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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深秋的雨冷得人瑟瑟发抖,街上人很稀少,少得偶尔从她面前走过的人都是匆匆的离开,这一天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收入,所以必须减少身体的动弹,这样就会不会消耗体力。

  可以饿着肚子撑过这一天,等到天晴了,再出来找点吃的。不过这么小的地方,也只能紧紧的蜷缩着,不然就会被淋雨。

  望着深秋的雨,她的眼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景色,她已经对这个世界不再充满任何的幻想。

  哪天能与小宇再相遇的话,她一定要为她付出生命去保护他,就像他那样不顾一切的帮助她逃跑一样。

  中午的时候,雨越下越大,她把捡来的塑料袋全部都撕开,一层一层的铺开来,遮在纸壳上,这样溅起来的雨水就不会打湿被子和衣服。

  “你这孩子,为什么我给你的被子不用,要用袋子将它装起来。”

  又是那位阿姨,举着雨伞走过来着急的说道。

  “我怕把它弄脏了,本是要送给你的,只是我如果出去的话,我的东西就会湿掉的。”

  她抱着双膝认真的说道。

  那位阿姨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蹲下来将她紧紧的抱着,哭着说道。

  “跟阿姨回家,跟阿姨回家!”

  这个拥抱将她所有的戒备都放下了,她怔住了,她忘记时间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了!

  “……”

  “做阿姨的女儿好不好,阿姨会疼你,会爱你。”

  “……”

  她脑子依然一片空白,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推开了那阿姨,有些惊吓的说道。

  “阿姨,我太脏了,当心弄脏你了。”

  “阿姨没有嫌弃你,跟阿姨回家,咱们洗洗就好了,好不好?”

  那位阿姨并没有这句话而远离她,而是更加亲切的说道,这种疼爱让她感到震惊,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次次想将她的话听进去,一次次又不敢用行动答应她。

  心中的惊与怕让她想起了静姐,如果她那次没有相信静姐的话,肯定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如今这一幕会不会是重演呢?

  “阿姨,谢谢你,我现在很好。”

  “我家就在这里,阿姨不会害你的,你就相信阿姨,好不好?孩子。”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乞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跑出去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之后那种激动与愧疚。

  只要阿姨再说几句她肯定会放弃所有的戒备心理,跟着这位阿姨走,有哪里会比家更加的舒适呢?

  从跑出来找寻小宇之后一直没有结果,她有想过回家去,可还是无法越过心理的那道障碍,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一定要找到小宇。

  “阿姨,我真的很好。”

  “你这样怎么会好呢?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在外面生活,她该是多么的伤心啊!”那位阿姨伤心的说道,“孩子,跟着阿姨回去吧,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就回去找你的爸妈,阿姨不会难过的。”

  她听到自己的爸妈会为她难过的时候,眼眶湿润了,爸爸去世多年了,离开时的样子已经刻在她的脑海里,永远都无法忘记。

  只是妈妈……她犹豫了……

  见她的神色慢慢舒缓,那位阿姨将她扶起来,一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给了她世间最暖的温度。

  “阿姨……”

  她还是没有控制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些年来还没有这般撕心裂肺的哭泣过,都快忘记了眼泪的滋味。

  那个阿姨将她带到家里,拿出了自己的衣服让她去洗漱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等着雨下小了再带着她去买几身合适的衣服。

  当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那位阿姨都惊呆了,竟然捡到如此落落大方的女儿,真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气。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脸上无法掩饰的喜悦让她感到羞涩,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闺女,你可真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

  “等你叔叔回来了,他一定很高兴。”

  “我……”她还是有些胆怯,绯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内心里一直有两种声音在抗衡着,一种是让她再次选择相信,一种是让她时刻要保持警惕,过着流浪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自由与保障。

  “你不要担心,阿姨和叔叔没有孩子,一直想有个闺女,上次见你就觉着喜欢,虽然有些脏,但模样一定错不了。”那位阿姨很自信的笑着说道。

  “可是我……我是一个乞丐……”

  “从前是,现在不是了。”那位阿姨说道,“我姓周,你就喊我周阿姨吧。”

  “周阿姨……”她念叨了一声。

  “哎——”周阿姨很兴奋的应了一声,“来,赶紧坐下歇会儿,你叔叔等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等等他。”

  “好……”她胆怯的回了一声。

  看了看身上不合身也不合她年纪的衣服,心中还是很高兴很感动,至少她是干净的,不会再是街上那个又丑又脏的乞丐了。

  “你多大了?闺女。”周阿姨高兴的问道。

  “……大概有十二三岁吧。”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了,漂流的这几年里,还哪有时间记住时间,记住自己的年岁呢?心里的想的只有今天能乞讨到多少钱,明天还能保住肚子的温饱吗?

  “这么小的孩子就在外面流浪,爸妈知道了一定很心疼。”

  “……我没有爸妈,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淡淡的回答道。

  “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呀?”

  “乔子雪。”

  “这名字真好听,子雪。”

  周阿姨听了她的名字,更是又将仔细看了几遍,欢喜不已,是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笑容一直舍不得消下去。

  周阿姨问了很多事情,她的回答淡得让人没法再问下去了,从她的眼神里,只能看到怜悯,不会因为她懒得恢复而生厌弃。

  直到晚上,周阿姨的老伴儿才回来。看到家里突然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赶紧去询问。

  才知道这是他经常路过想过遇到的那个乞丐,原来一个乞丐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只是这样冒然带回来,会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她常年在外流浪,会不会感染什么病毒。

  周阿姨说明天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就好了,反正她是想将她留在家里,现在年纪大了,想身边有个孩子说说话,也能解解闷。

  当问到儿子找回来没有,老伴儿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说找是找到了,但就是不愿意回来,再说下去的话,他就要进医院了。

  说着俩人脸色一阵悲伤,忍不住望望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刚才还是反对将她带回来,现在反而能理解周阿姨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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