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代价

惨叫声中，女人的模样展露人前。

        只见何婉卿倒在满是玻璃碴的地上，鲜血自身下缓缓绽开，如同铺开了一片焰火。

        她十指扭曲地张开，紧闭的眼睛不断流淌下血泪，数次想伸手碰一碰伤口，却不敢下手。

        她嚎啕大哭，凭着本能找到我和蔺凭川的方向，不停求饶。

        “求求你们，送我去医院——我的眼睛好痛，我的脸好像要裂开了……”

        混乱之际，何婉卿的手居然拽住了我的裙摆，纠缠间，印上了好几个血手印。

        “小心！”

        蔺凭川迅速将我护至他身后，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那双求救的手。

        我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逆着屋顶投射的灯光，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情，不可触碰。

        蔺凭川看了看何婉卿，皱着眉，对我说，“小梦，从我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报警。”

        我愣住了，下意识阻止，“不行——我们还是联系何家，私下解决吧，万一闹开了，对你很不好！”

        意外伤人也是伤人，即使有情可原，蔺凭川总归也要受到影响的。

        可没想到，男人意外强硬。

        他对我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他如此强硬，我犹豫再三，只得顺从了他的话。

        蔺凭川按着流血不止的右手，冷静地指示我开屏，拨号，打通了110。

        接通之后，男人冷沉着嗓音，一字一句砸在地上，“您好，我要报案。我与妻子被人恶意绑架，搏斗过程中，罪犯受了伤，请你们立刻出警处理！”

        “……你问罪犯？”顿了顿，蔺凭川直言，“就是何氏医药的千金，我的前妻，何婉卿！”

        全过程中，蔺凭川根本没有看何婉卿一眼。

        何婉卿匍匐在血泊中，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只见她胸膛剧烈起伏，两道仇恨的视线，强烈得几欲化为实质。

        “蔺凭川，你没有心……你是要我死对不对！”

        蔺凭川挂断冷冷说，“我对你没兴趣，但我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不多时，警笛阵阵，盘旋在废旧仓库外。

        急救医生打开医药箱，紧急处理了一下蔺凭川的右手，包扎好纱布，止住了血。

        我焦急地问，“医生，情况还好吗？他的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医生说，“目前看来，伤口较深，不确定有无伤及筋骨，需要做个仔细的检查。”

        这回答听得我心急如焚，反倒蔺凭川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安抚我，“别担心，我还好。”

        我咬了咬唇，忍不住看了救护车的另一端。

        被担架抬上救护车时，何婉卿已经无法动弹，如同一条死鱼般躺在那里，时不时抽搐两下。

        此时，护士清理完她脸上的碎玻璃渣，擦拭完血污，露出了伤容。

        这一看，我顿时目不忍视——

        只见女人的半张脸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口子，有几处扎得格外深，成为了一连串的血坑。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因为当时跌倒时的冲击力，有一道尖锐的玻璃，直接从何婉卿的眼角，一直划开到她的嘴角，血肉翻出，皮开肉绽，将一张脸硬生生割成了两半！

        此时，医生掀了掀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会儿，“眼球中有碎渣，初步估计眼角膜有损伤，需要尽快进行清扫手术……”

        他当即通知护士，“关上救护车门，我们立刻送两个病人去最近医院！”

        没想到，蔺凭川出声打断，“我暂时还不能去。”

        “为什么？还有什么比你的手更重要？”我不能接受，“医生，请送我们过去！”

        “谈梦！”蔺凭川不轻不重地喊了我一声。

        因为过度失血，蔺凭川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他皱着眉，却仍旧不改那股冷郁而尖锐的强势。

        我眼泪几乎要滚出来，哽咽道，“没有任何事，比你更紧要！”

        看着我，男人逐渐和缓下来，无奈地擦了擦我的眼角。

        “不……是有的。”

        话刚落音，天空中忽然绽放了美丽的烟火，看那方向，正是来自我们订婚所在的星空宴厅。

        蔺凭川轻轻道，“时间到了，烟火仪式也开始了，我的新娘……你该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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