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叶知秋（5）

　　前几日季老爷也跟初墨提了几句一等诚谋英勇公的事迹，这事儿也得打先皇那会儿说起。

　　先帝骁勇好战，在世的时候可谓是四处征战，努力开疆拓土。

　　一等诚谋英勇公就是先帝时期一位因战功赫赫封爵的将军，除世子幼年在京城长大以外，其余时间诚谋英勇公及几个儿子都常年驻守西北，对准噶尔地区严防死守、又剿灭过廓尔喀部落，在西北民间有很高的声望。

　　但是本朝没有常备军，各省的筹备军由总督或巡抚掌控，貌合神离，尤其是各位战功彪炳、威名远播的将军，对朝廷来说一直是随时引爆的炸药。

　　当今圣上即位后，一直致力于在适度收回外放兵权的同时平衡安抚各军将的势力，不至于直接让人揭竿而起喽，各种举措中很重要的一环便是邀各军统帅的接班人进京，名义上封了各位世子高品阶京官，其实一水儿全是虚职，实质上是挟制世子为质，以防统帅在外率军作乱。

　　诚谋英勇公世子卫世安就是因此入京的。且世子幼时还是当今圣上的伴读，与圣上关系可谓亦敌亦友。

　　当朝皇子六岁入尚书房读书，尚书房位于于乾清门内东侧南庑，共五间。

　　由两位大学士任总师傅，其余习文师傅、骑射师傅若干，总师傅不必日日亲授，有事则来，其余师傅轮流入值为各位皇子讲学。

　　因着先皇的默许，两位总师傅私下里已经做好了分配，一位教授太子，一位辅导庆王。

　　照理说当今圣上的伴读，其实也轮不着诚谋英勇公世子卫世安这般家世的人物。

　　诚谋英勇公世子其实原是庆王伴读，庆王打小娇纵跋扈，诚谋英勇公世子又是武将世家出身，常常一言不合就与庆王争执不下，甚至还屡次叫嚣要与庆王练武场上见真章。

　　庆王气不过，跑到先帝跟前儿告状，要撤了诚谋英勇公世子的伴读之位。

　　先帝对庆王一直是宠爱有加、有求必应，但一等诚谋英勇公也轻易开罪不得，换掉伴读也需有个由头，于是由先帝下旨，名义上说四皇子开蒙已久，一直缺少一位合适的伴读。

　　有这么一遭，诚谋诚谋英勇公世子卫世安才做上当今圣上的伴读。

　　初墨这边厢想起了卫世安是何方神圣，急忙慌乱地行礼道万福，礼毕起身后才想起本该双手扶左膝的，方才一忙乱双手全扶右膝了。

　　再一回想，自己适才在石凳上坐得全无规矩的松散模样，定然也被对方看在眼里了，此刻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初墨真恨不得能变成小虫子那般大小，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卫世子瞧着初墨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忍不住爽朗的大笑出了声。

　　听到对方的取笑声，这下初墨的脸涨得更红了。

　　世子不忍让面前的这位小女子更为尴尬，将目光转向别处，尽力忍住了笑意，换上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再微微一揖，问道：“竖子冒昧，敢问一句女郎父兄姓甚名何？”

　　初墨这下放了心，没有直接上来就问她的闺名，想来不是孟浪的人。然后又立马恨不得拍自己脑袋一下，竟然又暗自假设世子是登徒子了。

　　初墨正犹豫着要不要直说，没想到初云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抢着答道：“家父乃当朝军机司员上行走季玉成，小女子季三娘初云，这位便是我姐姐季二娘初墨。”

　　说回一炷香之前，初墨被昭懿公主和季夫人打发来凉亭，而后两人打屏风后瞧花样子去了，让初云自去花园顽耍。

　　初云心中暗生疑虑，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机偷偷跑了出来，得亏是公主府不大，一路摸索着也让她找到了凉亭所在。

　　初云刚一靠近凉亭，就听见一年轻男子的说话声，声如玉石之声，温润爽朗。

　　凑近一瞧，男子身穿苍色立领直身四开衩长袍，外罩月白色琵琶襟玄狐腿马褂，衣衫做工精巧、用料上乘，定是钟鸣鼎食之家出身，同自己家世必然相配。

　　再细细端详了，男子高挑挺拔，仪表堂堂，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眉宇间有若影若现的威严浮现，霎时已有些怦然动心，便按耐不住上前露个脸儿，自报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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