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交锋
叶子珺神色自若，淡淡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叶倩晓见她没反应，心底不甘又挫败，但也只得把话继续说下去：
“哦，郑府的公子竟然亲自去药铺抓药呢……”她故意阴阳怪气地拉长语调，一手捂着唇，状似惊奇地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叶子珺。
叶子珺闻言，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眼。
对面的少女小她三岁，与宜言同龄，可她眼底却全然不如宜言清澈透亮，而是藏着一抹嫉妒与恶意，破坏了她原本的容貌给人的感觉。
她的容貌随了花姨娘，小小年纪就显出几分妩媚之色，有一点勾人的味道。
只是她面上那轻易即可为人察觉的挑衅神色，却不随花姨娘。
毕竟，那个女人可是个长袖善舞见风使舵的高手，否则怎么会一直把叶敬文哄得团团转呢？
叶敬文多年来沉迷女色，虽这两年收敛了不少，勉强算得上和宁筠和平相处，但她还是深深地为母亲不值。
加上叶倩晓一贯不安分，时不时弄出点事情吸引注意，像是生怕别人把她忘了似的，更是惹得叶老夫人不喜。
叶府合宅上下都不是很接受她们，她和柳姨娘全是凭着叶敬文的宠爱才能在府中立足。
思绪止住，叶子珺轻抬眸。
阳光沿着廊檐倾斜着洒入，少女脸颊如瓷般白皙的肌肤上散发出美玉般细腻的光泽，使得她整个人异常典雅端庄。
背脊挺直，盈盈而立。
与叶倩晓满脸嫉恨，还隐约有几分扭曲的姿态相比，立时高下立现。
叶子珺轻启红唇：“我的未来夫婿，就不劳你操心了。”
叶倩晓恨恨的，犹不死心：“郑公子也许并非良配呢，姐姐你不再考虑考虑？”
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在讥讽他家世寒微，连去药铺抓药这种小事都需要自己亲自去做。
更何况，聘书已至婚期已定的亲事岂是能随意更改的，叶倩晓这是存心想要看她笑话。
叶子珺冷笑，眼中讥诮之意冷凝成霜，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妨多想想，你未来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即使感情淡薄，到底是自己选的、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其他人任意菲薄。
更何况是她这个不怀好意的庶妹了。
她上下扫视了叶倩晓几眼，眸中的意味直白而不加以掩饰。
呵，一个庶女。
叶倩晓仿佛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这个意思，脸上顿时恼怒一片，眼中嫉恨横生，又夹杂着几分猩红。
如果不是她身后的秋萍在使劲拉着她的话，估计她恨不得一步走上前去，抓花在她眼中叶子珺那张高高在上的嘴脸。
叶子珺见状也不言，只无声睨着她，仿佛在看一场由她自导自演的可笑闹剧。
嫡庶本无罪，不过是生来如此，但像叶倩晓这般不守本分、试图妄生是非的人，便该受点教训。
“叶倩晓。”她淡声唤。
还在试图挣开秋萍拉扯的叶倩晓倏然一惊。
“你那二十遍《女诫》抄完了吗？”叶子珺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叶倩晓好似被抓住了死穴，顿时浑身一僵，低下了头。
叶子珺眸色冷然：“没抄完的话，谁让你出来的？这般随意，是把祖母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叶倩晓垂下的目光中满是不甘心，却用尽全力克制着没有反驳她。
“我看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又忘了为什么会被祖母禁足罚抄《女诫》了。”
云淡风轻的语调，却惹得叶倩晓又气又恨。
这句“贵人多忘事”更是明晃晃地在讽刺她的身份，像把尖刀一样，毫不留情地插到她心上。
她紧攥着的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疼。
她怎么会忘？！
不过是一时忍不住讥讽了她几句，紧接着推了她一把，就被她告到了老夫人面前。
叶老夫人陪着叶家老爷子打拼了半生，才有了叶家如今的基业。叶老爷子过世得早，她一手撑起家业，并将叶敬文抚养长大，手段不缺，心性更是极为坚毅。
当初儿子的原配夫人因病过世后，她正是看中了宁筠的心性和能力，才帮儿子把她娶进门的。
哪知儿子一心迷恋外面烟柳之地的女人，全然不知珍惜，把她气了个不行。
她素来不喜花姨娘那一身烟尘妖媚之气，更是看不上叶倩晓举手投足间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叶子珺则以温雅大方、从容有度之名，作为叶家嫡女广受赞誉。
两相比较，叶老夫人毫无疑问，自然更偏向叶子珺。
这件事情告到她面前，联合之前叶倩晓闹出的那些事情，叶老夫人不禁有些厌烦，索性以“对嫡女不尊、言行无状”为名，罚她在房间里抄二十遍女诫，不抄完不许出门，省得再生事端。
叶倩晓是不服气的，但老夫人威势甚重，又是亲自下的惩诫，她纵有天大的怨气也得憋回去。
她如今不过是仗着花姨娘的面子，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正巧就碰上了叶子珺。
“对老夫人不敬”这顶帽子要是扣下来，叶倩晓无论如何都是得不了好的。
秋萍焦急地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低头。
叶倩晓内心恨极，然而如今的情况不允许她再与叶子珺强行对上，经过内心一番苦闷的挣扎，指尖深陷掌心掐出了血，她终究不得已屈从于现实：“是，我这就回去。”
她正狼狈地准备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站在叶子珺身旁的宜言，脚步霎时顿住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宜言，视线很炽热，甚至称得上无礼，夹杂着无尽的贪欲。
叶倩晓将宜言从上看到下，心中十分活络。
从眼前这个人头上戴的珠钗，到身上穿的软烟罗制的衣裙，包括她的绣鞋，竟然无一不是上品，珍贵非凡。
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还没等她问出口，叶子珺就恐她对宜言说出什么不知轻重的话来，冷声斥道：“还不让开。”
宜言直觉性地不喜欢叶倩晓那直勾勾贪婪的目光，早已躲到了叶子珺身后。
叶倩晓没得到答案，拉着脸不情不愿地同秋萍退到一旁，侧身让开路。
叶子珺于是未再看她一眼，带着宜言离开。
宜言又回头看了她两眼，触碰到她不善的目光时，立即收回了视线，紧跟在叶子珺身旁。
经过这一番暗含刀光剑影的言语交锋，二人无心再逛什么后院，且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因此一齐回了叶子珺的院落。
回到屋内坐定，宜言澄澈的眸子满含担忧地看向叶子珺，问：“她一直都这么......”她歪了歪头，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不友好吗？”
叶子珺闻言一笑：“没事，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是外强中干，逞逞嘴上功夫，不痛不痒地嘲讽几句罢了。
宜言嗯了一声，又疑惑地问道：“她开始说的意思是子珺姐姐你嫁的人有些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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