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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家


  捷报传至武昌,吴主大喜重赏丁固,诸葛靓升任右将军,并命纤纤回都城受赏。

  张悌忌惮吴主荒淫,遂替女谢辞,无奈酒宴上众人又提及纤纤的婚配,皇帝更想一睹真容。

  张悌借口:纤纤在战场上受了伤且惊魂未定。

  回到家中,张悌跟家人商量让纤纤回魏国外祖家暂避,从小就不喜生人的纤纤,竟偷跑出去打仗杀人…老俩口对孤僻又血腥的女儿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心,也不知道是担心女儿的安危,还是担心女儿会对别人造成安危?

  诸葛靓自告奋勇的陪同纤纤前往,张悌夫妻甚感欣慰,他们已然把诸葛靓当成了女婿。诸葛靓也默认了这样一种关系,与张悌彻夜详谈,诸葛靓将化名张仲思,与纤纤以兄妹相称入晋,张悌把女儿托付给他还是颇为放心的。而在纤纤眼里,以为父亲和祖母一样偏爱哥哥,这哥哥才像亲生的,女儿是捡的,不然兄妹要出远门为何独留哥哥详谈。

  诸葛靓以求学‘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昶创办的扬辉学堂为由,休官赴魏。已故的王昶是曹魏时期的骠骑大将军守司空,祖上是战国时期的王翦,王家世代将才辈出,都定居在诸葛靓以求学‘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昶创办的扬辉学堂为由,休官赴魏。已故的王昶是曹魏时期的骠骑大将军守司空,祖上是战国时期的王翦,王家世代将才辈出,都定居在太原郡的郡治——晋阳,是太原第一大家族。王昶的长子王浑,凭借父辈荫庇升任骠骑大将军,娶了当世无二的大书法家钟繇的曾孙女——钟琰为妻,伉俪情深,一度传为佳话,只可惜红颜命薄,钟琰留下三子一女便早早撒手人寰。王昶和侄子王沈都曾担任过骠骑大将军,是货真价实的百年将门世家。王昶曾著《治论》,认为:曹魏很多弊端承秦汉而来,法制苛刻而琐碎。于是依照古代制度,取其可供今天借鉴的有关条项,写了二十多篇。后又著了《兵书》,全文十几篇,探讨奇正交用的战术。随后的《考课疏》、《考课事》建议朝廷建立科考制度。

  王昶告老还乡后在老家创办了扬辉学堂,扬辉学堂开设天象、地理、排兵布阵、兵法谋略、武艺等课程,还传授王家历代行军打仗的经验,此后大晋武将多半出于此书院。一时间,扬辉学堂镀上了一层战神光芒。

  临行前灼灼不舍的拉着纤纤:“小姐为什么不带上奴婢?是不是不要奴婢了?”

  纤纤安慰:“傻丫头!爹爹是光禄勋,这次去魏国只能隐瞒身份,人多了容易暴露,哥哥不也没带吴叔吗。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惹事,若是被人欺负了也要忍着,等我回来在替你收拾他们。”

  灼灼闻言流泪点头:“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纤纤擦着灼灼的眼泪:“大概两、三年吧!”

  晋阳郭家,共育有三子一女,本为一方豪绅,却不堪官吏盘剥,精心培养三个儿子读书从政,长子和次子已进京为大鸿卢和客曹,都是二千石的官员,主要处理与夷狄的关系和事务,都带着妻儿在外地为官;三子带着妻儿在京城经商,靠着二个哥哥的照顾,郭家多与外邦以货易货。物以稀为贵,郭家的货物在市场上供不应求,郭家也赚得盘满钵满;最小的幼女,也就是纤纤的母亲远嫁他乡。老两口甚是孤单,却不愿为了跟儿子们住而丢下祖宗基业,临老还背井离乡,听说纤纤要过来,早早就备好了厢房,派人出城迎接。

  12月,颠簸了一个多月的纤纤端正的坐在马车里发呆,不知是近亲情怯,还是担心外祖跟祖母一样严厉、刻薄。

  马车停了下来,纤纤仍旧一动不动,诸葛靓撑着下巴促狭的看着纤纤,用手上的稻草刮了刮她的脸颊。

  纤纤面无表情的回望他。

  “到了。”诸葛靓开口

  纤纤蹙着眉头,心里正紧张,仆人掀开车帘,掺扶着纤纤下了马车。

  望着眼前的郭府气派的门庭,丝毫不输给东吴的侍中府。

  大门内一对老夫妇,身着华服相互扶持着往外迎来,老妇人身上依稀还有母亲的影子,让纤纤倍感亲切,猜想这就是外祖吧?

  “纤儿,你就是纤儿吧?”老妇人激动地开口。

  纤纤掩着狂跳的心恭恭敬敬的行礼:“纤纤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老俩口一把拉起纤纤端详,老泪纵横道:“跟你母亲当年真是一模一样!那不听话的丫头,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让我们老俩口一顿好想。”外祖母把纤纤抱在怀里哭了一顿。

  纤纤安慰:“母亲也甚是想念二老,特意命纤儿替她来进孝,望二老保重身体,莫要怪罪母亲。”

  外祖母停止了哭泣:“好!好!随我回府,赶了那么久的路,累惨了吧?”

  纤纤挽着二老进府:“不累,一想到能见到二老就不觉得累。”

  二老呵呵地笑着

  府内屋檐延绵叠嶂,颇为壮观,庭院假山引水、花木葱郁甚是雅致,不愧郭家几代经营修葺,堂堂东吴侍中府竟然相形见绌。

  入到正堂,仆人早已准备好团蒲,等二老坐定。

  纤纤正儿八经地给二老行跪拜之礼,道:“母亲在吴地日日思念父母,特命纤纤代她磕头,望二老慈安。”

  纤纤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外祖心安领受,当年唯一的爱女执意远嫁,对方还是寒门士子,全家都是反对的,最后爱女与张悌私奔便再未相见。

  纤纤也大致听说了一些,看着与爱女容貌如出一辙的纤纤,二老也总算是老怀得以安慰。一番寒暄后,二老让纤纤兄妹沐浴休息,多日的舟车劳顿,使得他俩一觉睡到黄昏。

  纤纤朦胧间听到二老跟仆人说话的声音,外祖父:“小姐醒了没?”

  仆人:“还没。”

  外祖母:“那我们等下在过来。”

  外祖父老顽童似的:“我不走,我去看看纤纤睡着是什么样子?”

  外祖母:“那我也要看看。”

  纤纤本已醒来,硬着头皮装睡来满足两个老顽童。

  外祖母满意:“这小嘴…一看就知嘴甜。”

  外祖父:“眼睛比小四的漂亮,又大又清澈又有神。就是太瘦了些,脖子细得都不够我掐,除了脸上有肉,哪哪都没肉。”

  纤纤是感动的,这世上除了家人是真心对自己的,只要健康就好,外面多少人对世家千金品头论足的,连亲祖母都不例外,恨不得她瘦得跟赵飞燕一样才算美。

  外祖母看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道:“姑娘家的脖子是用来给你掐的吗?我家纤纤哪都漂亮!”

  外祖母说着,还想捏把肉肉的脸蛋。

  外祖父打了下外祖母伸出的手背:“你干嘛?小心把她吵醒了,走走走…”推着外祖母出了院子

  纤纤起身环顾四周,之前累得没心情看,这是母亲出嫁前的闺房,里面的器具多为梨花木制,窗边一架卷草纹的梳装台,上面的螺黛、口脂等一应聚全;窗前立着做工精良的绣架,和一株茂盛的蔷薇花,在这样萧瑟的季节还吐着粉嫩的花苞,看那树干得有二十来年了,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就连这院子的名字都叫薇轩。如意纹的衣柜内有许多的衣物,大多以粉色和青草绿为主,看得出来外祖母事先打听过她的喜好,只是这青草绿似乎太嫩了些,衬得纤纤本就略黑的皮肤更黑了。衣柜的旁边,叠放着几只燕雀衔稻惠纹的旧衣箱,纤纤好奇的翻看母亲的旧物,衣箱内竟有一身大红的喜袍,纤纤小心的抖开了喜服,是件缎面做的留仙裙,上绣的金孔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鸳鸯石榴纹为裙摆,缀满珍珠和红宝石…这样的华贵精致,应该是当年外祖母为母亲准备的,只是来不及穿。

  思及此,纤纤也觉得母亲当年太不孝。其它几个衣箱则是母亲年轻时穿过的衣裙,大多是深绿和嫣红等较艳的颜色,与母亲白皙的皮肤和热烈妩媚的性子很搭。纤纤好奇的拿出来比了比,太宽大了,母亲虽瘦,胸围却颇为傲人,没能继承母亲婀娜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一直是纤纤一大憾事。旧衣服的绣功很是精致,花纹也颇为典雅,等再长高些拿去改改,还是蛮别致的。抚着母亲少时的衣物,纤纤心中充满了异样,更想知道母亲少时的历经。二老一直心心念念着母亲归来,而今晋国对吴以呈势在必得之势,父亲的职责是戍卫皇宫,吴主生性多疑,母亲怕是回不了晋阳了,纤纤不禁心疼起二老来。

  “春夏!”纤纤唤来二老挑选的贴身婢女。

  “小姐有何吩咐?”春夏软和的声音回应,她是管家容大的幼女,性格柔和,心思细腻,身材匀称,却长了一张大众脸,是属于扔在人群中就立马消失的类型。郭老夫人也是煞费苦心选出这样的丫环,管家的女儿眼界不像普通丫环那样肤浅,既能与纤纤聊天解闷,也能帮助她快速溶入新环境,这样大众的长相又不会抢了主子的风采。

  “伺候梳洗更衣。”纤纤道

  梳妆镜前,春夏轻轻的㮰着纤纤的乌发,赞叹:“小姐的头发又黑又多,还很柔顺,跟四小姐的一样。”

  四小姐是纤纤的母亲,家中排行第四,家人都昵称小四。

  “你见过我母亲?”纤纤很纳闷,以春夏的年轻不可能见过母亲。

  “奴婢常听老夫人和家父说起,书房里收着几副大小姐的画相,奴婢第一次见小姐还吓了一跳,小姐和大小姐真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这脸型,这五官,和大小姐少时真是难以辨别。”春夏道

  “等下带我去书房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像。”纤纤盯着镜中的自己

  春夏见小主子挺好相处的,便开心的梳着双鬟髻。

  “这里的器具都是我娘用过的吗?”

  “是。这本是大小姐的闺房,这院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未改动,那株蔷薇还是当年大小姐幼时种的,得有三十年了,当时一共插种了十株,现在还有六株活着,老夫人命人小心的照看。这十来年,这株蔷薇一直花开不败,就连下雪天也没停过。”春夏指着窗边的蔷薇道

  院里也满是蔷薇,都是嫩嫩的粉色,纤纤也很喜欢。

  书房,诸葛靓躺在内室的榻上看书。纤纤道:“你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嗯!”诸葛靓未起身,瞧了一眼纤纤身上的绿衣又埋进书里,她平时常穿湖绿,这身青草绿太嫩了,反而把纤纤的皮肤衬得越发黑。

  “这颜色不适合你。”

  纤纤凑到诸葛跟前小声道:“我也知道呀!可衣柜里有好多这种颜色,我又不能拂了外祖母的心意。你在看什么书?”

  “车师国志”诸葛靓懒洋洋道

  纤纤把书拿来翻看了两页,大概写了车师国挖地渠引水灌溉的技术,还附了图片。

  纤纤把书还给诸葛靓,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但这只有这种书,还有就是《姑布子青》、《书断》、《百官箴》之类更枯燥的书籍。”诸葛靓向那些书架努去

  纤纤望向屋内几十面书架皱眉,舅舅不愧为文官,书房比侍中府的庭院还大。

  “我来找母亲的画相。”

  诸葛靓把书放在一旁,双手捧着纤纤的脸颊,把她的脸扭向榻的右方。右面墙上挂着些书法和人物画相,其中一幅画:三位少年在花园的石桌上斗蛐蛐,一位十来岁的少女身穿红衣,梳着草顶髻在花丛中嘻戏,那少女笑得十分明媚,那五官…不正是自己吗?

  纤纤惊讶的指着画相,道:“这是我娘?这也太像了吧?”

  一直听说母女俩有多么相像,事实上母女一瘦一胖,性格也相差颇大,纤纤听着没啥感觉,亲眼见过之后才发觉所言非虚。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义母的性子更温和些,身材更好些,她的眉毛淡,眼睛也小。”诸葛靓老实说道,其实刚刚看到这画相时,他的惊讶不输纤纤。

  “你就直说我性格粗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纤纤怒目圆睁道。

  “我不也夸你眼睛大吗?”诸葛靓耍嘴皮子

  纤纤没理他,在画缸里翻找母亲幼时的画。

  晚宴,二老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郭家的菜比较讲究养生,以清淡为主,纤纤吃着也不挑食,按照老人家喜欢的标准,细嚼慢咽吃得很是文雅。

  二老满心欢喜的看着外孙女,仿佛看到小四回来的,他们一直都相信小四一定会回来。

  纤纤一边夸着府里的菜鲜嫩美味,一边劝二老和哥哥多吃菜。

  外祖父说起他年少时的往事:当年年少的郭老太爷放下了大少爷的身段,白手起家。锦衣玉食长大的郭老太爷有一条敏感的舌头,便亲自掌厨开饭馆,赚得第一桶金,赢得了曾老太爷的认可,继承家主之位,后来还手把手的把厨艺教给小四。

  “明天跟你哥哥一起上学吧?也替你报了名,那里有很多同龄小伙伴。”外祖母道

  二老担心纤纤在家没有同龄人相伴会孤单,他们想得也确实周到。

  纤纤开心道:“还有女子学堂呀?太好了!在东吴,女子都不敢出门逛街。”

  “就知道你闲不住,那边的女子学堂也都是些名门望族的闺女。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报郭府的名头,我们郭府在当地乐善如施,小有名声,一般人还是会给些薄面的。学堂离府上也近,就几十步的距离,马车都用不上。”外祖母高兴道,她早就听小四说纤纤在家呆不住,总喜欢往野外跑,她不放心纤纤去野外,便想着让她去学堂学点规矩也好。

  “外祖母对纤纤真好!纤儿都不想回东吴了。”纤纤撒娇的靠在外祖母肩上。

  “真的呀!那就在外祖母家别回去了。”老太婆是真疼这唯一的外孙女,想着她和两个孙子的年龄也差不多,如果可以…想到这,老太婆握着纤纤的手,笑得更高兴了。

  扬辉书院的女子学堂,名曰彤管堂,里面皆是富贵人家的女子,魏国第一才女左芬也在书院就读,她的成名作《啄木诗》

  ‘南山有鸟,自名啄木。

  饥则啄木,暮则宿巢。

  无干于人,唯志所欲。

  此盖自卑,

  性清者荣,性浊者辱。’

  纤纤有小许期待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才女,据说她和她的诗一样清高。她的哥哥——大名鼎鼎的左思也在书院,曾以一首《齐都赋》,引得世人竟相抄阅,使得洛阳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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