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义之所在（完）
通往皇城司和宗派战场的地道入口处。
陈昌篆的本体此时已经被劈成了两半，带着大量的鲜血倒在地上。
顾陌离，北斗星君，麻省理工。
三位玩家此时却是战在了一起。
从陈昌篆被“击杀”的瞬间开始，在场的三位玩家就直接失去了行动力，然后仿佛幽灵一般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再然后。
就像是过剧情一样，他们亲眼目睹了萧如墨和陈昌篆的对话。
而在萧如墨回归现实的瞬间。
他们也回来了。
只是此时此刻，三位玩家都不由得显得有些沉默，良久过后，还是麻省理工挠着头发，第一个开口道：
“....啊啊，总觉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
麻省理工一开口，还沉浸在之前陈昌篆和萧如墨对话中的顾陌离就惊醒了过来，旋即身形一闪就冲到了麻省理工的面前。
“做错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之前说的那个实验是什么？”
“好啦好啦，别那么粗暴，你看，你们刚才杀陈昌篆的时候我都没出手不是么？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么。”
麻省理工一边挥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一边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只是重复了之前在这个剧本里做过的事情而已啦，你也知道的吧？剧本介绍那边，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一同被炸死.....”
“重复？炸死...？”
顾陌离一愣，之前进入剧本的时候有关这个剧本的介绍就浮现了出来。
“我靠！”
“你做的！？”
麻省理工闻言很实诚地点了点头：“嗯，我做的。”
见鬼！
“你怎么做到的！？”
“只是稍微选了个专精方向啦，我挺会做炸弹的，之前在那个特殊剧本里，虽然最后没见面就死了，不过死之前我看了不少帝国的科技，事后还抽到了设计图，所以这次我打算实验一下....”
“咕噜。”
顾陌离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一旁的北斗星君也是露出了蛋疼的表情。
“实验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炸弹啊！”
麻省理工突然激动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超级炸弹！学名是高能定向爆破炸弹！我亲手用图纸做出来的！把它们放在了这个遗迹的四个角落，引爆以后，整个以及都会朝着地底深处塌陷.....”
“快给我停下！”
“....抱歉啊，碰到你们之前陈昌篆就让我按下了起爆器，事实上已经爆炸完了，现在整个应该已经塌陷了一大半了吧，其实那个陈昌篆算是个蛮精明的反派了，就算是浪，他也是在计划完成后才浪....”
“所以我刚才才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总觉得这些个NPC都蛮真实的，全被弄死了好像有点心理不舒服......”
“！！！”
该死！
将麻省理工丢到一旁，顾陌离就想做些什么....但是在那以前，顾陌离却突然愣住了。
等等。
“这次剧本的英雄试炼条件是什么来着的？”
“北斗？”
“...诶？啊，对，找出挑动大乱的幕后黑手...嗯？”
回答完顾陌离问题后的北斗星君也是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找出幕后黑手？
不是挫败幕后黑手的阴谋么？
如果仅仅只是找出的话。
自己不是已经完成了么？
像是在回答顾陌离心中的疑问一般，游戏的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
【恭喜玩家“烟花易冷”！】
【恭喜玩家“北斗星君”！】
【你们成功找出了导致帝陵之乱的幕后黑手陈昌篆！】
【英雄试炼达成！】
【恭喜玩家“麻省理工”！】
【你成功帮助陈昌篆引爆了始帝陵墓】
【英雄试炼达成！】
........完成了？
结束了？
怎么可能？
一时间，顾陌离，北斗星君，甚至连麻省理工都有些意外，然而当他们打算再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身再度进入了之前的看剧情模式，身子无法动弹，视野迅速拉近，看到了皇城司和四大宗派的战场。
........................
“萧剑主！您终于醒过来了！”
“萧剑主！”
“还请救我等一命啊！”
“萧剑主！”
察觉到萧如墨睁开眼后，原本士气低落的四大宗派之人猛地打起了精神，就连白莲圣女和舍木苏松都是露出了难言的喜悦，与之相比，王知信的脸上则是闪过了一丝阴霾，随后果断收招后撤。
“....这一战就到此为止吧。”
萧如墨睁开眼，目光先是扫过四大宗派，在逍遥宗诸多弟子长老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看向了王知信和皇城司一行。
“到此为止？”
和其他人不同，王知信对萧如墨并没有什么惧意。
最多只是忌惮。
而眼下已经杀了个山海拳王，王知信对萧如墨的忌惮也少了几分，毕竟单对单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萧剑主，你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会收手么？”
“王都督，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么？”
“...不对？”
“帝陵在下沉。”萧如墨微微一笑，幻境中的陈昌篆看到了萧如墨的过去，萧如墨又何尝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借助言语动摇陈昌篆的时候，萧如墨已经反过来用幻境看到了陈昌篆的计划。
“在这样下去，不用几炷香，这座陵墓就彻底埋藏在地下了。”
“即使这样，王都督您还要打么？”
“.....！！！”
帝陵被埋在地下？
此话一出，别说是王知信了，就连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四大宗派众人也纷纷惊呼出声。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王都督不信，散开内气感应片刻就是。”
“......”
王知信眉头紧皱，几道内气迅速渗入地下，开始细心感应了起来，而感应的结果则是让这位皇城司大都督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见王知信这番神色，在场众人顿时明白了。
是真的！
帝陵真的在下沉！这样下去，怕是所有人都活不下来，都要埋藏在地下！
一时间，眼看整个场面就要时空。
“诸位。”
就在这时，萧如墨再度开口道，声音沉稳有力，在内力的作用下迅速传播开来。
“不必惊慌。”
“在下有办法让诸位出去。”
“什...！？”
此话一出，一时间，皇城司这边还没人说什么，四大宗派这里已经响起了“萧剑主果然义薄云天！真乃当世英雄也！”和“还请剑主出手！”之类的声音，就连剩下的两位宗师也觍着脸开口了。
萧如墨也没有在意这人情百态，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
缓缓起身。
拔剑！
锵锵！带着清脆的响声，江湖剑出鞘，刹那间一股浩然剑气自萧如墨的身上迸发而出，剑气化丝，将周遭四大宗派的所有人都缠绕了起来，随后长剑指天，剑气汇聚，如草木生长般直冲地道上方！
轰隆隆！
众所周知，江湖剑主萧如墨剑气精纯至极，足足有四十九丈之高。
但眼下。
萧如墨展现出的剑气却何止四十九丈！？
就算说有百丈之高怕也有人信！
剑气刺入地道之中，就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一般，撕裂了黑岩打造的地道，硬是劈出了一道三丈宽的裂隙！而后剑气腾空，连带着所有宗派之人呼啸而上，硬是将他们推出了帝陵！
做完了这一切后，萧如墨才放下了江湖剑，那浩瀚的剑气也随之消散。
之后他看向了王知信。
“以王都督的修为，不需要在下帮忙，想来也可以带着人离开吧？”
“......”
王知信没有言语。
诚然，他确实不需要萧如墨帮忙就能带着皇城司的人离开。
但前提是有路给他走。
换句话说。
“....我劈不开这条裂隙之路，江湖剑主萧如墨，天下第一剑修名不虚传。”
“谬赞了。”
王知信没有多言，一方面是时间紧迫，另一方面他既然自问不敌萧如墨了，那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至于围剿宗派....有萧如墨在，计划自然是失败了。
然而在他携皇城司众人离开以前。
“王都督。”
“....嗯？”
“有件事情，在下虽然人微言轻，但还是想提一句。”
王知信眉头一皱，不过还是拱了拱手：“萧剑主有事但说无妨。”
“....我一直认为。”
“大昀朝廷的存在，对天下是一件好事。”
“若是没有朝廷，江湖怕是要比百年前还要混乱无数倍，多亏了朝廷，才让诸多百姓有房子住，有米饭吃，纵然朝廷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但比起百年前的乱世，已经要好过不知道多少倍了。”
“....喔噢？”
王知信闻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出身宗派的萧如墨对朝廷居然是这么一个看法。
“既然如此，那萧剑主不如干脆加入朝廷如何？有王某担保，萧剑主乃至整个逍遥宗都能因此受益。”
“哈哈哈，在下就算了，逍遥宗也不适合加入朝廷。”
“只是。”
“有一点我希望告诉王都督。”
“朝廷虽强，但江湖诸多宗派也是根深蒂固，要想一口气剿灭，无异于重病下猛药，虽有用，但也是两败俱伤，应是循序渐进才对，而且所谓武道，其实就和学问一样，这世间能有书院教学问。”
“为何不能有武院教武功呢？”
“.........”
萧如墨的话让王知信不由得有些沉默，而萧如墨说完后也是拱了拱手：“在下言尽于此，一切还得王都督自行决定。”
“...萧剑主？”
此时王知信才发现了萧如墨的不对劲，这位虽然白发及腰，但却依旧如年轻人一般的江湖剑主....
...好像变老了？
眼角多了几分皱纹，手上也多了不少褶皱。
“萧剑主，你....”
“王都督，就此别过了。”
萧剑主面带笑容，依旧只是拱了拱手，而王知信在呆愣片刻后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一时间竟是沉默了。
良久过后他才同样对着萧如墨拱了拱手，
甚至有意无意地，他还身子微微向前倾，对着萧如墨鞠了一躬。
“...走！”
袖袍一抖，王知信不再回头，直接带着皇城司众人顺着萧如墨之前劈出的裂隙之路飞纵而去了。
送走王知信后，萧如墨才重新挺起了腰背。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头顶的裂隙之路，眼神微微放空。
但下一秒，脑袋的剧痛就让萧如墨惊醒了过来。
“....唔！”
隐隐间，眼前的景象又在变化，可以听到陈昌篆的怒吼声，显然，这是自己快要压不住幻境的征兆了。
“至今为止，也有一百一十多年了。”
“阿爸，阿妈，墨儿听你们的话，好好得活下来了。”
“而且长命百岁了。”
“你们应该很满意了吧？”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给你们生一个孙子出来....”
“诶，只能说墨儿不受欢迎，没什么女孩子喜欢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后，萧如墨一边用江湖剑撑着几乎被抽空的身子，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地道尽头的青铜龙门。
因为之前的战斗过于激烈。
所以无论是皇城司还是四大宗派，都没有发现这扇龙门的异变。
原本双方大战，死者也有不少，地上应是血液密布，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所有的血液都已经干涸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青铜龙门的变化。
从门上的四个角落，一道道血色纹路顺着齿轮蔓延开来，朝着中心的龙首位置走去。
“血魔丹。”
“血魔。”
“这天下又岂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看似借助这血魔的力量成就大业，实际上却是落入了其圈套之中。”
随着萧如墨的呢喃，青铜龙门上的龙首顿时颤动了起来，一双龙瞳闪烁着森冷的红光，一股宏大的意志从中呼啸而出，冲入了萧如墨的脑海之中。
“臣服我！”
“长生不老，天下无敌，金钱美人，江山权利，任你挑选！”
“....哈哈。”
萧如墨感受着脑海中的声音，不禁洒然一笑：“萧某平生，所求甚少，少有事情能挂念在心，唯有师傅的教诲至今不敢忘记。”
“仁义，侠义，恩义。”
“在下送走逍遥宗诸多弟子，算是全了恩义。”
“为其他宗派开辟生路，算是成了仁义。”
“如今为天下人，萧某镇了你这血魔，也算完了侠义吧。”
“荒谬！”
龙首颤动的愈发剧烈，一道道血纹在龙首中迅速浮现，宏大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死在这里，无人可知！”
“江湖依旧要大乱！宗派依旧要和朝廷开战！一切都没有改变！你送出去的宗派众人，也将成为乱世的火种！”
“臣服我！我有长明灯能给你力量！有不老酒让你长生！你能改变一切！以你的实力，你能平定天下！”
“你....”
唰！血魔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在那之前，萧如墨就倒退一步，而后全身精血瞬间燃烧，原本消散的剑气重新浮现，附着在江湖剑上，让这柄神剑再度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论剑锋之利，甚至还要超越刚才的萧如墨！
而后萧如墨扭腰转胯，手中江湖剑直直地没入了龙首之中！
咔擦！
穷尽萧如墨一身精血化作的剑气，再加上江湖剑这柄八大神物之一，硬是将龙首上的无数血纹尽数镇压了下去。
“吼！！！”
“萧如墨！！！”
血纹消失前，那宏大的声音还在怒吼，幻境之中陈昌篆更是疯狂不已。
“萧某自问不算英雄。”
“若是听你讲得多了，怕是真的会动摇。”
“索性就不听好了。”
耗尽全身精血的萧如墨笑着闭上了眼睛，失去了生机的他直接当场化作了一片飞灰，而无论是附着在他身上的血魔还是陈昌篆，在失去了萧如墨的肉身后，就如同无根之萍，哪怕再如何不甘。
也只能跟着一同消散了。
轰隆隆！
地道开始坍塌，跌落的碎石和沙尘埋葬了一切，只剩下一面青铜龙门，和牢牢插在门上，只露出了一个剑柄的长剑。
而在剑柄上，则是刻着一个“萧”字，还有一段话，这是萧如墨在修为大成后刻于剑上，用于时刻警醒自己的一段话。
话是这么说的：
舍身而取义，此义贵于身。
故曰：万事莫贵于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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