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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捡到一个丑少年


今晚的崆峒城实在热闹,大街两旁的小商铺堆堆挤挤,一眼望去无穷无尽。路上的行人或提着精巧的花灯,或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人流如川,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洛白鱼边走边看,没发现小白的踪迹,想来既然在那样关键的时候飞走,一定是不想被她发现化形的过程吧。现如今妖魔界跟修真界关系微妙,互相提防,如果她不在现场,小白会更有安全感,倒也不一定要找到它。

        这样一想,洛白鱼的步子便渐渐慢下来,穿梭在热闹的人海中,东看看戏,西听听曲。带走带玩,走到一处天桥下,桥边围着一群人看人家表演杂耍。

        那人口中含一口酒,朝火把上一喷,便喷出一条威风凛凛的火龙来,火龙朝虚空飞游而去,身子还未完全消散,一口酒又喷出一只浴火的凤凰,高昂凤首,活灵活现。围观群众一阵叫好起哄,纷纷掏出铜板放在前来讨赏的罗盘里。

        洛白鱼本是在外围,有一些不愿意给赏钱的往后一退,倒显得她格外靠前。没了法子,试探地往袖子里一摸,心里祈祷能有几个铜板,毕竟她出门不怎么带钱在身上。

        没成想,这一摸还真有,不但有,还是一块二两重的银子。讨赏的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洛白鱼不好意思再收回去,何况袖子里也没别的了,于是轻轻将银子放在铜盘上。

        那小姑娘大概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大方,咧嘴一笑,“多谢客官,愿客官得偿所愿,万事胜意。”

        这小姑娘又甜又伶俐,就算给出银子也叫人心甘情愿。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抬眼再去看,便见那边居然准备表演大变活人。洛白鱼没有感受到丝毫灵力波动,可以肯定这个杂技团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很有些好奇人是怎么变出来的。

        只见一人双手举着一张黑布,里外给人检查过,在身上抖一抖,挂在铁架子上。人本来该从左边进去,从右边走出来,便会换一个人,这一次仿佛出了一点意外。

        等了半晌,右边的帘子纹丝不动,观众中有人不耐烦,大声叫道:“怎么回事?人呢?人变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仿佛回应他的提问,帘子后面便滚出来一团黑黑的东西,定睛一眼,原是两个人抱作一团冲了出来。一下变出两个活人似乎比一个更有意思,观众暴发出一阵喝彩大笑。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骑在另一个比较矮小的人——似乎是个少年身上,揪着少年的领子,拎起拳头便要打。被按在地上的少年不知死活,一动不动,好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班主一看情况不妙,忙招呼方才收钱的小姑娘上台表演飞碗,自己带人上前拉走两个人。走之前从洛白鱼身边过,她跟着扫了一眼,一双漆黑略有些熟悉的眼睛便一闪而过,洛白鱼一怔,脚下不由跟着走到幕后不远的地方。

        “……这小子不知哪里钻出来,吓我一大跳我就忘了该干什么了。班主你看看他那眼睛,跟个妖怪一样,红通通的,别是个害人精吧。咱们把他卖出去,能得不少银钱吧。”

        “卖卖卖,就知道银钱,这桩事你经过多少回了,还失误,好好给我反省去。”

        “那这小子怎么办?”徒弟不敢反驳班主的命令。

        班主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那少年,见他虽长手长脚,骨骼却格外柔软,仿佛还没长好,或者天生便患有软骨病?

        “先把他关起来,等今天这场完了再说。我看他很适合练缩骨功,这可是老天爷送来的好苗子。”

        洛白鱼等人都走了,悄悄走进去看那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这少年皮肤倒是生得好,美中不足身上脏兮兮的,最致命的一处却是在鼻子,虽生得粉粉嫩嫩的颜色,形状却像小猪鼻一般朝外翻出。若是心地良善的,或许会勉勉强强赞一声可爱,平常人却只觉得丑陋了。

        洛白鱼盯着人家猛瞧,实在瞧不出这人哪里跟她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个存在哪里相似了,然而刚才一瞬间,她确确实实觉得这少年的眼睛很像罗江湖。那个突如其来的想象吓得她毛骨悚然,不自觉便想跟着来一探究竟。

        分明一点也不像,洛白鱼松了一口气。放松之余,再去看,便发觉这少年不知是生病还是受伤了,浑身抖个不停,仿佛在极力忍耐某种痛苦,脸上汗如雨下,嘴巴泛出卡白的颜色。

        罗江湖仿佛回到小时候,他从小无父无母,流浪街头,饱一餐饥一餐。大雪天里没有吃的东西,就跟狗抢,或者跟其他的乞丐抢。冬天对于小乞丐来说,简直便是追在身后的死神镰刀,每年冬天总会消无声息消失一大帮讨饭的,冻死的饿死的、被打死被咬死的,比比皆是。

        他算是命硬的那个,但也有一回生病极其凶险。白天因为躲一条恶犬不小心掉进了冰湖,晚上随便找了个破庙睡觉,没有厚衣服穿,当夜便发起高烧,浑身都痛,又饿又冷。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也会成为雪夜里消失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乞丐,虽然痛苦到想死,终究没有死成。他缩成一团躲在草堆里,看到外面追逐飞奔的小孩子,穿着新衣服,手上拿着糖人糖葫芦,迎接新春,他们看起来那么开心无忧,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知道这样的场景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生出一丝妄想。可不可以有一个人,真的一个人就好,一眼就好,看他一眼,不要把他当垃圾,就算死掉也只剩占地方这么一个作用的垃圾。

        光怪陆离的梦将他又带到那个场景,梦里是灰扑扑的世界,他缩在一角,仿佛一缕空气,无关紧要,无人在意。罗江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小少年,他知道那是曾经的自己,之所以会梦见曾经,也是因为激活血统变回幼兽的形态后,经历第一次化形。

        没关系的,他早就知道自己醒过来后是什么样子,安静等着就好了。

        可是,在灰暗绝望的梦里,大雪纷飞,长街安静仿佛死地。一个人影从黑暗的尽头走出来,她仿佛一道分界线,所过之处,顷刻便成了热闹温暖的世界,烟火人间,人情温暖。

        走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

        他看清她的脸,心脏倏忽一动,很快便有力地跳动起来。

        “师尊……”

        虽然小白可能有点躲着她,洛白鱼却不能真的将它抛在脑后,头一晚没有找到,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又出门寻去了。在崆峒城四通八达的羊肠转了几个时辰,转得晕头转向,险些把自己转丢了还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于是垂头丧气地回家,屋子里安静极了,因为需要常住,非良给她安排了后院清静的房间。小白在时,她无聊了便跟它说说话,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打发时间。

        相处了半个月的小家伙,突然没见了,着实不习惯,也不知它还会不会回来找她。天色暗了,街上比之白日还要热闹,喧嚷的声音远远透过窗扉传进室内,洛白鱼放下书,走出去。

        因为直到现在还没记清楚路况,不敢胡乱走动,便朝着昨日回来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走到昨晚看杂耍的地方。大概因为崆峒城举办花灯节,各地的小商贩齐聚一堂,热闹非凡,灯会有三日,热闹的盛会便也有三日。今日是最后一日。

        还是原来的位置,昨日讨赏的小姑娘踩着独轮车,手上、头上顶着三尺有余的一叠碗,熟练地做着各种动作。洛白鱼的视线转了一圈,转到一处停下来,瞪大了眼睛。

        分明被她顺手带走的那脏兮兮的少年,此刻却被锁在舞台边缘,艰难地朝一个木箱里钻。那木箱侧面开了一个直径一寸多的洞,只人脑袋那么大而已,便是小孩子也不可能轻易钻进去。

        那少年却被逼着练习将身体塞进去,身上是鞭子抽过的痕迹,红肿的鞭痕布满胳膊。洛白鱼盯了一会儿,抽身便走,走了几步停下,倒退回来。

        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救人救到底,那小孩子因生得不好,昨日甫一出现便收获一阵嫌弃之声。那杂耍团的班主今日不知怎么又逮着他了,居然把人锁起来,练那缺德的缩骨功,实在作孽。

        洛白鱼站出来直接朝那班主道:“劳驾,跟贵班主打听一件事,这少年可是贵团的人?”

        班主拿不准她的来意,不敢轻易应承,眼神闪烁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贵班主有所不知,昨晚他跟我走了,没成想今日一早却不见了踪迹,却是贵班主把人抓去了。我倒想问问,班主抓我的人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这丑八怪是自己找回来的,不信你问他。我可没有逼他,我还给他吃饭喝水,留他在团里,挣一口吃食,你可不能混赖人。”

        洛白鱼本来先声夺人,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少年会在此处,看那班主的作为,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那少年瑟缩着眼神,一看就不是自愿回来的。

        “既如此,这人我便带走了。这里有十两银子,班主拿去喝杯茶。结个善缘。”

        那少年奇丑无比,浑身无骨般,或许真如徒弟所说,是个妖怪,这人把他带回去不定有什么大用处,自然不能轻易放人。班主认为那少年奇货可居,打算加钱。

        洛白鱼一掌轰碎旁边的一张实木桌,木屑四处乱飞,将那班主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这一声巨响,实在突兀,不少看客瞧热闹般扭头过来看,班主脸色一青,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洛白鱼微微一笑,眼睛弯弯,“班主意下如何?”

        这是个硬茬,敲诈不动了,明白这个道理,班主摆摆手,“你愿意,便十两银子将他带走吧。”

        洛白鱼看了那少年一眼,双手负在身后,率先行在前头,行了半晌不能放心,回身去看,看他乖乖跟在她一丈远的地方,便停下步子等他赶上来。

        不曾想,她停下了对方也停下了,洛白鱼温声道:“过来。”

        那少年便慢吞吞朝她走近,看她一眼立马低下头,于是,从她的角度看去恰恰便看不见他有缺陷的一部分。洛白鱼心里一叹,“好生跟着,莫跟丢了。”

        她自在前头走着,却没看见低下头的少年嘴角微弯,说是在笑吧,神情并不开心,仿佛只是一个动作;说他没在笑吧,眼睛确实亮了起来。这场景,诡异,相当诡异。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抬头挺胸,一个埋头垂眼,实在不怎么协调。街边上有人在玩皮影戏,唱得是极热闹的春会,洛白鱼注意到少年的头往那边偏了一下,便掏出几块铜板,在长凳上坐下。

        招招手,把那少年叫过来,让他坐。少年摸着自己的衣裳,窘迫地抬不起眼,似乎怕把洛白鱼沾脏了,离她远远地坐下。洛白鱼当没有看见,“饿不饿,想吃什么?”

        少年漆黑明亮的眼睛一亮,信任地看向她,缓缓指向路过的糖葫芦。

        “你好好坐着,我去去就来。”

        看完一场皮影戏,洛白鱼带这少年重新买了一身衣裳,吃了饭。他实在乖的很,便是她递过去的吃食,他也要看她一眼,见她点头,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这少年七八岁模样,细手细脚,想必以往受过很多苦,见人抬手便条件反射地躲。洛白鱼越看越心塞,“明日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吧,你别怕,只是检查一下身体。”

        他一脸依赖地点头,洛白鱼那句问他以后怎么办的话,就始终没能说出口。

        少年垂下的视线盯着桌面,若有所思。

        师尊,果然是极同情弱小的。

        晚上,洛白鱼在自己的楼下要了一间房,给这少年住。夜幕低垂,紧闭的窗扉轻轻打开一条缝,一道猫一般纤细的身影闪出来,并不用辨别方向,朝着某个位置便疾奔而去。

        而本来参加完花灯节的顺德班今夜宿在城西,只待明日一早便出城门赶赴下一个表演地点。谁知,等了一早上也没见班主出来的徒弟们,推门一看,只发现了班主被扭断脖子的尸体。

        少年解决了不顺眼的东西,回来的路上心情极好,不小心低头嗅到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便忐忑起来。若是师尊闻到一定会不喜,急忙找了地方冲了四五遍水,确认没有任何异味了,这才回去。

        而他回去却不是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洛白鱼的房门前盘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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