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白

听我这样说，姜丰睿只是望着我，眼神仍是很温和。

        “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的回答是不希望你和蔺凭川合作……你会同意吗？”

        “我……”我没有说完，只是轻微的摇摇头。

        我在乎的是这份举足轻重的合同，可以帮助星御在宁城站住脚，偏偏撞到蔺凭川，我也没有想到。

        然而即使是蔺凭川，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他翘了翘嘴角，“是啊。你已经很有主见，很有计划，不会再因为旁人的话而改变。那么，我又何必与你争执计较呢？”

        “坦白说，我心里是有点在意，但那是出于男人都有的占有欲和小心思，你不必介怀，”一边说着，姜丰睿牵起了我的手，包拢在自己的掌心中，“现在，我是要恭喜你的——小梦，你做得很棒。不必担心我的想法，你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怔楞了好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一种温暖和愧疚的心情所包拢。

        他这样的回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就好像只有他姜丰睿能说得出来的。

        然而，我心里最清楚……他并不是天生就是如此“体贴”别人。

        我最初见到的姜检，他是那样意气风发，锐利正直，眼底容不得一点沙子。

        又是在何时，他在悄悄改变，磨去棱角，不断为了配合我而变化呢？

        结束了聚餐，因为姜丰睿喝了酒，他便找了个代驾，送我回到东湖别墅。

        一路上，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直到车停在家门口，还在耿耿于怀。

        车内的灯打开，暖黄的灯光洒在男人肩头，让他脸颊的侧影越深，轮廓越鲜明。

        “到家咯，回去好好休息。”

        我一下子抬眼，望着他的笑眼，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他的肩，紧紧抱住了他。

        姜丰睿有点意外，他笑问，“怎么了，不舍得我走了？”

        我不吭声，只是隔着后视镜，瞥了代驾一眼。

        对方很识趣，很快下了车，只留下我们两人独处。

        我搂着姜丰睿的脖颈，歪着头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睫毛微微抖动。

        他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还有专属于他的气息，嗅着便让人安心。

        好一会儿后，我呢喃说，“不知道……我就是有点难受。”

        上方，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长发，喟叹一声，环住了我的后背，让这个拥抱变得圆合完整。

        “小梦，是不是我刚刚的话，让你觉得不高兴了？”

        “你在为我心疼，是不是？”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但姜丰睿却说得很笃定，徐徐地继续自言自语。

        “其实你不需要在意，真的。在我将你从海中救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往后的时间，都是我偷来的。是偷的，是抢的，我便分分秒秒都要珍惜，我再也不想顾及什么面子、身份、过往。”

        顿了顿，他将我搂得紧了紧。

        “我就是我……一个凡夫俗子，当爱人的时候，便会卑微到尘土里。”

        听着他的自白，我心里狠狠一拧，手心攥紧了他的衬衣，留下了一团褶皱。

        我问，“你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吗？我很冷血，我对你的感情一直吊着胃口不回应……”

        哪知道，姜丰睿居然哈哈一笑，“如果这就叫坏，那你坏得我甘之如饴。你大可以放心利用我，利用得多了，自然就能日久生情，我高兴还来不及！”

        被他的歪理逗得噗嗤一笑，我也没了刚刚的沉闷，啐了他一句，“胡说八道！”

        说开了心里话，车内的气氛轻松了几分，横亘在我与姜丰睿之间的某些东西，好像也逐渐松动了几分。

        但有些深埋心底的话，我尚未对他讲过。

        那就是，胸膛里的这颗心已经不懂得跳动，已经宣布了死亡……任凭他用多少的努力，又如何能够让已死的东西回应呢？

        人的感情是有限度的，我平生最强烈的爱恨都已经化为流水，留下也唯有一具空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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