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额
按照成绩安排考场，不出所料，白以儒在最后一个考场，里面都是熟面孔，无论男女，见到白以儒都主动打招呼：“白姐。”
白以儒前世已经高中毕业了，现在骤然遇见这种□□一样的氛围感觉有些不适应，不过倒也没有抹了同学们面子，一一回应。
监考老师没有一点懈怠，哪怕这是集中了所有“不学无术”的学生的考场，两名年轻的女老师也认认真真、非常负责。
白以儒一看到试卷发下来，就无暇顾及周身所有事物，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两天的考试都是如此，就连监考老师都在私下忍不住讨论。
老师a：“咱监考的那个考场有个女生答题特别认真啊，看着不像是这个考场的人。”
老师b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学生叫白以儒！我跟她数学老师是一个办公室的，这学生听说以前在初中的时候确实从来不学习，但是上高中开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老师a闻言一惊，不由好奇地继续询问：“那她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老师b一听，笑得很贼，俯身凑到老师a耳边轻呵：“想知道啊？想知道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老师a红着脸一把推开她，气冲冲地走了：“不问你了！就知道欺负我！”
白以儒对于两个老师因为自己八卦的事儿毫不知情，南高效率很快，周一周二考试，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就出了成绩。
白以儒作为班长，刚上课就被和老先生叫进了办公室，老先生面前放着两杯冒着热气儿的茶，示意白以儒坐下。
她推辞不得，刚坐下，面前就被推来一杯茶，颇有些受宠若惊：“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忠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觉得你这次考的怎么样？”
说起这两天白以儒的心事，她面色不由沉了沉，说不紧张是完全不可能的，她跟别人是将近初中三年的差距。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面色坚定地对上老先生炯炯有神的双眼：“我不敢肯定这次成绩能够进步，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为自己付出努力而后悔。”
何忠哈哈大笑，极其满意地拍了拍桌子：“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我没看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白以儒面前，“恭喜你！你的努力是所有老师都看在眼里的，你的成绩当然也会回馈你！”
白以儒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位居前列！
“姓名：白以儒语文：105数学：104英语：96政治：86历史：88地理：82总成绩：561班级排名：4年级排名：18”
年级排名18！！！！前二十！！有机会了！！！
她连忙抬头看同样身兼教导主任的何忠：“老师，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申请交换生名额？”
何忠被她这话惊到了，刚露头的好苗子就要到善阳那个鬼地方去？！
但是对上孩子满怀期望、闪闪发光的眸子，不忍骗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实话实说：“现在就可以。所有前二十的人都可以报名，最后择优录取三名。”
择优录取……可她才18名，前面还有十七个人和她争抢唯三的名额。
她有些不自信了……狠狠眨了眨眼，憋回汹涌的泪意，不能当着老师的面哭，太丢人了！
但是何忠活了多少年、又见过多少事儿，她的小动作根本瞒不住他，这孩子的沮丧都快溢出来了，他出声安慰：“不过很少有人会报名，往年的名额总会作废一两个，愿意离开熟悉的地方去一个势均力敌学校的学生，在极少数。”
白以儒却没有丝毫轻松，因为她记得前世这次月考，没有一个名额是作废的，也就是说……有至少三个人报了名。
她勉强牵起笑意不想让老先生担心，随后匆匆告别，失魂落魄的回了教室。把成绩单交给了负责调换位置的学习委员，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下了。
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一片漆黑之中，无人看得见的晶莹不断滚落，渗进笔记本里。
就算是江千赋这个二傻子都看出白以儒的不对劲，程铭拉住她想要拍白以儒的手，无声地摇了摇头。
江千赋眉头紧蹙，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但是看见程铭冲她使眼色，还是没有打扰白以儒。
一整节自习课白以儒都没有起身，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终于等到下课，同学们在得知自己成绩后也都或喜或忧地吵闹起来，只有教室后排江千赋几人身边一片死寂。
任谁都看得出来江千赋脸色不对好吧！
所有人都知道江千赋和程铭是白以儒的“左膀右臂”，虽然身手不如白以儒，但是这俩人其实一个比一个成绩好，只不过程铭长了一张看着比江千赋聪明的脸。
这一次第一名就是程铭，江千赋发挥有些失误，只比白以儒多考了十分左右，也就是第三名。
所以对于这种成绩又好，身手又好的“校霸”，大家是害怕与羡慕并存的。
不一会儿，班里同学就走完了。
江千赋这才转过身子，轻轻地戳了戳白以儒的胳膊，绞尽脑汁也只憋出来了一句：“老大……”
程铭也看着白以儒。
白以儒轻轻动了动，慢慢从臂弯里抬起脸，微红的眼吓得江千赋当场一愣。
老老老……老大居然哭了！！
她手足无措，无助地看向程铭。程铭会意，轻声开口：“老大在担心交换生的问题？”
被这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白以儒有些不自在，半晌才轻“嗯”了一声。
可是面对学校的规则，她们两人也没办法。
只能沉默地陪伴在白以儒身边，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三个人干坐了十几分钟，白以儒才终于开口：“走吧，没事了。”
江千赋才偷偷舒了一口气。三个人各自背起书包出了教室，白以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松压抑许久的身心，才展开笑颜，安慰担心的两人：“别担心我，如果真的没有成功……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看白以儒像是真的不再忧心，也露出笑意。
“对嘛！老大不能被这点挫折打倒！嫂子一定在等着你的！以后你们一定能好好地在一起的！”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等到红绿灯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面上都还挂着笑意。
可是一背对着两人，白以儒面上的笑意全然被冷静的坚决所取代。
如果真的没能成功，她会和樊皖青商量着退学，回到初中，凭自己的努力考进善高。
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刚刚自习课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她并不是一直在哭，而是想到了一件事。
陈艳。
前世开学后不久被爆出猥亵女学生，那时候她并不带姜柯笙的班级，而是一个平行班，那个被猥亵的女孩儿同样是被莫名其妙的选作班长。
因为陈艳是个女老师，事情刚爆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都以为是那个女孩受不了陈艳高强度的学习任务而污蔑她的。
女孩儿在彻底抛弃自己的自尊心，选择曝光，希望社会和法律能够惩治这个恶人之后，万万没想到，被谴责的反而是她……
“我靠……就是这个女的？？长得确实不错，但是得多大脸啊，会觉得女老师会去猥亵她？！”
走在校园里，诸如此类的讨论根本不避讳她，反而在她经过的时候越发大声挑衅：“喂！你说陈老师猥亵你，怎么猥亵的？嗯？是不是脱你衣服还上了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
女孩儿眸底郁色越发阴沉，可是看着周遭所有人都投来的耻笑眼神，她还是没有说话。
不久后，老师办公室遭窃，所有人都不知道丢了什么，甚至这件事都隐隐有被压下来的迹象。
直到……女孩儿从六层教学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父母才从孩子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摄像机，里面是女孩儿被陈艳侮辱的所有证据。
父母为了还女儿的清白，将东西交给了警局，警方立刻重视起来，才将陈艳捉拿归案。
后面发生的事情白以儒并不清楚，只是听姜柯笙聊过几句。
那时候的她还在暗自别扭姜柯笙闷不吭声去了善高的事情，没有细听，只隐约记得“陈艳”这个名字。
自习课她回忆上一世的时候，这个名字宛若惊雷，炸地她脑海一片空白，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来她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随后就有了复读的念头。
可是现在的陈艳什么都没做，如果告诉了家长们无济于事，反而还会让家长们担心。
她只希望一个月后能平安无事地快点到来……
回到家里，提不起任何学习的想法，也没吃饭，匆匆和樊皖青聊了几句就回了房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知辗转了多久才蹙着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在进教室之前收好心事重重的样子，嘴角扯起笑。
果不其然，江千赋和程铭对着教室门口望眼欲穿，简直要把门给盯出洞来，直到看见仿若无事的白以儒才恢复正常。
白以儒走到位置上，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学习委员就跑了过来，个子矮矮的学习委员红着一张小脸，柔声对白以儒说：“何老师叫你到学校去他办公室一趟。”说罢，快速转身跑掉了，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江千赋见状打趣她：“老大魅力竟然如此之大！连学习委员都难逃魔爪！”
白以儒顶着满脑袋的问号拍了她一巴掌，随后才匆匆赶去办公室，心里疑惑何老师一大早会有什么事。
敲了敲门：“报告！”
何忠头也不抬：“来！”
疑惑更深，白以儒还是走到何忠身前问道：“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何忠这才抬起头，笑着说：“恭喜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以儒更觉疑惑，看见了他面前的全年级的排名单，心里隐隐有些想法，但是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老师您这是……”
何忠看她怔愣的模样笑得更爽朗：“全级前二十其他人我都帮你问过了！除了你，只有两个人愿意成为交换生。”
除了她……只有两个人……
名额有三个！她！在其中之一！！！！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大脑一片空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何忠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回去上课，她才僵硬地往教室挪着脚步。
如同木偶一样，回到座位上，也不理会江千赋担心的问话，只提着嘴角傻傻的笑，早读还时不时发出声音：“嘿嘿……嘿嘿嘿……嘿……”
江千赋大惊！老大傻了！
何忠一句话影响了三个人，直到早读下课铃声响起，白以儒才回过神，她一把揪住前面两人的衣服，凑了过去，极力压抑却还是难掩兴奋地说：“老师说我有名额！”
江千赋和程铭闻言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也露出白以儒同款傻笑，江千赋更是没忍住大叫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老大你成功了！！老大你能追老婆了！！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教室里同学们狐疑望过来的眼神，程铭最先理智回笼。
她连忙一把捂住江千赋的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肩膀让她冷静，随即才凑到她耳边说：“你是真的二傻子！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大早恋吗？！”
白以儒微微笑着看两人扭成一团，心却像是泡在蜜罐里，缠绵的甜意漫遍全身。
不知道在南高的最后一天课是怎么上完的，只是一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三人就火急火燎的开始收拾白以儒的东西。
随后，两人又帮着白以儒把东西送回家。
一进家门，白以儒就看见正坐在客厅沙发的樊皖青，被甜蜜包围的心才露出一丝惶恐。
她还没跟樊皖青商量过！！！
心虚极了，她知道，学校方面肯定已经跟樊皖青说过了，但是既然何老师说了她有名额，也就代表樊皖青同意了，强行给自己打了点气，她才嬉皮笑脸地凑到樊皖青身边坐下。
樊皖青转过眸子淡淡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想说的？”
白以儒一激灵，连忙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妈妈！没有事先和你商量就擅作主张！”
看她认错态度良好，被女儿隐瞒的气愤才渐渐消失，随即她又开口：“你是为了柯笙吧。”
白以儒愣住了，她没想到妈妈会这么快察觉到，但是，她不能再欺骗妈妈了……
她站到樊皖青面前，缓缓地……缓缓地……跪下了……
“妈妈，我喜欢阿笙。是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我知道您会反对，但是对不起，妈妈。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但是唯独这件事，希望您不要生气。”
樊皖青沉默了多久，白以儒就提心吊胆了多久，出柜来的猝不及防，她现在甚至没有任何能力让家长信服。自责地咬紧唇，却没有退缩的念头。
终于，樊皖青开了口：“谁说我会反对？”
白以儒震惊地抬头看着妈妈，却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唇角却微微扬起。
“妈妈自己都识人不清，怎么可能僭越地去指指点点我女儿的感情，柯笙是个好孩子，你的眼光，比妈妈好多了，我又怎么可能反对你。起来吧，你这孩子，人生第一次给妈妈下跪居然是为了柯笙，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
没再多说，可是白以儒却被感动得无以复加，泪水横流在两张相似的脸上，笑意也同在。
白以儒反驳她：“我不是妻管严的！”
樊皖青没在意她的小别扭，只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以儒啊……妈妈能看出来柯笙对你也是有心意的，妈妈别的不求，你们两个啊，一定要好好的，你陶姨那边，以后我帮衬着你点。”
被妈妈温柔地揽在怀里，泪水彻底泛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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