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
“好。”徐有余对这个答案在满意不过了。
“娘娘，祖母她们要来看您和小公主。”舟儿进来通报。
“快让她们进来吧。”徐有余坐起来，靠到枕头上。
“阿余，可是好些了？”祖母一进来就问。
徐有余笑着点头。
不过，还是在心里想着，祖母也真是的，早上问一次，现在还得再问，难不成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她就能快速好了？
不过，徐有余也知道祖母是担心自己，便一直笑着。
“瞧我这个记性，今天一直看着你和咱们的小公主，都忘了要给小公主礼物了。”祖母笑着，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给于长安戴上，是一个长命锁。
徐有余看着这个锁有些眼熟，不过，她想了想，反正锁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眼熟也是正常的，“小长安，谢谢祖母啊，快谢谢曾祖母。”
徐有余拉着于长安的手，一直轻轻点着祖母，她倒也玩得挺开心的。
“这可是你的长命锁呢，现在给小公主，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祖母轻声说。
还真的是她的啊，徐有余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祖母，阿余对不起您，没有乖乖听话，更没有承欢膝下。”
她知道，祖母一向不喜欢京城，她说，人啊，都是有自己的根的，她老了，走不动了，只想好好待在那个江南小城的小院子里，好好养老。
现在，祖母却到京城了，徐有余不用她说，也知道是为什么。
“说什么傻话呢，阿余已经长大了，祖母要是还留你，可就是耽误你了啊。”祖母故作轻松地说。
现在，看到徐有余好好的，也为人母了，她的心里，也有了些许的安慰了。
徐有余不仅是她的孙女，更是女儿。养育出来的情感，远远大于她阿娘生她而有的情感。
她在江南很好，可是，也是孤独的，是徐有余一直陪着她，所以，她们是相互陪伴，相依为命。
徐有悦看气氛有些沉重了，也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是一件衣服，“姨妈我啊，知道咱们小公主什么都不缺，所以，就给你做了一件衣服啊，就是好像有些大了，得过些日子才能穿。”
“谢谢姨妈。”徐有余替小长安说。
小长安一个劲儿地笑。
徐有余发现，她真的好爱笑啊，一直笑着，弄得她都想笑了。
“阿余，这是给小公主的。”丞相夫人也拿出自己的礼物，也是一件衣服，主要是小公主真的什么都不缺。
“谢谢祖母啊。”徐有余还是替小长安说。
“阿余，这坐月子啊，马虎不得，你可不要任性了，一定要好好听太医的话，好好休养。”祖母叮嘱，“这月子养不好啊，女人的一生可就废了。”
“知道，我会注意的，祖母，您放心吧。”徐有余可不想祖母为自己操心了，“不过，祖母，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进宫来陪陪阿余啊。”
“祖母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好意思待在宫里，给你添麻烦。”祖母何尝不想念徐有余。
只是，规矩不能破，她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更是要处处小心才是。
“不麻烦，祖母，要不要陪陪阿余嘛？”徐有余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阿姐、阿娘她们是自己的家人不错，可是，最主要的，还是祖母啊，她相信，无论什么时候，唯一一个不会对她有任何不好的人，肯定会是祖母。
“才刚答应我，不要任性，现在你就开始不听话了？”祖母嗔怪。
徐有余吐吐舌头，算了算了，“既然祖母不想待在宫里，那还是算了吧。”
不过，她还是有些失望，要是等会儿她们都离开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于君贺，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该怎么办呢？
“别不开心了，要想开一些。”祖母看出来她心里藏着事儿，可是，现在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实在也不是聊天、谈心事的好时候。
宫里的女人，渐渐地，就都变了，她的阿余，会不会也变了呢？
祖母还是很担心徐有余的。
“知道了，祖母，我会开心的。”祖母拉着祖母的手，“祖母，您在这儿可还适应？”
京城和江南不一样，十分干燥，祖母老了，难免会有些水土不服。
祖母笑着摸徐有余的头，“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是在京城生活过十几年啊。”
是啊，徐有余都快要把这个忘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祖母握住徐有余的手。
“祖母，您忘了啊，阿余的手一直是这样的。”徐有余故意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果然，阿余一不在您的跟前，您就把阿余忘了。”
听着她这话，祖母就气笑了，“是谁一声不吭自己跑去京城的？”
“是谁走了快两年了，一封信儿都没有的？”
“是是忘了，祖母已经老了，走不动了，追不上你了的？”
“……”
祖母一说，徐有余就把往事都想起来了，是祖母教她走路、教她画画、教她女红……
“祖母，您别说了，阿余知道，都是阿余的错。”徐有余说着，眼泪又掉了。
“别哭了，你一哭，祖母比你还难受。”祖母用她满是褶皱的手，轻轻地抚着徐有余的脸，“虽然古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女孩子的眼泪也是金贵的，不要动不动就哭。”
徐有余听了，自己帮自己擦眼泪，“知道了，祖母。”
“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呢。”徐有余补充。
她终于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生下来了，也不枉她幸苦怀胎十月了。
“是啊，祖母老咯。”祖母感慨，她以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看到徐有余成亲嫁人就足矣。
没想到，现在不仅看到她嫁人了，还能看到自己的曾孙女，也算是上天厚待她了。
“祖母一点儿都不老。”徐有余才不要祖母这么感慨。
在她的观念里，祖母会一直陪着她的。
可是，她也不傻，她知道，祖母很有可能就突然不在了。可能还是在她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最后一眼，都不能够看到。
祖母活到这把年纪了，自然已经对生死都看得透彻了，只是，想得透彻不代表就愿意这样了。
“阿余啊，你现在还小，不懂祖母的想法。像祖母活到这把年纪了，是倒数着过日子啊。”祖母抱着徐有余。
徐有余抱着祖母，她又想哭了，可是，她不能哭。
“祖母一定会永远陪着阿余的，对吗？”徐有余虽然知道这个不可能，可是，只求一个心安啊。
祖母何尝不想这样啊，“祖母尽量。”
“好了，祖母要回去了。”祖母松开徐有余。
相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唯有一个人独处，才是长夜漫漫啊。
窗外，知了已经开始为夏天而歌，夏花也在争相开放，幽香不断侵入房间内，徐有余想，小长安真好，出生在夏天，在最有活力的夏天。
往后，她的人生，想来会像这个夏天一样，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祖母，阿余送送您们。”徐有余说着，就要下床。
祖母赶紧把她拦住，“刚才是怎么答应祖母的？”
“知道了，那，祖母你们慢走，有时间记得来看阿余。”徐有余也不再坚持。
只是，她们不知道，见过这一面之后，就很难再见了。
“会的，好好休息。”徐有悦说。
徐有余看来徐有余一眼，意有所指，“阿姐，拜托了。”
“会的，好好的。”徐有悦说完，就转身了。
她不敢再看徐有余，因为，眼泪就要滑落了。
“好了，休息吧。”于君贺看她一直看着刚才祖母她们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以后会再见的。”
其实，于君贺只想要徐有余开心，要是她愿意，他可以天天让她们进宫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徐有余终究要自己学会长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事情要做，徐有悦需要管着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内务，丞相夫人也需要掌管相府的大小事务……
徐有余没有说话，只是，倒也乖乖躺下了。
于君贺很不喜欢她现在这样，她的眼里，真的没有他。
虽然眼里有你，心里不一定有你，可是，要是眼里都没有你，那么心里肯定是没有的。
“跟我说会儿话，可以吗？”于君贺问。
徐有余已经闭上眼睛了，过了很久，就在于君贺就要放弃了的时候，徐有余睁开眼睛，看着他。
“想说什么？”徐有余问。
于君贺莫名地，就是很慌，说他矫情也罢，可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的感觉。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还需要有主题才能聊天了？”于君贺真的感觉很奇怪。
当初，是她自己来招惹他的，结果，说不爱就不爱了，不是，是直接没有说，就离开了。
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要把一切都给他，让他有牵挂？不，可能没有给，自己也是有牵挂的吧。
于君贺都明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解释罢了。
不，他宁愿不要这些，他想要他们好好的，回到从前就好。
那个时候，她就像失去记忆那会儿一样，心里眼里都是他。
看到徐有余不回答，于君贺自嘲，“是啊，你都不爱了，当然是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他这样，徐有余心里又何尝好受，她没有不爱，只是爱不起来了。
既然这个话题谈不了，那么，只能换一个话题了。
“皇上，小长安是我们的女儿，我是皇后，对吗？”徐有余问。
“是啊，毋庸置疑。”于君贺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要说小长安的事儿，小长安才出生没几天，没必要一直说她。
她只要平平安安地长大，这便足够了，“你当然是我的皇后了。”
徐有余要是不想当，于君贺还不乐意呢，“你想说什么？不要跟我说，你不想当皇后，然后还希望小长安是嫡公主。”
于君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直接就说中了，徐有余看着他，“要是我不是皇后了，你就不愿意让小长安当嫡公主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于君贺看着她，她是认真的吗？
“徐有余，你在想什么呢？”于君贺冷笑，“你以为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事儿，母亲都不是皇后了，还想要自己的女儿是尊贵的嫡长公主？”
“你别忘了，儿女是否过得好，是要靠父母挣得，父母过得好不好，也是要靠儿女挣的。”既然徐有余不明白这个道理，于君贺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告诉她。
“你已经是一个母亲了，不要任性好吗？”虽然这样做很恶心，可是，于君贺还是这么做了。
是的，他就是要靠孩子来绑着徐有余。
他给过她机会离开的，是她自己没有离开。
现在，恢复记忆了就要离开？真是好事都要她赚了啊？
“我不介意花时间告诉你，后宫的孩子，没母亲的有多可怜，你要是不信，大可去翻阅史书，看看哪个尊贵的公主背后，能够没有一个受宠的母妃或者母后。”于君贺捏住徐有余的下巴，“趁着现在，我还没有厌倦你，你可以拥有一切，还是先讨好我，给你女儿讨一些有用的身份傍身吧。”
虽然于君贺说得很狠，可是，徐有余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她走后，他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女儿的。
看着徐有余眼里的不相信，于君贺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既然能对失忆后的你这么好，肯定也能好好对长安？”
“徐有余，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虽然于君贺不知道没有她，自己会怎么对于长安，可是，还是说得很难听。
“我那时候不过是看着你是一个病人，懒得和你计较罢了。”于君贺看着她，还真能忍啊，往常要是这样，早就娇滴滴地喊疼了，现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直瞪着他。
“不，你不会。”徐有余不介意他说的话有多难听，可是，她怕，怕他真的对他们女儿不好，到时候，她的长安要如何长安呢？
“徐有余，别想了。”于君贺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没有可能的事情，你再怎么想，都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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