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质问
赵清雨用小灵通给父母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赵父赵母语气焦急恼怒。
没有太多的话，挂掉电话后，赵清雨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沿边发了一小会儿的呆。
忽然，她察觉到旁边有微弱的抽泣声，扭头一看，是弟弟赵青枫正扒在她房间门口望着她抹眼泪。
赵清雨放下小灵通，走过去想将他的眼泪擦干，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上面满是灰尘和干涸掉的血渍。
怕吓到赵青枫，她连忙将手抽回去，蜷缩着手掌放到背后，却又发现自己身上也是一片狼藉。
最后，她只得侧过身，对时候忍不住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的赵青枫轻声说：“小枫，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了……”赵青枫眼中满是害怕，扒拉着门框不肯离去。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是今天……今天晚上出去别人在杀鸡，这身上的都是鸡血呢。”
赵青枫愣住，仔细看了看赵清雨，半信半疑地说：“真的？”
“真的！你看我活动乱跳的，像受伤的样子吗？”
赵清雨说着原地蹦了几下，赵青枫这才破涕为笑，用汗津津的小手擦起眼泪。
“诶别随便用手擦眼睛，脏。”赵清雨拦住他的小胳膊，领着他去厕所用毛巾给他擦干净脸，然后让他赶紧去睡觉。
躺在床上，赵青枫盖着半片小薄毯，眨巴着眼睛问她：“那你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
“哦……”
赵青揉了揉困顿的眼睛，翻了个身满意的闭上眼睛。
赵清雨叹了一口气，帮他关上房门，然后回到自己卧室找来干净的衣服。
窗帘忽然高高飞扬起来，她扭头看去，本来平静闷热的午夜，不知何时起了大风。
风透过纱窗、帘子涌进来，吹在赵清雨身上，将燥热带走。
可她现在顾不上享受，急急拿着换洗衣服，连热水也来不及烧，直接用保温瓶里的半瓶水，兑成温凉的大半盆水，将就的把身上搓洗一遍。
刚换完干净的衣服，赵清雨正想把脏衣服直接找个袋子装起来丢掉，就听到门外急促的上楼声。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
她已经可以想到父母回来后，家里即将掀起的轩然大波。
伴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小雨——”
“小雨你咋样了？！”
赵父赵母望着站在厕所门口的赵清雨，急切的喊她的名字，询问她的情况。
来不及丢掉的脏衣服已经被她悄悄塞进了洗衣机后面，她面色淡然中带了一丝愧疚：“爸、妈，我回来了，你们……”
“你晚上去哪里了？我们去了李菲宇说得那个酒店，你根本就不在那里啊。”
赵母走过来，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似乎在寻找一些可疑的蛛丝马迹。
那探究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赵清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睛：“我没去那里，就是遇到一个老朋友多聊了一会儿，顺便去剪了个头发。”
“老朋友？你没有和姓李的那小子一起？”赵父语气不善地询问。
赵清雨没抬头：“没有，我们就说了几句话，他后来有事就走了。”
赵母走过来将自己老公推到旁边：“行了行了，你快去休息，我和小雨谈谈。”
赵父还想再说什么，嘴巴几张几合，终究是长叹一口气，转身回房。
当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两人，赵母才走到堂屋的竹床旁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地方，朝赵清雨看了一眼。
不需要多言，赵清雨走过去在赵母旁边坐了下来，两人无声的对峙了将近一分钟。
赵清雨知道，她只需要故意主动活跃一下气氛，再说几句谎话，赵母就会释然，也会相信她。
这场谈话便会完美的拉下帷幕。
可是她的脑海里一片纷乱，情绪也压抑低落，好几次试图想主动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鲠得难受。
“小雨，你晚上真的没有和李菲宇在一起？”还是赵母忍不住了，先开口。
赵清雨摇摇头：“没有。”
听到这话，赵母先是放心地舒了口气，随即又“嘶”的一声皱起了眉：“那你们一起出去谈了啥？”
“没谈啥东西。”
“是不是谈今天分手的事情？”
“不……噗……”
赵清雨反应过来母亲说的话时，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万万没想到，在被李菲宇妈妈误会后，她继而又被自己老妈雷到。
“是你甩他还是他甩你？”
“……”
赵清雨只觉得有眼前有乌鸦飞过，更令她无语的是，赵母甚至还以为她是因为被甩了后心情不好才想不开在外面瞎晃。
她无比感叹，女人的想象力就是丰富。
即便她已经否认三连，可赵母依旧坚持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看看你，还说不是被甩了，你的脸眼睛都哭肿了。”赵母嫌弃的斜睨了她一眼。
赵清雨条件使然的别开脸，低下头。
赵母却忽然僵住，突然伸出手将她的脸掰正：“不对，你这不是眼睛肿了，是脸肿了！”
“没有……”赵清雨连忙否认，那半张挨打的脸，除了眼角的地方还有些明显外，其实已经没有肿得那么厉害。
说话时，她也尽量一直低下头，可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母亲发现了。
“明明就有，你这是……挨打了？！”赵母突然从竹床上弹跳起来，“到底谁打的你？是不是李菲宇那臭小子？！”
“妈，你小声点儿！”赵清雨急忙站起身捂住她的嘴。
然而已经晚了，一直都在房间里偷听的赵父早就蹦了出来，冲到她面前看她哪里受了伤。
赵母指着她微微红肿的右脸，情绪激动：“你看看小雨的脸，都肿成这样了！肯定是被人打了！”
赵父瞬间暴跳如雷，大声喊叫是谁打得她，赵清雨好几次的说话声都被淹没在了父母无边的愤怒之中。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就连睡着了的赵青枫也再次被吵醒，光着脚丫跑出房间，胆怯又迷茫地望着客厅里三个人，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爸！妈！我这不是被人打的！”赵清雨实在受不了了，“你们声音小点可以吗，非要吵得楼上楼下都起来看热闹吗！”
“姐……我们楼上没有人……”
赵青枫终于抓住了一句能够听懂的话，弱弱的开口。
赵父赵母本来就被赵清雨的突然暴发给小小的震慑住了，又听到儿子的反驳，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孩子这么晚不睡觉，以后长不高，快去睡觉！”赵母对儿子摆摆手，示意他快回房。
赵青枫摇摇头：“你们不吵架了我就去睡，你们吵架我睡不着。”
“小枫快去睡觉，我们没有吵架。”赵清雨见父母冷静下来，心下稍安，然后对赵青枫挤了挤眼。
赵青枫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房去了。
“都怪你，大半夜的大喊大叫，还不嫌事儿大啊。”赵母恼怒地瞪了一眼自己老公。
赵父立刻反驳：“你还说我声音大？刚才你比我喊得还大声好不嘞。”
“爸，妈，我也有点……”赵清雨刚想溜，就被两人同时瞪过来的视线给定在当场。
很快，赵父赵母又开始就她脸怎么肿的，再次盘问起来。
不过，赵清雨这时候已经想好了理由。
她告诉父母，是因为上楼时没有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擦到脸。
“真的？？？”赵母一脸的怀疑。
“真的！”
赵清雨一脸淡然，“妈，你忘记我的外号女猛将了？谁要是真打了我，我还能放过他吗？”
“嘁~”赵母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还女猛将，你是啥样子我还不晓得啊，今天下午还抱着枕头喊肚子疼呢。”
“……”
“好了，没有人打你就好。”赵母释怀道，“要真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爸妈啊。”
“知道了，妈，你们去睡觉吧，明天不准备开店了？”
赵母一拍大腿，连忙让赵父先回房休息，等后者回到房间，她才暗搓搓的凑到赵清雨身边，小声问：“小雨，那你今天晚上和谁一起啊，是男是女？”
“……女的。”
为了快速结束对话，赵清雨面不改色心在跳地撒谎。
“哦……那到底是谁甩谁啊？”
“……”
赵清雨顿感头大，没想到母亲对这个竟然这么在意。
“妈，我没有和李菲宇在一起，更别提分手了，况且我早说过，上学期间不会谈恋爱。”她的表情十分严肃。
再一次得到女儿的保证后，赵母才放下心来，安心的回房去休息。
“小雨，你也早点休息，今天晚上可别再熬夜看书了啊。”
“嗯，我晓得的。”
……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用床单做成的窗帘被吹得狂飞乱舞。
闪电划破黑夜，天空一瞬间被照亮，又快速黯淡下去，仿佛炸弹在耳畔炸开一般，尖锐凄厉的雷声接踵而来。
赵清雨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虚空，表情木然到没有一丝变化。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这天晚上，经历了太多，她的心绪太乱。
李菲宇在回去后又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接，他也没有再打。
对于李菲宇，她感觉很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他，还是怨恨他。
可除了这些，赵清雨也更加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每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就会突然变得不受控制，身体里好像藏匿了一个可怕的猛兽，突然蹿跳出来。
甚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她都记不太清楚。
只隐约的感觉到，那些人似乎在哭叫着什么“怪物”。
怪物么？
呵呵。
这些愚蠢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是她的守护神在保护她。
赵清雨轻轻抚了抚肚子，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
……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窗外天已大亮，黑白相间的喜鹊站在外面的树梢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夏日清早的阳光斜照进屋子里，将她的大半张床都铺上金光，热度一点也不比中午逊色。
赵清雨支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竟一夜未开电风扇，难怪她热得出了一身汗。
她脑袋有点发晕，好像没有睡好，又好像睡了太久，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扭头看向书桌上的闹钟。
原来已经八点多了啊，难怪太阳这么晒人。
赵清雨甩甩脑袋，趿着拖鞋下了地，家里静悄悄的，没有电视的声音，也没有打游戏的声音。
屋里果然没有一个人，就连弟弟赵青枫也不知所踪。
快速洗漱过后，赵清雨赶紧从洗衣机后面把脏衣服翻出来，门口没有垃圾袋，大概是早上被父母顺便带出去丢掉了。
她重新去厨房找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将衣服塞进去，然后系好，准备马上就出门丢掉。
可是刚打开门，就碰到正好上楼来的赵青枫。
“姐，你起来啦，你不用出去了，我给你带了热干面呢。”赵青枫边说边举起手里的饭盒，脸上喜滋滋的。
赵清雨顿住，随即笑起来：“小枫真乖，不过姐姐要下楼丢垃圾，你先去进屋，我马上就来。”
“姐，你是不是要把你昨天的衣服扔了？”
“你……”赵清雨一惊，随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紧张道，“你没告诉爸妈吧？”
“没有。”赵青枫乖乖摇头，“说了爸妈肯定要骂你的，鸡血洗不干净。”
赵清雨松了口气，身上沾了一大片鸡血这样的谎话，也只能骗骗啥也不懂的小孩子了。
“那好，你以后也不需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她走过去摸了摸赵青枫的脑袋，想了想又故意吓唬他，“说了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姐……”
眼见着弟弟眼中满是委屈，赵清雨恍然一怔，连忙安慰赵青枫说她开玩笑的，顺便暗自唾骂自己太过分了。
安抚好赵青枫，她才急急忙忙下楼丢垃圾。
垃圾集中点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她眯着眼睛快步走过去，丢完垃圾后转身的一瞬间，回想起刚才下楼时好像看到楼梯口有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忽然，她的步子一僵。
那个站在白杨树下的女人，不是李菲宇的妈妈，又是谁。
赵清雨顿感头大，她快速地别开眼，只当自己没认出来。
小卖店门口一大早就坐了三四个下棋闲聊的人，这些人别看是些老头子，一个个也是爱看热闹的。
她只希望自己经过时，别被李菲宇妈妈给叫住。
然而事与愿违。
在她低头匆匆往回走时，距离小卖店还有七八米远，李菲宇的妈妈就开口了。
“赵清雨。”
赵清雨不情不愿的停下来，抬眼去看对方，心说我都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你咋还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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