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外面的宴席很热闹，里面徐有余他们在一起吃饭，倒是很温馨。
祖母一直给于君贺夹菜，她面前的小碗都堆成小山了，弄得徐有余都嫉妒了。
“祖母啊，到底是阿余跟您亲，还是阿贺跟您亲啊？”徐有余默默问了一句。
一旁的于君贺强忍笑意，没敢笑出来，小笨妞儿这是在吃他的醋吗？怎么这么可爱呢？
祖母也给她夹了一些菜，“你懂什么？姑爷第一次进门，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的，你看你，天天都待在家里了，还要什么招待你啊？还不快招待姑爷。”
徐有余懵了，她这是失宠了？好像她刚得宠呢，现在，就失去了，幸福未免也走得太快了吧。
于君贺很无奈，“好好吃饭。”
徐有余吐舌头，“知道啦。”
吃完饭之后，徐有余和于君贺就会徐有余的院子里午休了。本来，徐有余不想走的，可是，祖母要午休了。
“我乏了，你们先下去吧。”祖母慈爱地看着他们小两口，这人啊，是越来越老了，精神也越来越差了。
“好的。”徐有余笑着把她扶回房间，然后才出来。
“走吧。”徐有余拉着一直在大厅里等着的于君贺。
“嗯。”于君贺都挺徐有余的。
“阿贺，自己好像很老了。”徐有余看得出来，祖母精神有些不大好了。
于君贺只是听听，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后来想了一句，也许能安慰她吧，“那是因为你也长大了啊，祖母能够看你长大，就算老了，她也不在意的。”
“阿贺，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徐有余问了这么一句话，又说着，“既然，我们都会走向死亡，何必来这人世间走这么一遭呢？”
徐有余真的很疑惑，这样的意义在哪儿呢？人生在世，有痛苦，也有欢乐，当然，也有死亡，可是，要是未曾来过，那不就是什么也没有了吗？
无论贫穷或者富有，都要走向死亡啊。
于君贺看着她，“阿余，要是之前，我一定会跟你说，我于君贺人生的意义，就是治国平天下，让我的子民安居乐业，让于家的基业世代永存，恢复柏家的荣耀……我的一生，终究是不会平凡的。”
想到这儿，于君贺自己都觉得可笑，想来还是太年轻了啊，不知道何为人生啊。
“现在，我就不这么觉得了。”于君贺感慨，“可能，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都有它的道理吧，就像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我需要。”
而我来这儿，你是不是需要呢？于君贺不敢问。
有些事儿，永远也不能问出口。
徐有余都听懵了，前半段的时候，她觉得，阿贺怎么这么好啊，有这么多事儿要做，哪像她，就是一个废材，后半段的时候，就听不明白了。
徐有余觉得，自己还是得有所表示，“阿贺，为什么我就是为了你需要就来这儿啊？”
“嗯，佛曰不可说。”于君贺故作神秘，可是，他是真的觉得，他很需要她，就对了。
徐有余切了一身，就拉着他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虽然她已经不住这儿了，可是，还是有丫头打扫得好好的，而且，知道她回来了，屋内已经生好炭了。徐有余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暖和了。
其实，徐有余也困了，任由于君贺帮自己脱衣服之后，就缩进被子里了，还感慨，“走来走去，还是床最舒服。”
于君贺轻笑，知道她喜欢枕着自己胳膊谁，就主动让她枕着自己胳膊，“舒服就好。”
徐有余闭着眼睛，很快，就说着了。于君贺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等徐有余醒来的时候，于君贺还没醒，徐有余看着他，不知道受到什么蛊惑了，就偷偷亲上去了。
温软的触感，于君贺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睛，等徐有余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于君贺居然在看自己，“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说完，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
“我又不是不让你亲，没必要这样害羞啊。”于君贺很无奈，“想什么时候亲，怎么亲都可以。”
徐有余听了，更害羞了，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理你了。”徐有余起身，就要去穿衣服，可是，被于君贺拉回来了。
于君贺看她这无辜的大眼睛，有些不忍，不过，还是行动了，“亲了就想跑？”
“自然是要还回来的。”于君贺说完，就亲回去了。
徐有余只是笑笑，随他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徐有余就累了，“帮我穿衣服。”
于君贺认命地下来帮她拿衣服，让她在床上等着，等他帮她穿好了之后，而且，也穿好自己的，才把她抱到大厅里。
“咱们去祖母那儿吧？”徐有余说，天都快黑了，祖母应该是是休息好了的。
虽然冬天本来就天黑得比较早，可是，现在还是不早了。徐有余睡得越来越多，于君贺不知道为什么，也越睡越多，可能是因为温香软玉再怀吧。
“好，都随你。”于君贺自然是什么都随她的。
“祖母。”徐有余敲门，还是梨落来开门，“小姐，您过来了。”
“快让她进来吧。”祖母笑着。
这么久都没有再过来，她还以为她已经走了。
“祖母。”徐有余走到祖母跟前，“孙女给祖母请安。”
“知道了，快过来吧，我还不知道你啊。”祖母笑笑。
徐有余走去她旁边坐着，祖母这时才想起来问她，“孩子几个月了？怎么也不带来给祖母瞧瞧？”
按照她离开江南那会儿算，现在已经是一岁多了吧。
“祖母，孙女带了。”徐有余不服气地说。
祖母很激动，那时候她虽然很生气，可是，毕竟还是阿余的骨肉，她能讨厌到哪儿去？她当时都心软了，就想着阿余生了，大不了她悄悄养着就是了，哪曾想，一步错步步错，她居然走了。
“我肚子里啊。”徐有余现在已经显怀了，让祖母摸着自己的肚子。
祖母现在算是明白了，不是江南的那个，那么，江南的那个，去了那儿呢？没留住吗？
算了，她老了，想不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祖母叮嘱。
徐有余点点头，“会的，祖母，您放心吧，阿贺把我照顾得很好。”
于君贺也合时宜地插了一句，“祖母，您放心吧，每天都有太医来把阿余把脉的，孩子和阿余都很好，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的。”
这算是于君贺给祖母的一句承诺，他想，他一定会做到的。
“这样啊，祖母就放心了。”有了于君贺的保证，祖母自然是放心不过的。
而且，阿余都被他养得这么圆润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都是当母亲的人了，不要使小性子。”祖母继续叮嘱。
她自然是希望徐有余好好的，永远好好的。
“祖母，我哪儿使小性子了，绝对没有，不信你问阿贺。”徐有余把问题抛给于君贺。
于君贺自然是默契地接过去了，“是啊，祖母，阿余温柔贤淑，阿贺还得感谢祖母帮阿贺养了这么个媳妇呢。”
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儿，听到于君贺这么夸，祖母已经乐开怀了，不介意事实的真相了。
“来，咱们去吃饭，梨落做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呢。”祖母拉着徐有余去吃饭。
不同于中午的一直给于君贺夹菜，祖母现在倒是雨露均沾了，给两个人都夹。徐有余怀疑她是沾了宝宝的光。
“这是芋头扣肉，肥而不腻，你最喜欢了。”祖母夹给徐有余，然后又嫁给于君贺，“皇上，您也尝尝。”
于君贺有礼貌地道谢，“谢谢祖母。”
徐有余笑笑，“祖母，您就不要给我们夹了，我们自己会夹的，您看您，都没有时间吃饭了。”
“祖母高兴嘛，自己好久都没有跟我的阿余一起吃饭了。”祖母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了，不过心里，她忍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该哭。
她也不想给徐有余添麻烦，让她担心，也不知道她在宫里的日子是什么样的，要是整天担心自己，肯定会过得不好的。
徐有余笑笑，安慰祖母，“我以后啊，一定会经常来看祖母的。”
祖母听了，很高兴，可是，她是的，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虽然那道宫门离得不远，可是，就算是一墙之隔，也很难相见啊。
“这是话梅小排？”徐有余一下子就吃出来，连着吃了好几个，“真好吃。”
“你还记得呢？”祖母很意外，只有江南菜才有话梅小排，京城里可不会这么做，徐有余的母亲本来就是京城人士，自然不会帮她做。
祖母嗔怪，“祖母都不记得了，话梅小排倒是记得很清楚，看来，我这个老婆子在你心中，还不如几块排骨啊。”
一旁的于君贺手一抖，筷子就掉到地上了，梨落赶紧给他换了一双筷子。
“阿贺，怎么了？”徐有余关心地看着他。
于君贺摇摇头，“没事儿，没有拿稳而已。”
徐有余才不信呢，只是，这会儿也不好问，等会儿她再问吧。
“祖母，孙女儿没有，这话梅小排不是吃了才想起来吗，阿余也是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您很亲切，知道您是阿余的祖母了啊。”徐有余一直解释，生怕祖母不相信自己。
祖母刚才本来也只是开玩笑而已，看她这么真诚，也就放过她了。
“知道了，你这个小妮子啊，就知道吃，小的时候，我都怕我一不小心，你就被人贩子用吃的诱惑跑了，去哪儿都宝贝着呢。”祖母笑着说。
徐有余红着脸，真的是这样吗？她这么没骨气的吗？怎么就只知道吃呢？一点儿都不争气，哪像阿贺，有那么争气的童年。
不过，阿贺既然是她的人，她还是能够与荣有焉的。
一旁的于君贺只是笑笑，她们祖孙的谈话，他大多也插不上话，不用他插话。
不过，这件事儿，他还是很想为徐有余正名的，她啊，不但没有被人贩子拐跑，还用一手的好厨艺，把他的心拐跑了。
“祖母，你知道吗？人阿贺小的时候可跟我不一样。”徐有余看话题一直在她身上，不想于君贺受冷落，就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当然了，只是她觉得于君贺受冷落了而已，于君贺自己压根儿没这么觉得。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其实，祖母对这个天子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当时不知道他会自己家姑爷，也就没有很关注了。
“人家小小年纪就去军营了呢，我在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已经去打仗了。”徐有余很傲娇。
“这样啊，真是好啊，阿余找到了良人呢。”祖母笑着。
这么一说，徐有余就害羞了，于君贺也很不好意思，毕竟当面被夸赞。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深夜了。
祖母不舍得徐有余回皇宫，一直拉着她聊天，可是，实在是困了啊，熬不住了。
徐有余下午睡多了，这会儿倒是还好，只是，自然也看到祖母一脸的疲惫，“祖母，您该歇息了。”
祖母点点头，“我的阿余啊，祖母舍不得您，不想睡，睡醒了，我的阿余就不在了，有空啊，记得多来看看祖母。”
徐有余听着这话，想哭了，她强忍泪意，“祖母，阿余定会常常来看您的。”
祖母知道，终须一别，“嗯，回去吧，乖孩子。”
徐有余一步三回头，一直朝着祖母笑，祖母也是，一直跟上来，直到把徐有余送到徐府门口。
“你把梨落带回去，这是从小照顾你的。”祖母看到徐有余要上马车了，赶紧吩咐。
“这个，可以吗？”徐有余知道宫里是不能随便添人的，就看向于君贺，于君贺点点头。
“祖母，刚才一直忘了跟您说，这是我跟阿余给您准备的贺礼。”于君贺吩咐舟儿，把贺礼拿出来，“阿余说您喜欢礼佛，所以，这是她特意挑给您的玉香炉，还有，祖母眼睛不大好了，这是给您的夜明珠，晚上可以用来照明。”
祖母知道这贺礼是谁准备的，就阿余这样的，定然是不会做出这么细致的事儿，“你们有心了。”
“祖母，梨落跟我走了，您还有人照顾吗？”徐有余很担心。
“放心吧，多着呢。”祖母笑笑。
“祖母，夜晚更深露重，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冻着了。”徐有余让祖母回去。
“嗯，看你走了，我自然就回去了。”祖母朝徐有余挥挥手，知道看不见她了，才让侍女扶着回去歇息。
徐有余一直同过马车的车窗看祖母，直到看不清她的容颜也不可肯放下车帘，直到祖母手里的灯笼变成一个亮点，知道亮点都看不到了，才回到马车里。
“来，别冻着了。”于君贺把徐有余揽入怀中。
徐有余待在于君贺怀里，闷闷地，不开心就是了。
她一不开心，就不想别人好过，所以，她直接咬了一口于君贺的手腕。
于君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有些委屈，“怎么了？怎么突然咬我？”
“不开心，难道，你想让我咬自己吗？”徐有余看着他。
于君贺自然是不想让她这样，“当然不是，只是，我这皮糙肉厚的，怕你牙疼了。”
徐有余笑笑，心情也就好多了，“这还差不多。”
不过，刚才她是真的用力气了的，都有牙印了，“疼吗？”
真的是，她自己做的孽，还好意思问，徐有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于君贺自然是一惯宠着她的，“疼，不过，你吹吹就不疼了。”
本来于君贺只是开玩笑的，只是，没想到徐有余还真的帮她吹着了，还亲了一口。
“对不起，不该拿你出气。”徐有余有些不好意思。
于君贺本来就不舍得责怪她，现在，更是心疼坏了，“你拿我出气没事儿，别拿自己出气就行。”
妈呀，徐有余感动坏了，也不顾那些侍女在场，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说着，“阿贺，我好喜欢你啊。”
于君贺笑着，摸她的头，“你喜欢就好，我是你的。”
侍女们都不好意思了，一个二个都低着头。
只有梨落，很是不解，这个柏公子不是很高冷的吗？怎么现在对小姐这么好？安的是什么心？
而且，怎么就成皇上了？小姐傻，她可不傻，当今圣上，是姓于。
也就是说，不止小姐隐瞒了他，他也骗了小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小姐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她就一直劝着，可是，一直劝不动，现在倒好，两个人居然快要成亲了，还这么恩爱？
梨落的敌意，于君贺自然是感受到了的，于君贺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于君贺想着，需要找时间跟她谈谈了，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梨落打了一个冷战，就不敢看于君贺了，一直低着头。
这个柏公子，许久未见，还是这个样子，这么凶。
不过，梨落一直在心里想着，怎么他们就又相遇了呢？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当初，小姐知道她是相府二小姐，终身大事，是不由她自己做主的，就算是祖母，可能也只是有一点话语权而已。
所以，她没有跟这个柏公子表明身份，也没有跟祖母说她喜欢上一个人了。
柏公子是皇上，那么当时就是太子了，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阿贺，我不想在宫里。”徐有余趴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于君贺听了，眼神就变冷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她，“为什么呢？”
“我想跟祖母一起住。”徐有余不开心，哄不好的那种，“住在宫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住家里，有好多人。”
于君贺的眼神黯了，不过，还是尽力逗她开心，“怎么了，我不是人吗？”
徐有余一听，特别紧张，有这么曲解她的话的吗？赶紧解释，“我是说，宫里只有我们，而家里，有很多人。”
于君贺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和家人在一块，以前倒还好，她跟徐有悦他们也没有多少感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祖母来了，那是养育她的祖母，于君贺知道自己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祖母在门口送我，她一个老人家，还在这么冷的天站了那么久，我好心疼。”徐有余说着，想起刚才的画面，就哭了，那是她的祖母啊。
才刚刚分开，徐有余就开始想她了。
“那么我呢？你不心疼我吗？”于君贺现在不是要争宠，而且，想让她也知道，自己也很可怜的，“你走了，宫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徐有余很想说话，可是，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很久，才说，“你一样有你的家人啊，你有太后娘娘，还有阿琪，还有君哥哥。”
呵，于君贺冷笑，有这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把马杀了，让车翻了，这车上，只有他有武功，可是，他要是不救，就可以一起死了。
生不能在一起，死便能同穴了。
是啊，他就是这么病态，可是，他终究是舍不得，舍不得她还没有体验这么多美好，就因自己而死。
“这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明白吗？咱们注定是要住在一起的。”于君贺解释，他不想伤了她，一点儿也不想。
可是，心中的暴戾因子总是出来作祟。
徐有余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还是很难过，“我还是很想祖母。”
“祖母这么老了，我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了，古人言，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祖母只希望我能够承欢膝下而已。”徐有余哭着。
于君贺帮她擦眼泪，安慰她，“别哭了，好吗？祖母一定能够长命百岁，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可是，现在她就还健在，我也不能陪她啊。”徐有余闷闷不乐，眼泪还是一直掉。
于君贺拿她没办法，也松口了，“以后，你可以让祖母进来陪你，好吗？不过，得在宝宝生下来之后。”
徐有余一听，立马雨转晴，笑着问，“真的吗？”
“当然。”于君贺是为了她，什么原则都不要了。
虽然，从心里讲，他是希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现在，人是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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