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诱骗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走在银发少女身旁的立原道造有几分恍然。
在港口黑手党那种地方……光有觉悟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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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著名“重力使”，领路者为现任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
不论是异能还是体术都远胜常人。
港口黑手党下任五大干部人选之一，毋庸置疑。对方所缺少的，或许只是一个适合宣布的时机。
实力强大，前途无量，体恤下属——正因如此，对方的下属位置向来是最抢手的。像是喝醉酒的小队长说的那样，不消提及就有人前赴后继地赶向对方的手下，宛如飞蛾扑火。
黑暗的世界里，慕强是一切标准的绝对值。
然而有的时候，实力却又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贺喜声缭绕着主人公远去，小队长走到拐角。
“我知道你有努力，但是立原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立原道造叼着根烟，没有说话。从走廊另一侧的光线投下来，距离他仅仅一寸之遥，却又仿佛永远难以触及。
他似乎并不适合黑手党。
“你终究是一名军警，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记住这一点——”
福地樱痴的话犹在耳畔。
“遇见难以想象的麻烦是很正常的。”
“‘猎犬’随时欢迎你归队。”
立原道造点燃了手中的那支烟——在军警的部队里，这是绝不会出现在任何人身上的行为；然而在暴力、金钱、纸醉金迷的黑暗世界里，一切却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我会再找机会。”
白色的烟雾缭绕而上，略带嘶哑的低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分明。
机会，又有什么机会呢？大半年的时间，□□两处，毫无成就——
“我说，要不然你就回来吧？”大仓烨子懒懒散散地拖开一把椅子坐下，“像这么效率低下的事情，难得队长会放任你做这么久。”
“我可是听说了，关东那边的王权者似乎要有动作。……‘非时院’……送一个人进来。”
“虽然我是不认为走关系进来的人能走到哪一步，不过你这样也不是回事啊。”
不知何时变回原身形态的红发女子玩弄着自己肩头的长发。在她看来，在这么久没有取得成效的事情中继续投入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尤其是对方掌控的力量本应完全地被用于他们被赋予的职责上。
“即便是我，也会觉得这完全是大材小用——这不是对你的夸赞，只是说你是个蠢货罢了。”
“……我明白的，谢谢您，烨子小姐。”
唯独这件事，是他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退让的。
“——喂，我说。”大仓烨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家伙，队长允许你的请求，是出于他的宽厚和对你的体恤。
你可不要陷得太深。
别告诉我你会抱着‘只要有人能帮你，你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这样的想法。认清楚，你没有这种资格。”
没有这种资格，是说没有付出一切代价的资格，还是说连得到上天垂怜的资格都没有呢？
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不可能妄想政府那边再给予什么帮助；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都是寄希望于能够在港口黑手党植入一定程度的控制。
“当初的坂口安吾……可没有什么好下场。”远去的声音冷冷地丢下这样一句话。
立原道造听说过上一个埋藏在港口黑手党的间谍的名字。不仅能够周旋在港口黑手党和政府中间，还能抽空去欧洲做了个三重间谍。
完全滴水不漏的布局，到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不得不说，这是相当罕见的功绩。据说对方回到异能特务科后就升职了——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这个人在回归原本的部门之后，却对那段时间避而不谈。
“……靠近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异能特务科公认的人才推了推眼镜，圆形玻璃的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
“有些东西的得到，就注定了要失去另外一些。”
这是他给不曾谋面的下一任接替者的告诫。
据资料显示，对方失去了在黑手党时的“朋友”——
立原道造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官方的执政官会在进入港口黑手党那种地方之后能和里面的人交上朋友，但这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不会做这种事。
“就是因为你小子不懂变通！”
依旧是在酒吧。立原道造明明表示过自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还是架不住对方一定要带他过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小队长请他。
“要是像松岛一雄那样多结识点关系……”
松岛一雄就是那个凭空出现抢走机会的人。
“咱们这种人，哪能有机会接触到那种层次的人啊。”立原道造趴在吧台上，面上毫不在乎的样子应付着对方。
“唉……也是。”似乎是怕再提下去引起对方的伤心事，小队长迅速转移了方向，“不过你别说，其实像咱们这样好好干也不是没有出路。
听说隔壁部门的那个暗杀小队有一个也是普通人的家伙，成天戴着面罩……但是成绩相当好，当初据说也是从最底层进来的，现在已经是十人长了；似乎就连‘黑蜥蜴’的百人长广津先生也对他青睐有加，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把人要过去了！”
“黑蜥蜴”是港口黑手党特殊的武斗部队。和底层随随便便凑数的队伍不同，只有那些高级的任务才会由他们出动；而只要他们一出手，必然取得成效。
“‘黑蜥蜴’啊……那里面可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似乎是记挂着自己要安慰别人，小队长没怎么喝酒，然而现在还是忍不住一边慨叹一边举杯喝了一口，“连那位那么强大的芥川大人也是里面的一员，说不定啊……”
这支队伍，说不定会成为除五大干部之外的特殊存在。
港口黑手党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身处其间的没有人不在密切关注。因为说不定某件事情就和自己的生死存亡有关。
“刚刚说到哪来着？欸，对！”话题偏到九霄云外的人找回了主题，“你看，所以说，慢慢努力，也在哪里都迟早会有机会……”
只不过他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那种地方的！？”看着收拾起东西的立原道造，小队长简直膛目结舌。
他是在安慰后辈没错吧？怎么会把人安慰到那种虎口里面的！？
“是我自己想去的，”对于对方的痛心疾首，立原道造露出一个毫不担心的笑容，“我比较有野心嘛，反正也没有身后事——搏一搏说不定能出头。”
通过黑蜥蜴的考核并不难，或者说，只要身份没有问题，想要进入这支队伍的底层还是不会受到阻止的。
身为冲在重要任务第一线的武斗部队，黑蜥蜴的人员消耗也是源源不断。这也是为什么这支部队中的人显然地占有地位上的优势，一般小队宁可忍让也不会随便触及的原因。
“走了，多谢您的栽培啊，斋藤队长。”他整一整根本也没装多少东西的箱子，头也不回地踏上另一条道路。
“你小子——你小子，混出名堂来记得回来请大家喝酒啊！”
这位自他进入黑手党以来就动不动以“前辈”的身份说教的小队长最后没能再说出什么道理来，大概是到底看出了什么。
有些人注定不是适合那些“道理”的，他们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决心在闪烁。
立原道造挥了挥手，消失在了拐角。
……
一进到黑蜥蜴，立原道造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和其他队伍的不同。悄然的肃杀之气在黑西装间蔓延，这里比寻常组成的小队要来得严酷无数倍。
“你是从斋藤的小队那边来的立原道造？”负责登记的人员看了一眼他的资料，“我看看，各项指标都还可以……你先在总队里磨合几天，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啊，银大人！”
立原道造回首，却只捕捉到一闪而逝的黑色发尾。隐匿的本领的确高超——这大概就是之前斋藤说过的那个优秀的暗杀者。
再回过头，立原道造看见了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从他的身上扫过去，对方伸手拿过登记册将今天完成的任务登记在案，再转而消失不见。
“今天完成的任务又是超额，不愧是受到广津大人看好的优秀暗杀者。”完成记录的人员喟叹了一句，看看站在这里的立原道造，给他补充了几句说明，“这位是黑蜥蜴内目前最年轻的‘十人长’，好好干，黑蜥蜴还是很有前途的！”
“那个，我想问问，达到这种程度的话大概需要完成多少任务呢？”
“哦，你说这个啊，”负责人大概是对方的隐藏粉丝头子，闻言不由自主地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据我了解的，银大人来黑蜥蜴的近一年，总共完成了……”
喂喂，开什么玩笑，那是人能做到的吗？
……
——银光一闪，匕首抵上他的喉间。
“你在打探什么？”压低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其间的情绪，芥川银冷冷地看着这个转眼就被负责人汇报给自己的初入茅庐的家伙。
只要她愿意，“黑蜥蜴”中的情报没有能够瞒过她的。
像是犯过错的银环蛇自此一刻不松懈地盘桓在黑暗中打量着自己活动区域中的一切，她不会让任何不确定因素存在于这里。
“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早日出头罢了。”面对横在脖颈上的锐器，立原道造面不改色地耸了耸肩。
这个人的敏感程度确实出乎了他的想象，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他猛地错身，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
……
最后的结果是立原道造在进入黑蜥蜴的第一天就挂了彩回到临时的住处。
“嘶……还真是离谱。”关上门的青年摸了摸侧脸和脖颈上的伤口，“那家伙，有必要这么拼吗？我也算半个刚刚加入他们的新人吧。”
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他能看出来这也是经历过极端训练的人——这样的人，抱着什么目的，有必要怀着那么锐利的攻击性吗？
伺机而动，一触即发。
没有预料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对方一击即中。
“真是……”
托第一天的福，他成功在黑蜥蜴内被贴上了不受某人待见的标签。
果然，无论在哪里，结梁子都比结交有用的关系要来得快。
立原道造原本是这样想的，直到——
“你是……立原君吧？”
微微倾身的少女带着略有深意的微笑，仿佛天降般出现在正在基地内休整的青年面前，风穿过对方银缎般的发丝，阳光映照出眩目的光彩。
仿佛玻璃罩中的玫瑰。
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却又带有无与伦比的攻击性。
——“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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