来看，这有脚印，还是新鲜的泥土，看样子体型不大，应该没跑远，我们快追。”

        三个人循着脚印一直追到了玄水边，林冶喊道：“看，河边的石头顶上有只猫妖，估计就是那猫妖干的。”

        猫妖看到三个人恐惧地往后缩了缩。

        宋煜抬头一看，这不是那只带自己从青山塔下来的绿眼猫么。于是他蹲下伸手做出了示好的样子。绿眼猫看到宋煜，果然从石头上一跃跳了下来，摇晃着身子走到宋煜跟前，用头在宋煜的手上蹭了蹭。林冶刚要伸手抓住猫脖子想要擒住它，就被宋煜挡住了。他把绿眼猫抱到怀里，本着对宠物怜爱的本心挠了挠它的下巴，然后对林冶说：“大师兄，它是我失忆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活物，也算是朋友了，我想它也只是饿了才会偷食仙灵草的。我想把它带回去，师尊普度众生，我想会原谅它的。”

        林冶也拿宋煜没办法，只好说：“那你自己跟师尊解释。”

        回到草堂，裴昀在药房里捣鼓他的瓶瓶罐罐，心情好像好了很多。看三个人回来了，说道：“你们回来啦？今天花园里的山药成熟了，我给你们做一桌山药宴吧。”说着眼神看到了宋煜怀里的绿眼猫，接着说，“这小畜生哪里来的？”

        林冶告状道：“它偷食了田里的仙灵草，可明之说以前遇到过它，非要把它带回来。”

        裴昀伸手从宋煜怀里接过绿眼猫道：“让我看看。”裴昀竖起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指肚轻按住眉心处，闭上眼睛安静地停住。

        “师尊这是在开天眼。”林冶解释道。

        过了一会儿，裴昀放下绿眼猫道：“这猫妖修为不浅，只是灵力被符咒封印了。”

        只见绿眼猫在地上围着裴昀转起了圈，像是听懂了裴昀的话在央求他解开封印。

        裴昀从不树敌，也不用一成不变的态度对待邪门歪道和妖魔鬼怪，在他的想法里，妖只是生活在其他地方的生物，并不一定就是坏人。于是裴昀盘腿坐到地上，直接在空中对着绿眼猫画了一个符咒，念了一串三个人都听不懂的咒语。绿眼猫居然慢慢化身成了人形，竟是个清秀绿眼的少年。

        少年双腿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对裴昀说：“感谢真人解救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日后万事都听真人差遣。”

        裴昀扶少年起身说道：“你的封印是我师尊给的，所以我能解开。我道名裴子乔，这里只有我师徒四人，但玄妙观没有收妖为徒的先例。你要愿意跟着我这无聊的仙道，以后就当我的书童吧。”

        还没等裴昀说完，少年便抢答道：“我愿意。”

        “你有名字吗？”

        “没有，请真人赐名。”

        “‘浊水无白日，清流鉴苍旻。’以后就叫你旻游吧。”

        “好名字，谢子乔真人。”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我去准备山药宴了。”裴昀感慨完便往厨房去了。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冶和七七主动跑了出去：“师尊，我们来帮你。”

        房间里只剩下宋煜和旻游，旻游对着宋煜双手结印，闭眼念了一段咒语，宋煜胸前的灵核竟然亮了起来。宋煜惊叹，问道：“你是帮我找到灵核，又引我从青山塔下来的人，想必专门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师尊，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旻游点点头：“魔尊果然慧眼识人，希望你早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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